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主持人，两位选手直接上场比赛，怪膈应的。倒不是说没有人达到主持的水准，而是这比赛的筹划看上去比投胎还急：随处几盆花草摆放得零零散散；草坪长时间得不到打理；或长或短的杂草占领了人类行走的空间。倒是观众台有好好清洗过一番，弥漫着淡淡的百合花香。
两个女生怎么较量？我未见过言有战斗的能力，更害怕两位美女不知分寸地厮打起来——谁都知道，女人打上瘾了是从来不讲理的。
茜没有动，言亦没有动，二者相距十余米，互相凝视对方，我观察到茜的右脚尖踮起，不断地向前试探。
没有出手？莫非她们之间无法相互作用？楚贤就坐在我旁边，惬意地大口抽烟，烟雾进入肺中又打着圈儿从鼻子升腾。
“好像我们都被骗了呢。”
“你有什么发现？”
“有啊，当然有啊！”楚贤起身伸个懒腰，见状我也起身以防万一，他却坐下了。“但凡昆虫能够进入的地方都布满了我的眼线。剧场布置好了，演员悉数到场，剩下的，便是开幕的契机了。我说逆啊，我们上一次合作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初中离校的前一周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呢，福尔摩斯与华生的完美合作。”
变天了，风扬起折断的杂草卷成一股旋涡，刹那间，乌云蔽日，妖气横生。说来奇怪，战场中央二人没事样地站着，雨滴轻巧地洒落草地，二人还是站着。
“不妙，怕是幻术！”楚贤吼道，飞也似的冲向中央。
我所见的并不是那样，因此我没有动。至于其间缘由，大约在中学时期的某一时刻我领悟到了十六进制与二进制的差别，类比之下，二进制工作的幻术自然奈何不了以十六进制工作的我。所谓幻术，精神上的强制输入造成目标脱离自身精神而产生幻觉，大体上和病毒差不太多。施术者是谁？他想做些什么？楚贤我不担心，上限无限趋于神的家伙，茜为目标可能性也不大，她的能力并非世人所想象的那样，排除了一切的可能，余下的无论何种不合理，其本质必然接近真相。
“尊敬的少男少女们，混之魔术团即将为诸位展现出本世纪最伟大的魔术！”
浑厚的男声来自右前方四十五度上三十度，施术者的声音吗？同时影响了如此庞大的单位还能释放出足够稳定的声波，扰乱观测似乎不成问题。但我没有选择，对方行动了。
为什么？
这道阶梯如此漫长？
我看不到光明，看不见尽头！
上帝啊，为何偏偏在我需要指引的时候隐去了身形？
双腿摆动频率不变，振幅逐步减小至零。回首，狭长而无尽，前方，无尽而狭长。
不可能的阶梯？
莫比乌斯环？
竟然有卷曲空间的能力，对方有备而来啊。
“可惜，很可惜啊，你就在附近吧，哪里呢？让我猜猜……嗯……侧面九十度对吧。俗话说这好像叫鬼打墙吧，如果我相信了这是无限循环而没有出口的长廊，就会陷入此地无限循环。和梦境一样，倘若潜意识里遵循了梦境的规则，便无法挣脱梦境，有人利用了这一点造成梦境谋杀案，于是相关部门不得不制定硬性法案。我啊，天生不喜欢别人给我制定规则，你又不是上帝，凭什么做着上帝做的事情？这条无尽的长廊究竟埋葬了多少可怜虫的尸骨！”
我侧身凝视那一面金属，毫不迟疑地踏出不可能的一步！
“我可不像那两小妞那么好对付。”
施术者是个女人，我不擅长应付女人，尤其是聪明的女人。她遮住脸，修长而光滑的四肢露出，我敢肯定面罩后的那张脸迷醉得了一大半男人。
“很聪明嘛，话撂在这，那两妞我要了。”清脆声音夹杂许些冷漠和不安，我更加确信了先前的判断。作为施术者，需要具备的条件是什么？比目标强上数倍的精神、牢不可破自信与自我肯定——绝对的肯定。以上，异变系天赋施展三要素。
“你算什么？”
忽然，此时，恶毒的念头充斥我脑海。
呵！女人！
“你算什么？”我又重复了一遍。
“该不会真以为你所做的和造物主相仿吧？醒醒，哦？我猜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吧，被抛弃的可怜人啊！我说你所见所闻统统是假象你信么？”
“我……”她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平庸的废物，这个世界是属于极少数天才的玩具罢了。物理学为何时至今日仍未统一？哲学探索为何前路无尽？哈哈，什么定理，什么逻辑，他们给出的仅仅切合观测与常识所有人得以接受罢了！海德格尔真的没有完全探讨出本质？爱因斯坦真的没有完成最后的工作？愚蠢！他们玩的尽兴呢，自己定义各种各样的规则并在定义下加以推导，将世人统统玩弄于他们定义的规则之上。可那是真的吗？”
没来由地、
毫无征兆地、
毫无逻辑地、
我说出了这一番话。
她是女人，更是具备异端地能力。但无论如何，她是个女人，女人具有相同的弱点。
“幻想什么呢？你也只能对付些比你弱小的沙子了，纵观历史，他们没有留下痕迹，汝亦无！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很清楚，可惜啊，那几十个站在顶端的人，没有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看到了你的惶恐！第一次失手对吧？只有新手才会布下一个把自己陷入其中的局。可怜的女人，妄以为寻到了顶峰，自诩为‘魔术师’的人本就在不断地欺骗自己罢。”
随着我的每一句话从口中脱出，女人的目光逐渐涣散，最后，当我定论式的下总结，她啜泣了，直愣愣地跪下，扔掉了象征着组织成员的面罩——这是我后来知道的。戏剧产生了，荒诞、无题的戏剧，谁也不知道我为何忽出此言。
脆弱啊！
你的名字，
就是女人！
然后，回到现实。
我的周围被火焰包围，真实的，精神磨砺而成的火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