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森拿卡,被称为新时代里,自由与美丽的城市之岛,也是属于诺德卡亚王国的第一大岛。
与诺德卡亚所属的其他岛屿不同,在艾森那卡岛上,成堆的建筑群,错落有致的城市布局,甚至于几座明显的地标建筑,完全的仿制了当年波尔卡德王城,拉瑟莲的模样。
圣马可塔群空中剧院,拉瑟莲北部皇宫,菲奥拉海湾拱门……,王城拉瑟莲,在战争之前直到现在,一直是我很喜欢的一座城市。
旧地海大陆的两个国家,在约旧历五六百年时,结束了两国无意义的战争,并朝着共同的目标开始发展。
作为妖精和地海生命们和平的象征,艾森那卡是在战争之后的不久,幸存下的地海生命与妖精们签订的条约下,第一座由妖精们人工浮升的岛屿。
岛上有三分之一的居民是妖精,其他三分之二则几乎涵盖了所有幸存下来的地海大陆种族。
和当年的首都拉瑟莲一样,文化的高度发展,种族的交融并错,宽松的制度,对艺术,创造和美的强烈追求和崇尚,使这里的四处都充斥着浓烈的,令人轻松的人文气息。
由于拥有整片浮岛群之中最高的垂直高度,这里没有边境岛屿应该担心的种种潜在危机,人们在这里安然度日,犹如一座远离尘世的乌托邦。
“夏洛特,阿妮娅,莱恩!你们看!是艾森拿卡!我们就快到了!!”
兰蒂兴奋的倚甲板上的围栏,炯炯有神的双眸直直的盯着远方主体隐匿在云层中,但仍能看见那些高耸入云的塔楼的岛屿。
那就是艾森那卡。
“兰蒂,这一次治疗完,应该就能完全痊愈了吧。”夏洛特开心的说道。
“夏洛特,我觉得她并不在乎这个。”阿妮娅站在兰蒂身旁,和兰蒂一样,两眼放光。
“明明你们都不在乎吧喂..真是的。”
“我要吃水果甜派!!”
“这次一定要在图书馆泡得久一点!”
“喂...岛主只给了我们一天的时间诶..”
“那又怎么样嘛,夏洛特你看看你,是不是应该会再换一身新衣服了呀~不然总是这几件衣服,莱..”
“你在乱说什么呢!!”
“虽然带兰蒂来治病很重要,但是一些生活必须品,比如衣服呀什么的,还是要买的!!”
夏洛特用力捂住了兰蒂的嘴,猝不及防的兰蒂在突然袭击下发出了唔唔唔的声音。
看得出来,大家都对远方的那座岛屿十分期待。
我们正坐在前往艾森拿卡的妖精渡船上,此行唯一的目的,就是兰蒂身上诅咒的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检查和治疗。
身旁朦朦胧胧的云朵,随着渡船的轰鸣而不断散去,视野变得愈来愈宽阔,清晰和明亮。
我们穿越了两片云层,在一个多小时之后的路程之后,终于看到了这座岛屿。
正直早晨,初生的灿烂阳光平铺在了下方一望无际的云层之上,在很大的一片空间里,艾森拿卡安静,孤傲的漂浮在那里,给人有种难以攀探的遥远空灵感。
在渡船透过那层环绕着岛屿的薄雾之后,我的眼前一亮。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我所熟悉的大理石砌成的高达数百米的巨型拱门。
菲奥拉海湾拱门。
曾经的拉瑟莲十大建筑之一,为了纪念拉瑟莲曾经的开辟者:先驱列琳塔而建造的——菲奥拉海湾拱门。
一座在海滨都市拉瑟莲上曾经矗立着的,高耸入云的宏伟建筑。
在简约的单马蹄形拱券这一整体结构下,它拥有着两座以半三角波浪样式的底面支撑着的,向左右前方各自延伸而去的半月形门柱,檐部和扶墙柱上各镌刻着密密麻麻的,极具线条性的精美纹雕,从远处望去,宛如一盏轻戴在大地上的皇冠。
没想到可以在几千米的高空之上重新看见这个奇迹,惊讶之余,我似乎隐约的感受到了存于它之上的某种执念。
和以前不同,在今天,这座拱门被作为艾森拿卡的港口地标而存在。
在我们身边等待降落的渡船,和观光船加起来总共的数量,少说有将近一百艘。
下船后,我仰视着那一座巨大的拱门,心里复杂的心情尚久久不能散去。
几只雪白的海鸥停留在了拱门上,扑腾了几下翅膀后,朝着远方的林区飞去。
“莱恩!你呆呆的站着干嘛?跟上呀!”兰蒂挥着手朝我喊道。
“哦!来了!”
“你也喜欢这里吗?”夏洛特微笑着问道。
“嗯,以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哦对了,差点忘了你以前是地海人呢。”
“我总觉得这里对我有种特别的吸引力,如果可以,我真想一直生活在这里。”
“地海大陆,以前肯定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呢。”
夏洛特再一次向我笑道。
“我感觉恩卡岛也很棒呀。”
“是吗?”夏洛特在原地站住了,一脸诧异的看着我。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如果可以,我也想一直生活在恩卡。”
“谢...谢..”
“实话实说而已,又落下她们了,我们走得快点吧。”
在一阵若有所思后,夏洛特慢慢的跟了过来。
一路上,我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一条条熟悉的街道,甚至于是某个不起眼小广场的喷泉,某一盏我曾留意过的路灯,一切的一切,都被完完全全的重现在了这里。
唯一能看出的差别,只有那些小店里,大街上已经不在了的脸孔。
一座座高塔下的广阔道路上,载歌载舞的人们,热热闹闹的集市,忙碌又繁华的车水马龙,令人如此熟悉。
究竟是谁,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兰蒂所在的医院,不出我的所料,正是原拉瑟莲西部的一家民办医院。
以前我曾在这里参与过几次急救。
“那么,我和兰蒂先待着,夏洛特,你就带着莱恩好好玩吧。”在医院门口,阿妮娅拉着兰蒂的手,对我和夏洛特说道。
“那你们呢?”
“我们..晚些时候就在港口汇合吧。”
“嗯。”
和她们分开后没多久,夏洛特和我漫无目的的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我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看着那些曾经见过的建筑,身旁的夏洛特无奈的看着我,显得有些尴尬,但我并不这么觉得。
“莱恩你看,那是...”夏洛特突然兴奋的指着一家老式西波尔卡德风格的旅人火炉酒馆说道。
“牧羊人酒吧。”
“那那边那个是...”
“莱特尔钟楼,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每次都是中午敲钟,挺烦人的。”
“那,那边那个...”夏洛特指向了一处无人问津的深巷。
“.....”
看着稍加停顿之后,因为没人接话而尴尬的望向我的夏洛特,我不禁笑出了声。
“你还笑!明明是我要带你玩的。”她不满的说道。
“那在以前是一片酒吧区,大多都是熊人族开的,你见过熊人吗,一群有趣的傻家伙,他们只想喝酒,有时候还会忘记收你的帐,你能和他们聊上一晚上,打仗,女人,波尔卡德,金桦树林,什么都有。”
夏洛特两眼直直的盯着那条现在看起来空空如也的小巷,几件晾晒的衣服被挂在了巷子中间的麻绳上。
“莱恩...你知道得真多..这些应该不是你编的故事,对吧。”
“当然不是,不过在现在,也只能是一些故事了。”
我想了想之前看过的现存种族登记表,并没有熊人族这个词。
有些可惜。
“莱恩莱恩,那是什么?”
“啊,那是....”
“新月殿。”
我呆呆的看着那座五层高的阁楼式建筑,旧日的记忆如泉涌般,带着各种各样的味道不断袭来,粗暴的砸在我的身上,化作了短暂了无言。
“莱恩?那又是做什么的?”
“.....那个..是一所学校,经常会让你学一些没用的东西,他们以你为傲,好吃好喝的招待你,然后让你干傻事。”
“那...你在里面呆过吗?”
“很短一段时间。”
“后来呢?”
“我被开除了,犯了些错。”
“这样啊...”
“不管这个了,我们去下一个地方玩吧!”我拉起夏洛特的手,准备向艾森拿卡城区的北部前行。
“神树在上,万物皆尊于他,我们皆为原罪,愿无私的圣辉佑及真善之人。”
突然,从我身后的新月殿里传来了古金桦树林语的诵经声,我清楚的感觉到,那是辉落树教团才会写下的句子。
“夏洛特,我突然想进去看一下。”
“诶诶诶?”
踏进门后,并没有那些熟悉的议事厅,满天漂浮的资料书,和历代新月众的油画像。
只有被栏杆层层包围住的一尊世界树的巨大木雕,一排又一排的座位上坐满了虔诚的教徒,他们人手拿着一件小型的世界树塑像。
他们温柔的抚摸着它,嘴里反复默念着那几句不知为何被修改过的祷文。
不出我所料,这座新生的新月殿,被改造成了一座辉落树教会的会堂。
辉落树教会——这个以世界树为神明的教会,现在看来,在灾难后,他们获得了新生,可能是因为世界树的重要性在第二次陆海战争中得到了刻骨铭心的证实吧。
夏洛特跟着我,小心翼翼的坐在后排无人的告解位上。
“神树在上,愿圣辉普照无罪的现世……”
我吻着艾莉西亚留给我的海蓝宝石吊坠,正想为她做一次久违的祷告。
如果她现在在我身边的话,应该会很乐意这样做,她是虔诚的一名辉落树教众。
“那残留下的新芽是昔日的原善,是我们仍需紧握的希望。”
一个苍老的声音,为我接下了下半句祷文。
我诧异的看向声音的来源,是一个坐在离我们右边不远的角落里,身着黑色礼服,身材修长精壮的白发老者。
“这位先生,也是地海大陆的幸存者吗?”我小声的问道。
“哈哈哈哈,我也想这么问,小伙子,能说出这句祷文的人已经不多了。”
“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走过来,摘下眼镜,礼貌的向我伸出右手。
“莱恩琼斯,您呢?”
“拿勒亚伯拉罕。”
“您就是拿勒先生,地海大陆最伟大的建筑师和地理学家,拿勒先生?!!”
“小伙子,您过奖了,拿勒的确是我,不过以前只不过写了些让人看笑话的东西罢了。”
“您写的岛群小记我一直有在读!真的很棒!”
说着,我掏出了一本厚厚的窄小的读本。
“哈哈,瞎写而已,不过还是谢谢您的欣赏。”
“那么这边这位小姐,能问一下您的名字吗?”
“夏洛特 法尔斯 琴纳。”
“拿勒先生,听说你是这座城市的建造者,是吗?”夏洛特欣喜的问道。
“过奖了,我不过是很喜欢这里而已,具体功劳还是你们妖精的出力。”
“哈哈,您怎么会知道我是妖精呢?”
“小姐,您真会说笑,普通人可没有那么漂亮的海蓝色眼睛。”
“诶?是...是吗?”
夏洛特羞红了脸颊,腼腆的看向了我。
“嘛..我也觉得是挺漂亮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莱恩!!”她轻轻的锤向我的手臂。
“哈哈哈,今天能遇到如此有缘的两位我很开心,等会能否屈尊,一同小酌一杯?”
“当然!”我和夏洛特开心的异口同声。
旧历1109年,3月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