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呀,我该说果真是柯逆呢还是命运仍然选择了你呢?”
“什么意思?”
“假若迟一会儿,我就离开帝都,或许你永远再找不到我了。但你找到我了,故事便得以进行下去。”
柳依依是个很耐看的女孩,我一直这样认为,可到现在,我才发现她和寻常帝都学生的不同。
“言对你说了什么?她在哪儿?”
“没说啥大事儿,你不必担心,言回家族去了,不过可能永远再回不来。‘我在帝都的任务已经完成,你也赶紧走吧,这是个是非之地’,她如此说道。”
“还有呢?”
“我问她‘你哥哥在这里没问题吗?’,她回答很有趣。”
依依不知从谁那儿学会卖关子,顿了三秒,见我忍耐快极限方才说:“‘除了哥哥其他人都走也没影响,历史多一个少一个不关键人物造成不了影响’。是吧,很有趣的答案。”
又这样吗?几乎所有人知晓答案,然而,他们仿佛忌讳什么亦或恐惧泄露天机的报应,隐瞒,掩藏,使真相由简入繁,埋没在庞大的无用信息流量中,信息时代无法避免,我憎恨图灵,发自内心的憎恨!
“五十万谢谢你啦,其实不一定用来还债哦!”
“我明白,看见你这个样子我没有理由阻拦或询问什么,有个保护你、爱你的男孩出现了,对吧!”
对面的女孩浅笑着低下头,我从未见过她如此娇羞的样子,爱情使女人更富魅力。
“那我走了。”
我站起身,向她作别。
“言托我告诉你,去找阴阳阁的老人。”
“你去过了?”
“一个很古怪没什么意思的老头儿。”
至此,我与幸运的不幸的悲惨的幸福的女孩的故事就此终结。
阴阳阁,起初帝都没有这个地方,我确信,百分百确信。
可它就在那儿,静止不动,何谈突兀?
其他人的确会认为它的存在理所当然吧。
除非……像我这样对厕所无比狂热的强迫症患者,来帝都第一天完全扫视所有厕所的男人!
它之前是厕所!绝对是!
我不知当时抱有怎样感情踏入门槛,仍旧熟悉、令人安心的味道。
阴阳所对之物……我早先领悟该多好……
离门口不过十余米,一须鬓皆白的老人静静地盘腿打坐,让人觉察不出他的气息,仿佛不是活人。
对,他已经死去。
当我离他半尺,被无生命状态下产生的寒气逼开,我确信他是个死人,而且,成为一张能量殆尽的白纸的人。
“我等你很久了。”
阴影中传来声波,为安全起见我保持静止。
“谁?”
“你猜猜看,毕竟有侦探潜质,猜出我身份应该不难,我可以给你十分钟观察玩耍。”
猜?
首先,我能猜出他身份那么我一定认识他,剩余线索应该在这具尸体上,于是我凑过去。尸体的确奇怪,老人皮肤较年轻人干瘪些正常,可眼前这位直接缩成一团,我想起之看到相扑运动员退役后吸脂减肥导致撑开的肚皮坍塌得如纸一般,难道——果真如此,确切地说,他整个人内部被抽空,只留下薄薄的一层皮,那会是谁呢?
莫非吸星大法重出江湖?
这是现实,哪来的什么吸星大法……所以,我必须从科学考虑这个问题。
假如凶手行凶方式是将内部肝脏、组织取出,那么皮肤表面必然有创口。而反复检视尸体表面完好无损,那么只有另外的可能。物质是能量的载体,倘若将物质能量化,再把能量透过肌肤传递出来,则仅仅会在接触表面落下痕迹。
尸体后脑勺处头发头皮烧焦痕迹引起我注意,这说明之前历经过热量的聚集,我第二次判断很幸运地成为了真相。
“展志?”
“不错。”
他仍未从黑暗中走出,所以我无法判断他真实身份,只好一边应承一边试探。
“能量转移能做到这种地步,厉害。”
“过奖过奖,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没必要,我来这里是为了答案,而你等我,想必同样为此而来罢。”
“诺,你先看看这个吧,有些事情可能过于出乎意料。”
说罢,阴阳阁忽地亮敞许多,墙壁、吊顶透出璀璨而平和的光芒,透过交织的光线,我看到同班同学的眼睛和他血红色的手臂。
“赶紧看吧,这老头的能量支持不了多久,即便我们,也逃不过能量守恒啊!”
我接过纸,密密麻麻写满了正反两页,这个年代用钢笔写字的很少了,夸张一点,用笔写字的都没几个了,而这张纸满满的娟秀钢笔字,着实不教人提不起兴趣。
命运机器与逻辑空域
作者:宇
我在此写下这段话,也许即日会被居心叵测者焚烧,或者侥幸几百年后有聪颖后生读到,万不可当儿戏,它将是解放人类的基础。
为保险起见,我将其分成两个故事。
一、命运机器
a国已经和平发展数百年了。
这天,科学家阿尔法制造了一台机器,作为礼物献给国王,这台机器是这样运作的:
它通过时刻分析人们行为举止,利用大数据筛选出聪明人与蠢货。对于聪明人,它输出为1;对于蠢货,他输出为零,且不再检视其行为,对于普通人则继续检查行为,直到被分出或者寿命殆尽。
国王不清楚这台机器运作原理,但他明白,这台机器能带给他的王国世世代代的繁荣。
他命下人立即运作这台机器,并面向全国所有居民公开其存在,他宣布:命运机器几乎不会出错(详情见二);任何人无权篡改机器结果,包括自己。
判定的聪明人,立即进入高等学府与政治学院;蠢货只能当工人和农民。
机器正常运行三年,“无一冤假错案”,即便成绩优异者被判定零,周围人会说:“不过只是一个会考试的傻瓜。”他自己也赞同:“看来我只能学一些简单的罢了。”
直到某一天,大学教授k上厕所忘记带纸,命运机器敏锐地铺捉到这个细节,当即输出零,这意味着k一瞬间从知识分子变成了农民。
身为教授自不肯认命,他直接禀报国王,但国王无能为力,国王说道:如果真有错误,命运机器一定会为你平反。我暂且送你一块地,先当几天农民好了。
半个月过去,k几乎习惯了农人的生活,他也明白国王推脱之意。于是他又想了一个办法,拿出证据,只要人们明白机器错误就行。
年轻人s苦苦为拿不到1判定苦恼,这时,他听闻k的遭遇,觉得机会来了,赶忙收集,在k教授闹得满城风雨之时,他来到王国最大的广场,拿出“难以置信”的证据:“k教授所有论文全是抄袭与伪造的!”
然后,这位高中毕业的年轻人,凭借他超人的记忆力,绘声绘色地描绘“他成果中被k抄袭的那部分”的实验过程,虽然他并不明白那些稀奇古怪的专业术语,反正一字不差背下来没人怀疑得了。
教授一路辛苦研究,怎受得了冤枉气?他极力反驳,却没料到年轻人刻意刁难,询问他论文细节。时间久远,他哪记得那样清楚?
于是,人们纷纷说道:“自己写的论文自己记不得?一看就是假的,怪不得机器判定他零。”
就在话题开始偏向年轻人时,命运机器突然对年轻人输出1,这成为压死教授的最后一根稻草。
“年轻人才是聪明人,你个骗子!”
教授妻子携儿女一声不吭悄悄地离开,他父母也投以漠视的眼光,k终于撑不住了。“我就是个蠢货!”他说。
一千年后,旅人偶然来到a国遗址,人去楼空,命运机器仍在运作。
“一群蠢货!”它说。
二、关于绝对信任问题,涉及到另一个故事——间谍实验
故事仍发生在a国。
领国b派遣二十名间谍混入a国,而a国原有九百八十居民,现在,a国一共有一百人口了。
间谍有高明的,有愚蠢的,a国警方很快抓住其中十八名,剩余两高明的间谍一时间难以寻得踪迹。
a国国王为稳定民心,先从被抓捕十八人里选取十人,在王国广场斩首示众。当然,某些间谍怕死,在此我们假设有一位在行刑前辩称自己不是间谍,而后警方拿出证据使他服罪。
这时,国王对臣民说道:
看,小偷从不承认自己是小偷的。
过了好些天,剩余二间谍仍无头绪,但已有民众怀疑间谍未完全抓捕,一名间谍难以翻起风浪,两名就难说了。于是国王命人从九百八十二位居民中偷偷随机抓一个,连同八位确定间谍一同斩首。那位无辜者(我们在此讨论大多数可能)自不肯承认,这次,不等国王开口,人们已经开始反驳他:
间谍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是间谍。
剩余两位间谍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自然跟着民众起哄。就这样,不等官方拿出证据,九位间谍就被判了死刑。
国王见此机会宣布:
但仍有一名间谍逍遥法外,举报成功有赏。
在本国居民踊跃参与下,剩下两位间谍很快被抓住。当然,这个过程中误捕不可避免。
a国政府内部对此采取措施,无论正确与否,一律不予奖励。抓错者风头过了再释放,相关费用政府承担。这样,民众永远不知道究竟间谍抓到没。
b国对a国虎视眈眈,源源不断派遣间谍,a国国王每次将民众举报抓获的间谍与下一次官方抓捕间谍混一起斩首,即便王国内永远存在间谍,国王仍不担心异变,因为:
戒备状态下的a国更为团结。
久而久之,a国民众逐渐认识到:
a国政府(官方)永远不会抓错人。
一旦被抓住,一定是间谍。
实际上,连国王都不知道,b国是否一定存在。
“感想如何?”
“虽然矛盾显而易见,但不可否认,这是有趣的故事。”
“矛盾没有关系,只要人们感觉不到矛盾就行。理论上,完备的规则可以使受制于规则的人,下意识地拥簇规则。”
“你的意思是……”
“我们边走边说。”
展志不知从哪儿按下按钮,阴阳阁偏门处一条黑漆漆地道展现眼前,他用能量制造光线,我便跟着他向下走去。
“你的意思是我们国家一直施行这样制度?听起来不大舒服,不过似乎没什么大问题呀。”
“的确没什么大问题,从古至今所有政治都是以小部分人自由与幸福为牺牲换取其他人的平安幸福,近代的理论体系发展使得受幸福者从贵族阶层渐渐面向更多人。而且,总统不是上帝,单凭人类想不出绝对封闭的规则。”
“难道另有所指?”
“我猜你早感觉到了。”他转身将入口关闭,“自然法则,是绝对封闭的,我们一直生活在‘上帝’精心打造的牢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