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上一次袭击之后,赫拉 波尔卡德公主已完全痊愈,今天早晨,她带着慰问品挨家挨户的前往遇难者家庭....”
和我预想中的一样,这位公主果然不是一般人。
“莱恩,把这个喝了,和我来一下办公室。”
格洛丽亚医生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放在我面前,收拾起了桌上乱糟糟的材料。
她打着哈欠,一道厚厚的黑眼圈清晰可见。
“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也不是全部都拿,不多的,你先过去吧。”
“嗯。”
没过多久,她就抱着一大袋书和另外一个小小的袋子走了进来。
“那么多...”
“我们进入正题吧。”
“就我这几天的研究来说,亚伯现在在你体内的情况并不乐观。”
格洛丽亚瘫在了办公椅上,用手遮着直射在她脸上的阳光。
“那有..多不乐观?”
“你和我说过,你经常强制将它分裂成碎片去使用。”
“是的..我也和你说过,这是我的一种比较高效率的战术。”
“但就我上次在你身体上的检查告诉我,亚伯是由一种极其不稳定的不明术式结构,散乱排布而成的。”
“也就是说,在不排除这种术式特性的情况下,它本体的结构和那些排布稳定,整齐的物体不同,一旦强制拆解,便很难再去通过某种方式重新恢复。”
“在我们现在建立的浅薄知识体系里,如果这种不明物质也可以用我们的方式去理解的话..”
“这就代表,它的本体质量会不断减少,而在你的体内呈碎片状的部分会越来越多。”
“术式的..发散吗?”
“也只能是发散了,术式结构被破坏的几种情况中:湮灭,腐蚀,变质以及空吸洞化和高聚合化显然都没有在你的身上发生。”
“当然,后两者出现的概率也很小。”
“而你的术式里随处可见的亚伯,也正能说明这一点。”
“但是有一点..这可能就是我们无法解释的地方了。”
“你的身上并没有属于亚伯的味道。”
“那会不会是,亚伯融合进了我的身体中呢?”
“既然我能做到将两种术式在不互相湮灭的情况下融合,那我的身体是否在不知不觉里,对亚伯进行了这一流程..”
“这我可不知道,那得问你自己。”
“......”
“莱恩..我在犹豫一件事情。”
格洛丽亚将一支香烟放在了口中,拿起了打火机。
“什么事情?”
“你现在的体质,对你本身在大方面中是不是有益的。”
“...我也在考虑这件事。”
“因为..你是一个战士,我才不得不这样问你。”
“......”
“这个世界上,使用干涉术式作为攻击手段的人永远比使用高纯度术式的人来得多。”
“妖精如此,其他种族也是这样的。”
“没有什么比这更高效的方式了,利用干涉术式改造自身肉体的方式也比比皆是。”
“我有方法抑制你体内发散的亚伯,但我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不是好事。”
“....我不知道,但那是一种什么方法?”
“平时没有战斗的时候,用惰性物理药物,可以抑制住连接各个主要术式中枢间的通道,这应该能短暂的抑制住亚伯的游动性发散。”
格洛丽亚按灭了烟头,从带来的几个大袋子里翻找着什么。
“简而言之,在注射药物之后,那些‘工具’于你的身体里,便毫无作用。”
“这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被封印住的不仅仅是亚伯,还有你本身的术式,期间你对自己身体的强化都会被物理性免疫。”
“想打破堵塞住通道的药物很容易,只需要加大激活术式的强度。”
“对你来说,应该容易到只需发动你右手背的能力,药物就会被冲散,仅此而已。”
她将一个铁制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打开一看,里面有约莫二十支微型的注射器,隐约的可以看见一些透明的液状药物。
“使用方法很简单,喝下去或者往你的静脉里注射,只不过前者生效时间相较于后者,会来得慢一点。”
她戴上了白色的手套,拿起了一根注射器,用左手轻轻的弹了一下。
“试一试吧。”
“恩..”
我从她手中接过了那一支注射器。
犹豫了一会之后,我狠下心来,慢慢的扎进了关节处内侧的静脉里。
我相信格洛丽亚医生不会害我,我也相信我有实力,以及足够的心理准备去面对一切的突发状况。
从我注射成功的那一刻起,她掐了一下手中的怀表。
过了约莫十五秒,我开始感觉到了来自身体里的变化。
一种并不剧烈的麻痹感从各个主要的术式中枢之中传来,但也很快的就消失了。
“四十三秒,记住这个最快的生效时间。”
“为什么?”
“你的身体会对药物产生适应性,或者其他的因素,总之,生效时间和使用次数成正比。”
格洛丽亚掐住了怀表。
“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什么?”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下一个瞬间,从房间的各个角落,展开了十二条白色的直线光芒。
光芒持续延伸,很快的,一个方形的结界包裹住了我。
随即袭来的一阵又一阵疼痛,让我大吃一惊。
“感觉得到..”
“我又能让干涉术式作用了..”
“呼..”
光芒‘啪’的一声,在房间里化作了无色无味的空气。
“血液,再加上世界树树汁提取物按比例所制成的药物,理论上可以起到这种稳定的选择性封印作用。”
“世界树?可那不是..妖精们的神树吗..”
“是的,你需要保密的只有这个,我这里原料有限,这剩下的二十支具体怎么用,你得自己好好斟酌一下。”
“我知道了..”
“谢谢你,格洛丽亚医生。”
“走之前记得关门,我要睡一觉了。”
她伸了个懒腰,戴上了睡帽。
“...嗯..”
我小心的收起了这些注射器,轻轻的打开了门。
“夏洛特?”
“欸??”
站在门口的少女,就像被突然吓到一样,呆呆的看着我。
“莱恩..”
“你都听见了吗..”
“嗯...”
“我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放心吧。”
我这样说道,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我只是为了避免让她有不必要的担心。
“真的吗?”
“其实格洛丽亚她,昨天我们到家时,我就看见她一直在实验室和家里来回奔波。”
她低下了头,不停的揉搓着自己的手指。
“告诉我,莱恩,你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放心吧,有什么事情,我也是第一个就告诉你的。”
“我答应你,一切都会没事的,好吗?”
“一切都会没事的...”
我看着她那充斥着不安,疑惑和害怕的眼神,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了别处。
“....”
我动摇了。
因为我甚至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
我鼓起勇气,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夏洛特,我现在要去找罗伊斯先生..”
“去吧..”
我绕过了她,朝着侧门走去。
“等等...”
“怎么了?”
我看得出夏洛特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从心里马上阻止了自己。
“不..没有..路上小心。”
“我会的。”
我再一次向夏洛特投向了微笑。
回到病房,我打算将这些注射器分成了四份,并把它们放在我的储物腰带里。
“你又让夏洛特伤心了。”
身后的房门那里,传来了另一位少女的声音。
兰蒂倚着房门,架着手,不耐烦的看着我。
“你痊愈了吗,恭喜啊。”
我没有转过身,而是认真的继续收拾着这些注射器。
“托你的福,好得很快。”
“是吗...那就好”
“....你这家伙..算了。”
“你不打算骂我吗?”
“骂?骂你有用吗?没什么好骂的。”
“她最近的情绪很不稳定,照顾她的事情也拜托你帮忙了。”
我走到她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
“抱歉。”
“我看过你的病检了,这句话,你直接和她说会比较好。”
“...夏洛特应该没有见过那东西,所以替我保密,好吗?”
“五年时间很长,可以让我去做很多事情,到时候我会亲自告诉她。”
“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很不爽你这样...一副什么都是自己承担下来的漂亮嘴脸...”
“谁会在乎你只能再活五年啊?你以为自己扛了一身伤,还去盘演着自己才知道的事情,这样很英雄吗?”
“桦雨岛那次也是,莱普斯顿灯塔那次也是...”
“这五年你打算还要继续这样奔波吗?你到底知不知道,最后你伤到的到底会是谁?”
“谢谢你,我知道你是理解我的,才会那么说的。”
我向她投以一抹淡淡的微笑。
“你不要乱会意啊..自作聪明的蠢蛋!!”
“楼下的马车已经到了,我得先走了,今天我和罗伊斯先生还有约。”
“...”
“晚上见。”
少女捏紧了拳头。
站在那里,无奈的看着紧紧关上了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