又是一个宛若一成不变的夜晚,要不是依着艾希的指引,让人感到自己确实在往森林的深处走去,菲尼克斯都有种自己要迷失在这个鬼地方的错觉了。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营火边,偏头看着正在安静地休息着的三人。由于把最大的不确定因素萝蕾拉给解决掉了,现在不得不必须担当一部分守夜工作的,只有要分一部分精力来维持【不死鸟之尾】的菲尼克斯了。
“萝蕾拉……她这么胆小的一个家伙,怎么搭上改造佣兵这条船的啊……”菲尼克斯自言自语道,算是打发一下自己的时间,也是借此让自己的精神振作几分。
“要对她这样的人用强……暴力吧,最简单粗暴也最有效的方式。”菲尼克斯瞬间得出了这样的猜想,与此同时他的脸色也迅速变得阴沉。
他绝不会忘却自己离开森罗公司之后,月辉的混蛋们为了拉拢自己,都做了什么——在他明确地表示拒绝的意思的同时,他的心脏便被一把尖刀贯穿!
只能说,不知道菲尼克斯那不死能力,是月辉的失误——否则也不会造就现在的菲尼克斯,这样一个执着的复仇鬼。
“但话说回来……昨天艾希不都说了,‘不是森罗公司或者月辉的改造方式’……”虽然他迅速得到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猜想,但菲尼克斯又陷入了思考的泥泞中,“这样把针扎入大脑来进行控制嘛……马丹,想不通想不通,不知道原理啊,就觉得这种控制方式怎么这么古老啊……”
菲尼克斯自怨自艾着躺倒在地,这个瞬间他是如此想埋怨自己为什么不在森罗公司的时候多学习一点这方面的东西。在那里的那段时间,他只留下了一段战斗狂魔的传说。
“啪沙,啪沙,啪沙……”但紧接着,森林间响起的一个声音让菲尼克斯再也不能淡定了。
他猛地翻身坐起,面沉如水,目光如炬——字面意思,他瞳孔中的火焰开始在眼球内逐渐扩大——菲尼克斯往森林里看去,狐疑地注视着森林中的黑暗。
菲尼克斯能感到自己某条神经开始绷紧,甚至有些要断裂的意味。
他想了想,从身上抽出一张符牌点燃,往灌木丛中投去。须臾间,被积雪润湿的灌木丛迅速地干燥了下来,化作黑暗间一团异常耀眼的火堆。
但菲尼克斯并没有满足于此,他只是继续盯着那个火堆。他瞳孔中的点点火光伴随着倒映出来的火焰一同跳动,仿佛菲尼克斯也在期待这团火焰能产生什么预料中的变化似的……
在菲尼克斯的背后,麦克斯韦也是一脸凝重地翻身起来,看向身前的人影。麦克斯韦伸出去的手在空中滞留片刻,紧接着放了下来,因为菲尼克斯浑身上下仿佛跳动着静电一般的怒气,都把麦克斯韦这个亲近之人给生生逼开……
“咳……”作为代替,麦克斯韦清了下嗓子,打算引起菲尼克斯的注意,“你应该也知道了,我——”
“稍等一下。”菲尼克斯抬起手来,“‘灵力感到冲击,可能是萝蕾拉再度开始活动’,你想说类似这样的话,对吧?”
麦克斯韦点了点头,目光闪烁:“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问题吗?而且……你不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吗?”
“等我亲——”菲尼克斯的话语戛然而止。与此同时,麦克斯韦看着菲尼克斯的背影,下意识地往后挪了点位置——菲尼克斯身边的“电场”仿佛在一瞬间扩大了。
在菲尼克斯的视野中,那团燃烧着的火焰开始逐渐被黑暗笼罩。唯一的解释,就是菲尼克斯的视野开始减小了……熟悉的致盲效果。
菲尼克斯早已开始绷紧的一条弦,断了。
“萝蕾拉……你……我草拟大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伴随着菲尼克斯的不成人声的咆哮,他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麦克斯韦的眼中,原本完整的森林突然出现了一条足有三人宽的大道,大道周围的树木尽数倒下,其上甚至还带着明显的火焰!
如同延迟一般,菲尼克斯原本所在的位置上掀起一股烈风,吹得麦克斯韦不住地后仰。他双手挡在脸前,透过手臂的缝隙看向森林深处……
——果然,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种“有人同样被改造成求死不得的不死人”的可能性吧。
“麦克斯韦,怎么了?”他的背后响起熟悉的温柔声音,艾希也醒了过来——当然,也有可能她早就开始关注这一切了——“菲尼克斯他为什么……”
“他又遭受了类似萝蕾拉的灵能力的攻击。”仅此一句话,便让艾希理解了全部。她开始敲着下巴,这是她开始思考的标志。
麦克斯韦在说完这句话后,也是站了起来:“我必须要找到菲尼克斯……虽然很难理解为什么萝蕾拉的灵力会再度出现,但可以猜到,这是类似敌人的圈套之类的东西……菲尼克斯虽然不死,但是要困住他这样一个单细胞生物实在太容易了,这么明显的调虎离山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该死!”
“他会如此愤怒你也应该理解的吧。”艾希倒是一如既往地冷静,“对于他而言,再见这样的,拥有不死能力的佣兵被改造出来,到底意味着什么……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的。”
麦克斯韦不再回话,只是头也不回地顺着菲尼克斯烧灼出来的路径奔去。没过多久,菲尼克斯的燃烧之径便恢复了原样,这片森林依然诡异。
艾希身边传来衣服的摩擦声,她偏头看去:最没有佣兵的警惕意识的斯诺曼终于姗姗来迟地苏醒。他在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几分之后,斯诺曼对上了艾希的双眼。
——那双充斥着紧张感的双眼。
“麦克斯韦,菲尼克斯……都走了?”斯诺曼注意到营地内的情况,顿时清醒了几分,“什么样的强敌,要逼得他们要一同出手?艾希,你在紧张这个吗?”
“一个萝蕾拉的灵力反应引得菲尼克斯发飙了,麦克斯韦去追他,但我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艾希的神情前所未有地严峻起来,“斯诺曼,做好准备。一会的战斗里,只能靠我们两个了。”
“果然,这种空虚的时刻就会有敌人来偷袭吗?”斯诺曼站了起来,活动了几下,尽可能地让自己那刚苏醒过来的身体活跃起来,“能理解。但那已死之人的灵力……果然是陷阱吧。”
斯诺曼说完,连自己都愣了一下。
——菲尼克斯为什么可以确定那是萝蕾拉的灵能力?
“不,不只有这样……”艾希死死地抓住自己那把扇翼刃的把手,站了起来,“与其说敌人会在这个时候搞偷袭,不如说……”
“不如说什么?”斯诺曼能感到艾希有点不对了——她现在武器的握法与其说是因为紧张,不如说更像是心灵被恐惧的大手抓住所致!
“引来敌人的人,就是——”艾希说着,和斯诺曼迅速地对了下眼神。
两人能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出关于某人的共识。
“沙沙沙——”灌木丛间,某种生物的快速移动声打断了艾希的话语。
两人立刻摆出准备作战的架势,然而第一轮的攻势,却是让斯诺曼有些迷茫,让艾希顿时瞪大了双眼——
“快走,斯诺曼!”艾希一把抓住斯诺曼的领子,把他扯出正在迅速逼近的紫色雾气边界!艾希那如临大敌的神情让斯诺曼意识到,这诡异的,过于明显的毒气比他想象得更加凶险……
但斯诺曼还来不及喘口气,他就不得不强行刹住自己的身体——数片紫色气雾逼近过来,把斯诺曼和艾希的活动区域压缩到了一个只有几平米大小的区域内。对于即将展开战斗的他们而言,这样的场地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
“这是……什么灵能力?”“梅高·多尔。”
斯诺曼懵了,他着实没想打艾希居然会回答一个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人名。
但艾希紧接着的一个补充说明,却是让斯诺曼心头一震——“和我一样,也是从森罗公司脱离的佣兵!”
“这……这自由佣兵变成改造佣兵的事件,昨天那个萝蕾拉还不是个例吗?”斯诺曼不禁失声叫道,“喂,艾希,你说,你们在艾琳的协助下脱离森罗公司,到底……”
“别瞎想。”艾希的声音似乎还是一如既往地镇定,“这种关头再瞎想,只会自乱阵脚。”
“啪沙,啪沙……”脚步声渐渐接近,斯诺曼听着,像是有一头熊正在往营地里走来。
艾希架刀在身前防御,她的眼神渐渐冷了下去:“而且,我觉得,这个家伙加入改造佣兵的阵营的理由,我也不是猜不到……”
“咔嚓!”一个身影蛮横地折断树枝,走入营火的照明范围中。
梅高·多尔,终于现身。
——不,只是即将现身。
“斯诺曼,扔符牌!”艾希大喊着,把菲尼克斯准备好的干柴一刀打到他们的身前,同时高声喊道,“如果不想被毒雾逼死,赶紧这么做!”
对艾希的信任,使得斯诺曼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符牌,撕成两半,扔到木柴堆里——“轰!”
菲尼克斯制造的符牌自然是不同凡响。那一人多高、几人宽的火柱消退之后,不只是这对木柴,周围远一点的树木亦是被掀翻倒地,一同燃烧了起来,硬是形成了一片火海。
诚如艾希所言,多亏了她这般果断的举动,那凶险的毒雾才如此迅速地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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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哈啊——”菲尼克斯扶住一棵树被碳化的枝干,不要命地喘着气。
他真的有点冲动了,一路上他已经使用了过量的符牌来开路。而结果,就是他的灵力消耗也大到了一个恐怖程度——虽然在他看来,这是值得的……吧?
借着这个时机,菲尼克斯终于冷静了下来。他侧耳倾听,却是再也听不到半分奇怪的踏雪脚步声。
他抬起头来,透过树枝的间隙,他甚至可以看到些许星光。
这片森林陷入难言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