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枫在经过短暂的思考便明白这是剑冢的空间,虽然不理解原理,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这里充满了好奇。
“将军大人,您为何在这里,校尉们都在中军帐里等着大人您了,请快跟我来。”
司徒枫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叫他将军的士卒,不过毕竟他心性远非常人,他很快就调整好状态,思索了一番,他决定先摸清一下形势。
“先不要急,你先带我在这个大营各处走走。”
“是!”
士卒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为司徒枫乖乖带路。夜色中,二人在军营中往复走动,在火把的照耀下,司徒枫也在打量着军营的情况,军营的大概已经在司徒枫的心中有了草图。
现在司徒枫可以肯定,这就是剑冢幻化出的一处古时的军营,无论是从周围的环境、士兵们的神态、军营的布置等一系列观察上讲,如果在现实世界,能做到的组织有但很少,而且他们都没有必要这样做,更何况与爷爷行走各地的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只是司徒枫有些奇怪一件事,为何士卒们的士气看起来很是低落。
“中军帐。”
司徒枫自己都没有发觉,他似乎已经有些带入了将军这个角色。
……
中军帐内,有着数名校尉正严肃地交谈着什么,看到司徒枫走了进来,几人恭敬地抱拳行礼。
“将军。”
司徒枫能感觉到从几人身上传来的那种肃杀之气,令他一时竟有一些恍惚。
“我军士气有些低沉,这是为何。”
司徒枫有些在意这个情况,毕竟古时行军打仗,士气是很重要的一环。
校尉的眼神有些奇怪。
“将军,我们刚吃了一场败仗,现在被五万大军压境,后方又不允许我们后退一步,以我们一万出头的兵力,怎么打?”
“将军,更别说这一万多人还有一半伤兵,士气低也是正常的。”
“他娘的,这就是在让我们送死。”
校尉们的怨气很大,司徒枫也没想到局势竟然是现在这样,他一时也有些慌乱。
司徒枫跟着爷爷学过一点兵法的皮毛,现在也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了。
“附近地势如何,敌军位置何在。”
“将军,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打,要我说咱们赶紧跑吧。”
司徒枫眼神冰冷,抽出泰阿,直指说话的校尉。
“我是将军还是你是将军,你这等话我本可以扰乱军心将你当场斩杀在此,但念在正值两军交战之际,我便饶你一命,再有此等话,我必杀你。”
司徒枫没有注意到,一丝丝凌厉的气势伴随着杀气从司徒枫的身上散发出来。
被痛斥的校尉脸色一白,接连后退几步,单膝跪地。
“是,属下知错。”
这样一来,倒是没有人再说撤退之事,不过司徒枫知道,如果不想出一个办法,那么军队溃散也是迟早的事情,更何况今天的事情,恐怕已经被怀恨在心,如果不处理好也是一个问题。
“将军,敌军五万人有大概三万骑兵,两万步兵,这是之前斥候带回来的情报。”
“我军所处地势如何?”
“将军,我们这里是平原,这边开始是森林,这里是山脉。”
一位校尉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地方。
司徒枫沉思着,突然他发现地图上有一处地势奇怪的地方。
“这是哪里?”
“禀将军,这里我们叫做羊肠道,这是这边通往国内的唯一路线,两侧皆是高山。敌军对附近地形不甚了解,就算了解地形,大军也定然无法通过高山,只能走中间一条不算大的小道。”
“你们没考虑过在这里设伏,诱敌深入么。”
校尉们都苦笑着摇摇头,其中一位年长的校尉发话了。
“将军,这种事情不止我们想的到,敌军将领也想的到啊,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没人会上当的。”
显而易见么……司徒枫沉思,他觉得破局的关键就在这,但是就像老校尉所说,不会有人这么轻易上钩,但是……如果将显而易见的想法引导一下……
司徒枫微眯着双眼,他已经有了想法,但这一切都像是在赌博,他没有领军作战的经验,一切也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这里距离羊肠道大概多远。”
“正常行军不需一日足矣。”
“传我军令,人衔枚,马摘铃,所有士兵卸甲,带好随身武器,带上弓箭,火把,随身带上一日干粮,我要你们在一刻钟内准备妥当,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直奔羊肠道!”
“再传我令,有违抗军令者,斩;大声喧哗者,斩;私自行动者,斩!”
泰阿剑似乎在回应着司徒枫的号令,微微震颤。
……
第二日一早,军营不远处尘土飞扬,五万大军朝着军营奔来。
五万大军在军营不远处停下,看着军营毫无守卫的箭塔,似乎也没听到军营内有声音传出,领军将领有些奇怪,他对身旁的偏将小声嘀咕了几句。
偏将领着一队骑兵飞驰出阵,在军营外绕了几圈,回到将领身旁。
“似乎是个空营。”
“空营?”
将领大手一挥,全军再次行动,这次他们毫无阻拦地就冲进了司徒枫一方之前所在的大营。
看着散落在地的兵器、粮草,被丢弃的盔甲、衣物,将领大笑出声。
“这是什么军队,怎么跟丧家之犬一样,竟然跑了。”
附近的士兵也哄笑出声。
“传我军令,骑兵跟我走,全速前进,追赶敌军,步兵留下整理大营。”
很快,将领带着三万骑兵飞驰出营,直奔羊肠道。
……
将领虽然嘴上说着司徒枫他们是逃跑了,但心里却依旧警惕着。
骑兵的全速行进速度是极快的,但骑兵速度虽快,阵型依旧没有散乱。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处距离羊肠道已经不远的地方,这里挖着许多灶台,看上去有些混乱。
不用将领发话,偏将就已经让人去清点灶台数目,不多时,结果就出来了。
“大人,大概有那么七百多的数目,或多或少都不会相差太大,而且大人您请看这边。”
偏将将将领带到中间附近,这片地上有着大量血迹和打斗的痕迹。
“大人,看起来敌军内部似乎起了内讧,而且我们观察到除开通往羊肠道这个方向,其他方向也有着离开的痕迹,不过并不多,主要还是走的羊肠道这个方向。”
将领思考了一下,蹲下身子摸了摸血迹和灶台。
“传我令,全军修整半刻钟,然后直奔羊肠道。”
……
三万骑兵在全速前进下并没有消耗多长时间就来到了羊肠道道口。
“停!”
将领勒马停在道口前,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地势。小道两旁皆是高山,他们要过只能走中间的小路,但是这个地方是很好的伏击地点。
偏将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急匆匆地趴在将领耳边小声说着,只见将领脸色一变,看向偏将所说的方向,在道口附近的山上似乎能隐约看到敌军的旗帜。
将领沉着脸,突然大笑出声。
“这敌军主将倒是好计,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全军听令,随我入羊肠道。”
“大人这是为何?”
“哈哈哈哈,敌军这是给我们设的障眼法,此地适合伏击,在道口故布疑阵,让我们以为此地设伏,但他们大营里的慌乱,灶台处的灶台数目,还有那一地的鲜血,都说明了他们军心已散。若是他不在这道口布置,或许我还不敢进,但他这样,反而说明了他没有设伏。”
“大人高明,属下心服口服。”
随着三万骑兵进入羊肠道,逐渐深入,将领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
“这大军路过,山林里怎么没有鸟被惊飞。”
就在这时,两侧山上无数火箭倾泻而下,又有火把高抛下来,瞬间便点燃了整个羊肠道。
“不好,竟有埋伏!”
“大人我们怎么办。”
“撤,往后撤,后军做前军,快撤。”
将领的选择是正确的,羊肠道向前便是敌国境内,进就必死无疑,更何况这一波伏击已经让他吓破了胆,他也不敢想像前面的路上还有这什么在等他。
如果是步兵,后军做前军倒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这是骑兵,羊肠道并不宽,并行几名骑兵不成问题,但要调转马头……更何况后面还紧跟着骑兵,马匹本就受惊,这一下,整个军队都乱了,而在混乱中,被马匹掀翻踩死、被射死、被烧死的人不在少数。
……
就在整个军队进入羊肠道时,司徒枫带领着两千余人出现在了道口两侧的山上,另有一千余人埋伏在道口两侧。
“按照计划行动。”
随着司徒枫一声令下,三千余人开始行动……
很快,第一批从火海中跑出来的敌人已经接近了道口,但等着他们的是巨石和被砍倒的树木。
司徒枫冷眼看着这些绝望的士兵,用着有些无奈但坚定地语气下令。
“放!”
两侧山上射出的火箭烧尽了他们最后一丝希望。
就在司徒枫这边堵住了道口的同时,另一边在敌军后撤时也堵住了另一侧的路,而三万敌军就被困在这中间,活活烧死……
……
就在敌军将领率骑兵离开之后不久,大营也出现了变故。
“偏将军,这大营好像被泼了油。”
留守营地的偏将一脸凝重,不过还未待他多想,辕门处传来通报。
“偏将军,前方有敌军来袭。”
偏将登上箭塔,看着朝营地奔来的千余骑兵,他冷笑一声。
“找死,待他们再靠近,就开门灭了他们。”
千余骑兵在靠近大营不远处突然调转马头,抽出弓箭。
偏将军突然有种心经肉跳的感觉,冷汗忽地就流了下来,直到千余人射出了手中的火箭,偏将军脸色一白。
“完了……”
千余人的火箭射在辕门、鹿砦、栅栏等地方,瞬间引燃了上面早就布置好的油脂,点燃了半个大营,更别说有的火箭射进了大营内部,点燃了营帐。
就在辕门外的千余人射出第二波火箭时,大营两侧也冲出了各千余人的骑兵,同样的方法,射出的火箭点燃了大营两侧。
三队骑兵并没有停留在一处,而是运用骑兵的高机动性玩起了骑射,毕竟他们不需要足够精准,只要能射进大营就可以了。
偏将组织士卒射击了一波,虽然带走了百余人,但是对局势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打开辕门,快打开辕门啊!”
在付出了些许代价之后,他们将辕门打开了一个能允许数人通过的口子,但迎接他们的,是漫天的箭雨。
“后门,对,还有后门,大人当时走的是后门,后门一定没问题,等我们和大人汇合,再回来灭了你们!”
偏将勉强汇集了大部分士卒,来到后门时,迎接他们的是已经火红的后营,这时天空处又一片火红划过,那是在灶坑处,和司徒枫分走的两千余士卒所带来的,火雨。
“完了,都完了……”
两场大火,直接烧死五万大军,并借势夺下了敌军大营,司徒枫之名威震两军。古人信奉鬼神,司徒枫在他们眼里,仿佛就是火神的化身……
军营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枯燥,一年的时光悄然流逝。司徒枫镇守羊肠道四个月,使敌国未曾踏入半步,论功封征西将军,镇守西部边境要塞。又五月,周边三国联军来袭。再三月,敌军兵临国都前最后一关……
一年来在战场上的磨练,司徒枫有了极大的改变,无论从气质、心态、性格还是其他方面。
“当时跟着我的,也只剩下你们两个了,你们也跟了我一年,我却没能让你们过上安稳日子。”
“将军千万别这么说,当时要不是将军的两把大火,恐怕我们现在就在地下面扯皮了。”
“将军不必如此,这兵力差距不是将军的错,况且也是我二人决定跟着将军的。”
有人说军旅生活是最容易培养感情的,司徒枫觉得此言不错。
“哈哈哈,好,倒是我自误了,敌军想让我投降,我司徒枫又怎是贪生怕死之辈,可愿随我死战?”
“死战!”
……
入夜,司徒枫擦拭着泰阿剑,这是他养成的习惯。
“一年了,还是没有找到离开的方法,也没有找到泰阿剑的磨练到底是什么,爷爷,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
司徒枫轻轻地叹息,爷爷交给司徒枫的画一直被司徒枫保存在身边,未曾损坏,他也从未打开过。
“泰阿啊泰阿,明日一战你我又要生死与共了。”
泰阿剑微微震颤,似乎是在回应着司徒枫……
第二天拂晓,三国联军如潮水般涌来,司徒枫所在的关卡就像是**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三国联军开始攻城,攻城车、投石器、云梯,无数的士卒蜂拥而上,分割着这块即将到手的肥肉。
司徒枫他们镇守此关已经长达半月,无论是士卒状态还是关卡的耐久都已经经不起这一次大战了。
“司徒枫将军,我家主公敬重您,您若是降了,我家主公可以给您更高的地位,也可保你手下无恙。”
敌军一员将领在城下大声喊话。
“将军,不必顾及我们,我等生与将军同生,死与将军同死!”
司徒枫挥手斩落一名爬上城墙的士卒,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时那个犹豫不决的他了,想当时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还大病了一场。
司徒枫将弓箭拉满,右手松弦,伴随着音爆声,箭矢就要洞穿城下的将领,可那将领也非常人,右手挥戟,将箭矢击断,但身下的战马也一阵嘶鸣。
“哈哈哈哈,你太小瞧我司徒枫了,我司徒枫今日就与将士们死战,无退!”
“死战,无退!”
最先出声的是与司徒枫相伴已久的将士。
“死战,无退!”
很快,同样的话语便响彻了整个关卡,甚至一度打击了敌方士气。
究竟是什么样的将领带出的什么样的兵,才能在这种局面下,爆发出这样的士气。
城下的将领有些惋惜,又有些敬佩的对着司徒枫鞠了一躬。
就在这时,也不知偶然还是有所计算,一块巨石对着司徒枫袭来,司徒枫脸色一沉,他不能躲开,因为他身后,还有着生死相依的将士们。
司徒枫双手握紧泰阿剑,由左下向右上斜斩,直接迎上了巨石。
“将军!”
城墙上的将士们惊呼出声,城外的敌军也停下了动作,他们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移到了那位,硬抗巨石的年轻将领。
“开!开!!给我开啊!!!”
鲜血从司徒枫的七窍缓缓流出,他持剑的双手微微颤抖,但是他不曾动摇,未曾有一丝屈服之意。
泰阿剑剧烈地颤动,仿佛就要从司徒枫手中飞走,只见泰阿剑金光一闪,眼前的巨石瞬间崩碎,司徒枫没有收住力,泰阿剑依旧按照原轨迹斩出,一道磅礴的剑气激射而出,那道剑气仿佛撕裂了空间,撕裂了这片天地。
那一刻,司徒枫知道了,泰阿剑真正代表的含义是什么,那一刻,他才真正的成为了泰阿剑的主人。
“威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司徒枫狂笑出声,但是他却止不住的流着泪。
“这究竟算什么!?我这一年以来所经历的究竟算什么!?”
原来司徒枫周围的空间像镜子一样碎裂,司徒枫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能看到周围将士们在他斩碎巨石那一瞬间发自内心的喜悦,他能看到跟随了自己一年的那两个副将,他也能看到城外不可置信的敌人,他一直都知道,这一切也许都只是幻境之类的,但这一年的感情却是真实的,无可代替的……
……
一个头缠白色头巾,身穿宽大的白色长袍,脚穿长靴的黑发黑瞳,有着黑眼圈的少年正站在剑冢的木牌前沉思。
突然,少年眼前出现了一个人,他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自己眼花了,眼前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了身后有人,转过身直视着他。
“你是谁?”
两人同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