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的诊所位于镇子中心边缘一带,姑且算是与我的教堂相距最近的医疗机构之一。
不过整个诊所就只有一个人在经营,所以是否能称得上是“机构”倒也是个值得质疑的问题。
而这以仅仅一人维持整家诊所,却对外宣称包治百病的医生(虽说因为没什么人相信所以诊所一直挺冷清的),是我的朋友。
说是朋友或许有些奇怪,我与医生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只是因为一些很重要的事而互相认识……大概只是这样的关系。
“到了。”
深夜即便是镇中心也没有留下多少行人,加上街上不算太好的光照,托此的福,满身是血的克丽丝一路上并未受到注目。
而那名医生的私人诊所就藏身于这不上不下的夜色里,夹在几家商店的中间,平淡得有些突兀。
我站在仍亮着灯的诊所门口,按下了门铃。
咔嚓。
在我按响门铃后没多久便传来了门锁打开的声音,按照医生平时的习惯本来应该等得更久一些的,算是运气好。
“哦?这不是亲爱的神父吗,好久不见,想我了?”
开门的人穿着医生大褂,面容十分清秀,色泽略显惨淡的长发温顺地披在肩膀上,将娇小的脸庞包裹于其中。
医生的名字是远坂悠,正微笑着向我打起了招呼。
“不如说我希望下半辈子可以一直不用见到你。”对于对方的调侃我给予了直截了当的回复。
“诶~真过分。明明以前和我还那么缠绵的……”
“你是不是对缠绵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我们不是关系好到一起洗过澡了嘛~”
“我可不记得有那种会让人头皮发麻的过去。”
“又来了又来了,真是容易害羞啊。”
远坂悠不怀好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家伙本来就是这副德行我已经习惯了,只是今天和往常不一样,身边有个定时炸弹,我有点担心——
“总觉得从刚才开始背后就一直有股凉意……明明还是夏天——啊。”
自言自语的途中,悠忽然注意到了我身后的克丽丝,而在两人对上眼的瞬间,克丽丝出于本能的自保心态而躲到我的背后,这一切当然也都被悠尽收眼底。
“哦嚯~~”
然后这家伙就像是看穿了什么一样露出了莫名其妙的邪笑
你上世纪的人吗怎么还能有哦嚯这种口癖的。
“啊啦啊啦,本店可不受理出轨导致的工伤哦?”远坂悠满脸得意地嘲讽道,虽说我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想嘲讽什么。
“你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我有能出轨的对象了。”
“说这种话回去炎姬又要对你胸口划刀子了哦。”
“……你对我这的情况倒是异常了解啊喂?”
“那是当然,毕竟我可是你唯一的亲友啊~~~”
“麻烦别用这种会让人头疼的语气我脑壳都像在玩蹦极一样了。”
“脑壳蹦极!”
“别在意义不明的地方复读一遍!一点都不帅好吗!”
“诶嘿。话说回来——”把克丽丝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悠忽然彻底打开了房门,对着我身后的另一个人喊道,“那边那个从一开始就一直像是要吃了我一样看着我的小可爱是谁呀?哇!”
依芮娅像是有意配合一样朝悠指过来的手指狠狠咬了一口,不过差一点就咬到了,有点可惜。
不想也知道以天使大人那麻烦的性格面前突然有人这样套近乎肯定会炸毛……
“……看你一直没提我还以为有‘笨蛋看不见依芮娅’之类的设定。”
“就算有也是天才看不见啦——等等,什么?依芮娅?”
“哎,你知道这个名字吗?”
“什么知道不知道,依芮娅可是——”
不知为何,悠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戛然而止,意味深长地在我与依芮娅之间来回踱目。
“又怎么了。”
“不,没事,当我没说。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本来第一眼以为她只是和我以前认识的某个人长相挺相似的,没想到连名字也很像。”
“什么,世界上居然有第二个像她这样自我中心不听人话的贫乳母老虎吗。”
“……你对天使还真是肆意妄言啊。”
“换你在我的位置你也会。”
……嗯?
话说我有把依芮娅是天使这件事告诉悠吗?
是我记错了吗……
“所以,你找我来的原因就是为了让我见见这位天使大人?”
“不不,这家伙才不可能需要人类的帮助,找你来是想请你帮忙治一下克丽丝的手伤。”我把依然缩在我背后的克丽丝拉过来推到身前,将她受伤的右手摆在了悠的面前,“是被利器捅穿的,以正常的手段想复原恐怕得要很长一段时间了。”
“所以就临时想起来我了?你还真敢说啊,平时每次来找我都是让我免费帮忙,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早就把你拉进黑名单了。”
“毕竟号称‘任何伤都能治好’的不就是你自己嘛。”
“我只是实话实说,还有在从来不付钱这件事上你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吗!不过如果伤势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严重,为什么这个小姑娘好像一点都没有疼痛的迹象?”
“诶?啊……痛、痛!好、好痛——呜呜呜……呜……”
不知道在较什么劲的克丽丝用事实证明了自己没有伪造人格的话演技基本为零,演着演着自己像漏气了一样瘪下去了。
嘛,先前在受伤的时候痛感都是由伪造的人格来承受的,所以在人格转变回本尊之后那份痛感被不知不觉中忘在脑后了吧,或者是依芮娅的那把小银枪附有什么特殊功能也说不定。
我顺着自己的思考瞥了眼依芮娅,后者还在死死地盯着远坂悠,一副冤家路窄的怨念感,和压根没看她几眼的悠形成了强烈对比。
“神父,”察觉到我的视线后,依芮娅忽然朝我抛来了疑问句,“这个一直在摆出一副和你很熟的样子的女人是谁?”
结果你就是在吃醋而已吗。
“话说回来,悠是男的。”
“……这个和你很熟女人——”
“他是男的。”
“这个女——”
“男的。”
“……”
“……”
“……不是神父自欺欺人吗。”
“我是犯了什么错要自欺欺人把妹子当成男的看啊!这家伙就是个百分之两百的男人啊!!”
我指着从外表怎么看都是女生的远坂悠一本正经地大声喊道。
仔细想想从旁人的角度看我现在大概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