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2次假想模拟·END
重置机制·END
第3333次模拟·ON
ONE LAST TIME
“COME BACK OR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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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血洒向大地,而太阳会告诉你方向。——《时钟原典·第一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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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
清晨是能够让人产生惰意的时间。
即便清冷的微风、微醺的阳光、睡梦的结尾都在试图告知“苏醒”的时机,但,起床是人类最大的敌人。
尤其,是在清晨的时候。
咚咚。
教堂的门仍在敲响,第三……不,这应该是第四次么。
总之,我已经失去了细数其响声的兴趣,现在正在极度的不情愿下从仍泛着暖意的床上爬起来。
咚咚咚。
响声变长了。
会这么执着,想必是认为我应该就在这里,而且确确实实地听见了吧。这样的无端联想让我有些厌恶,但我确实就在这里并且听见了,倒也发不了火。
从床前的衣架上拿下黑袍后,我大概整理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喉咙,随即将黑袍披上了身。
嗯。
会到教堂来的人,多少是知道这里有一位“神父”在的吧。那如果不以这样的身份去见人,多少有些不妥。
咚咚咚咚……
敲门的响声变得愈加冗长,透露着门外来客愈渐不耐烦的心绪——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你有病吗?!”
我跑出自己的房间,途径空无一人的一间间客居住房,顺着楼梯跑向了教堂的大厅。
咚咚咚——
“啊。”
在我打开门锁向内拉开大门的同时,令人烦躁的敲门声终于停下了。
“我还想着如果没人的话干脆把这破门砸烂算了。”站在门口的是另外一名神父,尽管年纪尚且年轻,但一脸的胡渣让他完全看不出来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
名字是克劳德。
“你自己负责修的话我倒是不介意。”
“你稍微勤勉那么一点这里也不会沦落到连个帮忙做事的修女都没有吧。”
“你稍微不那么勤勉一点也不会在这种大清早出现在别人的教堂了。”
“……你不知道附近的事吗?”
“你指什么?我这里除了流浪猫流浪狗比较多以外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吧。”
“不这个才是最无关紧要的。”
克劳德向教堂内张望了一会,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我这时才发现他的身后跟着几位修女和看起来相当听话的别的神父,这已经是调查队的规模了吧……
“先问一声好了,你这里‘没有来过人’吧。”看来克劳德是没发现什么多余的东西,连进门的兴趣都没有呢。
“啊?我这好歹也是个教堂,有人来参拜很奇怪吗?”
“你的教堂有人来确实很奇怪。”
“……啧。确实没有就是了。”
“你确定你这里最近几天没人来过吗?”
“嗯,没有。”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给出了回答。
不行,我实在想不到有人会来这种神父一点都不靠谱外观也破旧不堪的教堂的理由,一点借口都找不到。
……
嗯。
没有。
“哈……还有,你最近是不是又对圣女大人说些有的没的了?”
“我觉得我和她之间除了‘有的没的’也没其他话好说了吧。”
“那最近她天天念叨的‘圣地将迎来变革’,也是你跟她说的?”
“神父终于可以不用干活也能拿到薪水了吗?”
“……看来指望从你这拿到情报是我的问题,刚才的话当我没说。”
克劳德叹了口气,一边嘀咕着“为什么这种人会被圣女青睐”,一边似乎有了离开的打算。
你说的我也想知道啊。
“圣女说的‘圣地’,是只有东部地区吗?”
在克劳德准备离开前,我向他问了一声。虽说我在克劳德眼里的评价大概也不会有所提升,但死鱼偶尔还是会想挣扎一下的,就算没什么意义。
“不,应该不是。”大概是对我会主动询问感到讶异,克劳德几乎没有犹豫就停下了离开的脚步,我突然有点后悔了,“她只提到了‘圣地’,像是会受到什么灭顶之灾一样。我从未见过那么急躁的圣女。”
“圣地”是人类(我们)居住地的统称,只是因为教派的不同而分为了东西部,东部的正教派与西部的新教派,多少有些对立的味道。
不过就我个人来说,对于生活在正教所在的东部,我没有任何怨言。毕竟这个世界除了圣地之外,也就只有怪物与恶魔横行的禁地了,终究都是只能二选一的问题,选哪个都没什么差别。
再说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其实还可以。
“灭顶之灾……人类要灭亡了?”
“这玩笑一点不可笑,罗兰。”
“都说别用名字叫我了。所以你在大清早喊我起来,就是为了来告诉我人类要亡了?”
我瞥了眼刚升至低空的太阳,时间大概是在七点三十四分。对我而言也太早了点。
“……我刚才不是说了你这附近有事件发生了吗!”
啊,生气了。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大概是出于对我的评价,克劳德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拒绝了我的帮助,但随后又想起了什么,迅速改了口,“倒是有件事需要你注意一下。”
“诶,好麻烦。”
“给我好好听着不然我把接下来要说的话用喇叭塞到你耳朵里。”
“好吧好吧,什么事。”
“这个,稍微注意一下。”
克劳德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枚银制的硬币,塞进了我的手中。
银币上除了数字1以外,还刻着一只怀表的图案,与常用的硬币看起来没有太多不同。
“嗯?难道是有什么送钱怪出现了吗?为了防止经济平衡失调所以要把它抓住?我要注意的是不要错过赚钱的大好时机?”
“这是假的。图案有很明显的伪造痕迹。”
“诶,啊……”
失望。
不过我姑且还是用手夹起这枚银币放在眼前观摩了一会,通过阳光仔细观察的话,的确能分辨出这枚银币的正面有一些地方颜色有微妙的异样。
“所以其实是假币案?”
“不,问题不在这。伪造的部分是钟表的图案,换句话说——这是对唯一神的嘲讽,恐怕是哪里的邪教组织干的。之前已经追踪了一阵子,我最近才得到消息有该枚银币是从这里流出的可能性,他们的老巢或许在这。”
“对神明的不敬、么……”
对于圣地……不,对于“我们”而言,神明,是这个世界真正意义上“唯一的信仰”。
而这份信仰能够存续的原因,是“对神明的祈祷会转化为奇迹”。
似乎从人类存在以来这就一直是圣地的固有准则,尽管实际上神明大人只会听取一部分的祈祷,而这“一部分”也在西部的新教、东部的正教的影响下逐渐成为教会的“特权”。但对于奇迹的渴望,对于信仰的渴望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体质,所以……从我的角度来看,撇除对唯一神的信仰而去选择其他偏门的信仰,只是相当愚蠢与冲动的行为。
啊,至于钟表能够代表唯一神的由来,似乎是因为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圣经《时钟原典》的记载——唯一神真正的称呼,就是“拥有五目的时钟之神”。
嘛,也没人见过神明真正的模样就是了。
“总之,最近在看见银币的时候稍微关注一下上面是否有伪造的痕迹,如果有人使用或是利用它做些什么,记得把那个人记录下来。”
“哈……听起来就很麻烦。”
“我也没指望你。”
交代完真正该交代的事后,克劳德这次正式地离开了教堂的入口,连招呼都没打就向着下一个地方进发了。
嘛,虽说是只有我觉得麻烦,但多少还是为你们大清早就忙着工作的精神致敬吧。
至于我,当然是再睡个回笼觉——
“……嗯?”
我重新拿起了手中的那枚银币。
不知为何,总觉得……它像是在,呼唤我。
不,这种幻想一样的事情,应该不太可能——
“来我这里。”
我听见了,声音。
一名女孩的,声音。
不,声音不是从银币里发出的,但是……
就在我盯着银币发呆的时候,我似乎隐约在那个伪造的钟表图案上,察觉到了什么。
这样说有点奇怪,但我的确“察觉到”了,可我却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是图案的问题吗?
我用拇指一点点划过颜色与周边有些不同的地方——也即是钟表图案的指针处,然后,终于知道了自己所“察觉到”的,究竟是什么。
钟表的“指针”如旧漆般褪下了一层皮,随后,从这形似指针的地方,露出了一些……红色。
红色的……液体?
“来我这里,神父。”
女孩的声音再度响起,而潜藏于图案指针里的鲜红液体也随之流出了凹槽,一点点地顺着刻下的图案流向我的拇指。
……
这是,血。
在我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鲜红的血液像是产生了生命一般,源源不断地从细小的凹槽里汩汩流出,顺着拇指迅速流向我的手背、手心、手腕,以至于如同恶魔的血爪一般爬上了我的臂膀——
“……”
不,这是,幻觉。
我很快回过神来,血的确流出了银币,但也仅仅只是到了银币的边缘,停留在了刻好的边框上。
但还是,不对。
人类的血,是不可能在这样保存的情况下还能流动的,更何况这是制好后在市场内流通过的银币。
“来这里,神父。”
“……是这个方向么。”
我循着听觉所判断出的方向,很快发现了在街道对面的一间尚未被克劳德调查过的无人小屋。
……果然是,在呼唤着我、么。
我望了眼克劳德,他正在与另一家住房的房主进行交流,看来是不会注意到我这里的情况了。
也罢。
既然你呼唤的对象是我,那就,陪陪你吧。
——银币里流出的血液并非人类的血,但我熟悉这个味道。
——那是,恶魔所特有的异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