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斯韦缓缓接近这个人形,半跪在地,对其细细观察。人形的面部被鲜血糊了个透彻,发丝都绞在了一起,根本看不清容貌。不过仔细看的话,可以发觉他的鼻子已经歪了,而且眼睛似乎也凹了下去,显然是被重点照顾过脑袋。
麦克斯韦也不在乎,摸了摸这个人体的后脑勺,沉吟片刻——迅速转身,戟指指向身后!就在他的背后,斯诺曼不知什么时候虎跳出来,手中抓着一把小刀!
——然后斯诺曼就直接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他在身下摸索了一番,紧接着便停下动作,停止了抵抗。
“哼。”麦克斯韦冷哼一声,站了起来,朝斯诺曼走去。他清楚,自己的灵能力已经在对方身上生效,斯诺曼的五感已经全数封闭——即便是能通过灵能力感知到某种感官信息的灵力者,这一下也要被吓一跳,更何况完全没有没有训练过对于这方面抵抗能力的斯诺曼。
——而且,早在麦克斯韦摸那具“尸体”的后脑勺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这不是斯诺曼了。斯诺曼要是想好好伪装一具尸体给麦克斯韦看的话,不把骨头都削得和自己一样,断然是做不到的。
麦克斯韦也不多废话,弯下腰去,握紧拳头,准备给斯诺曼的脖颈来一下狠的,好让他在见到艾琳之前老实一些。反正,被封印了五感的斯诺曼,此时此刻就是瓮中之鳖,不足——
麦克斯韦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他分明感到,自己的身后有一股暴躁的灵力正在运转。就像被闷在汽水瓶里的二氧化碳一般,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
麦克斯韦回头,看向斯诺曼手中的小刀。小刀歪在一边,大部分面积被斯诺曼自己产生的阴影所覆盖。他仔细看去,才看到其上一点毫无意义的火焰花纹……
——不,这是菲尼克斯的符牌!
与此同时,那股灵力的暴动也是暴躁到了极点。麦克斯韦心里“咯哒”一声,沉了下去。
“呵,呵。”在爆炸的火光前,麦克斯韦所能留下的最后的话语,唯有自嘲的笑容。
他终于明白,自己不应作为灵能力者,就小看斯诺曼这个看似毫无反抗之力的无灵力者——即便他在前几个晚上的偷袭中,都没有做出任何功绩。
——确实让斯诺曼猜对了,麦克斯韦就是在轻视他,就是在把斯诺曼当傻X,当菜鸡看。
——如今,麦克斯韦也是付出了他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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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诺曼睁开眼睛,眨巴了一下——“唔……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紧接着,他死死地抓紧自己那已经没有手掌,末端血肉模糊的右臂,凄厉的惨叫起来。
他早就有所觉悟了。借用了菲尼克斯的力量,斯诺曼也只能靠偷袭来解决掉麦克斯韦,还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只是,斯诺曼自己还没有能力对这种痛楚淡然处之罢了。
看着右臂上那个鲜血淋漓,甚至有破碎的骨骼突出的恐怖创口,斯诺曼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阵地晕眩——当然,他身下那淌成一片的血泊,肯定也是导致他如今的晕眩感的原因之一。
——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了。
斯诺曼艰难地站起,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肤是不疼的。菲尼克斯的符牌的爆炸效果,永远都是这么出乎意料。更何况,斯诺曼还感到自己的身躯开始渐渐变得冰冷,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中,他那该死的改造所得的灵能力,终于是又被激发出来。
斯诺曼踉踉跄跄地站起,扶着墙走了几步,留下了一条血迹。他的瞳孔中的光彩迅速地衰减,与此同时,他的身躯也越来越歪斜。虽然他确实解决掉了麦克斯韦这一隐患,然而,现在这个状态的斯诺曼能不能实现到达艾琳面前的目标,确实是个未知数……
斯诺曼终于是闭上了眼睛,即将倒在地上——的前一瞬间,走廊中,一股热风拂过。
斯诺曼那失去意识的身躯,竟然再度站起。
紧接着,他如同一只牵线木偶一般,一步一个血脚印地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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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希在这条密道中奔跑着。她看着遍布墙壁的血迹,还有地上连绵至走廊尽头的血脚印,心急如焚——只为斯诺曼的安危。
毕竟,如果她都猜到,麦克斯韦是艾琳派出来的,用于夺走斯诺曼的棋子的话。那么艾琳能不能真的帮助斯诺曼恢复成常人之躯,其实是要打一个问号的。
但想归想,另一个事实也摆在艾希面前:艾琳,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拥有让改造佣兵恢复正常的技术的人。
所以,艾希只能拼尽全力地在这条走廊中奔跑着,奔向尽头那扇已然打开,仿佛在迎接着她进来的那座牢房大门……
艾希在门口停下,本能地拔出扇翼刃持在身边,做好战备姿态——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她迎接恩人的礼仪吧。
在牢房的尽头,艾琳以奇妙的姿势坐在地上,看上去竟是和周围的环境颇为和谐。而在她身边摆着的,正是斯诺曼那浑身染血,生死不知的躯体。
“还记得我吗?我是艾希。”艾希平淡地说道。在现在的环境下,她再无半分重见恩人的喜悦。
“当然记得,森罗佣兵中最善良的一位。看来你当了改造佣兵后,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天性呢。”艾琳说着,望向艾希,“所以,你是为了他,才来到这里的吗?”
“是的。”艾希点了点头,“准确地说,他是我的委托人。他是被改造过的森罗佣兵,失去了自己过去的记忆。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他只求自己能过上平安的生活。为此,我认为必须除去他那改造佣兵的体质。而我能想到唯一的救助对象,只有你了……”
“你自从脱离森罗公司之后,一直在北方海岸线附近活动吧。”艾琳突然问道。
艾希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知道始源之岛上的改造佣兵实验,究竟有什么意义吗?”艾琳紧接着,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艾希愣住了:始源之岛的改造佣兵实验……逃离实验场地的佣兵……始源之岛下的神秘遗迹……无法联系在一起。
不过,艾希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说的是什么——“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你·有没有·方法,让他·恢复原样。”
“当然有。”艾琳诡异地笑了笑,“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
“因为,他身上的灵能力,正是我——”“铿!”
一听到这句话,艾希终于按捺不住,猛扑上来,一刀劈落!
然而,她能砍到的,只有空气。艾琳和斯诺曼毫无预兆地消失在原地,留在空气中的,只有些许晶格状的蓝色破碎光斑。
艾希沉默片刻,收刀回鞘。紧接着,她跪了下来,捂住脸庞,无声地哭泣起来。
她早就猜到,艾琳已经不可信。只是,她仍然打心底难以接受这个恩人背叛的事实。
还有,斯诺曼当着她的面,消失的现状。真的有那么一瞬间,艾希感到,自己再度变得孤身一人,无助地行走在北方的雪地荒原上。
她没想着在森罗佣兵到来前逃跑。这里是地下最深处,要怎么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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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罗监狱外部,阿零呆呆地看着空中成群结队的森罗公司飞行器,愣住了。
那位大人,自最后一个指令以来,就没给他们下达过任何和“逃跑”有关的命令。他们甚至不知道,森罗佣兵会来到这里。
梅高已经被五花大绑地控制住,甚至那套外骨骼机甲都被卸了下来。只有菲尼克斯那边还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几队佣兵,显然在竭尽全力地压制着他。
阿零一咬牙,钻进了树丛中。她迅速地从动物的骨骼上读取其关于潜行的技术,伏下身躯,狼狈而又飞速地向森林之外前进着。
她只是凭借自己动物的本能,感觉死在这里,绝对不是报答那位大人的最佳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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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针叶林之外,一个人影闪现,伴随着晶格状的蓝色光点在空气中破碎。
正是布莱克,只不过他的瞳孔有些奇怪,似乎有大量的条状物体不断地在瞳孔中闪烁……如果是飞蚊症的话,这也未免太严重了点。
“这里已经被破坏,前往下一处地点。”
说完这句话后,晶格状的蓝色光块再度浮现。布莱克走入其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