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大道66号……
——多么令人唏嘘的一个地方啊。
对于我而言，到目前为止的所有的糟心的一切都是起源于这个地方，开始于那位少女的死亡。
李香绘——
对于老陈和韩廷而言，她不过是迄今为止众多牵涉到南廷寺的女性受害者之一。但是对于我而言，她却是掀起了一切波澜的女孩儿。
——话说，如果最一开始我没有应老陈的邀约，牵扯进这个案子，那么现在一切是否会有所不同？韩廷是否不会死去？临海市警界是否不会这般被公众口诛笔伐？
也许吧……
但是那种不过就是“如果”而已。
“话说那个混蛋小子怎么没来？”
我坐在汽车的驾驶座上看着汽车的室内镜这般问道。
“额……”
后座的名为浩的青年对于要回答这个问题，显现出了相当为难的样子。
我透过室内镜凝视着他那清秀而干净的眼睛，随后无奈地叹息了一口气。
“他……那个混蛋。……嘁——”
我砸了咂嘴。
嘛……算了，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是靠不住的，这不是我早就明白的吗？在恳求他来帮忙的那一刻开始，不就预料到如今这种情况了吗？
——毫无征兆的中途退出……呵呵。
感到莫名的窝火，但是又让人无可奈何，这不就是那个混蛋这么不讨人喜欢的原因吗？
——早就该习惯了的。
鹌鹑小区——一座挂着小区名字的别墅区，仅仅是那堆砌在大门口的园林艺术品就已经使之与它那朴实无华的名字极为不相符了。
“‘鹌鹑’吗？——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后座上的浩好奇得问道。同时隔着车窗四处张望，全然一股子乡下人进城的感觉。
——嘛……这倒也不怨他，对于像是与我这般一样拿着微薄薪资的普通人而言，对于奢侈的富裕阶层的生活怀有些许好奇与羡慕也无非是人之常情。
“小巧而精致。”
听到浩的疑问，同样在后座上的衫齐这般回答道。
“什么？”
似乎不是很明白，浩再度追问道。
“‘小巧而精致’——这是这个别墅区的宣传广告语。在建造时似乎是在主打精致生活，目标人群也定位在收入较高的中产阶级。房屋的建筑风格好似是特定于面积较小但装潢精致且科技含量较高的独栋别墅。非常适合平日里工作十分忙碌的高收入上班族。”
衫齐进一步解释道。
不愧是出身于富裕的大家族的年轻人，对于这类生活享受的讯息懂得就是比我们这群底层工薪人士要多。
“话说这样的房屋面向的是‘中产阶级’？你们有钱人对于‘中产’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浩吐槽道。
“嘛……这个也不是我来定的，最体来说各国对于自己国家内部的中产阶级的界定标准并不一致，甚至有些随意。比如说有人就认为在我国年收入在8到40万的人为中产阶级……”
“4……40万？——这才中产？”
浩惊讶道。
年收入40万吗？
——哈哈…我们还真是脱了国家的后腿呀……
“额……而且这还是很多年前的说法了，最近好像这个标准又涨了，有人甚至觉得应该将这个上限提高至百万才对……”
衫齐尴尬的补充道。
——哈哈……求你别说了。每当看到这些数据我都会为我的贫穷感到惊讶，原来自己辛辛苦苦混到现在连个中产阶级都不是吗？
这个国家有钱人也太多了吧？——可为什么没有我呀！
哎——为什么没有我呀！
我情不自禁地瞥了一眼车旁的别墅……妈的，好想成为中产阶级啊……平均算法真是个好东西。
“话说……李香绘就是住在这里的吗？”
浩问道。
果然他对于案件细节了解的并不多。
“是的，根据警方的调查报告来讲是这样的没错。”
衫齐翻看着手里的案件卷宗回答道。
“额……这些房子的具体价格是什么？”
浩又问道。
“额……这里面也是分区域的。价格也不一。大概都是在300万到1500万不等的样子，具体要看内部装潢和地理位置。”
衫齐一边翻看资料一边回答。
“千万啊……”
浩感叹道。
加油浩！我理解你……这真的是让人很受打击的数字！
——该死的中产阶级！百万收入的中产阶级！
“话说李香绘不是个嫩模吗？——如今这个行业这么挣钱的吗？搞得我都想去干了……”
浩喃喃道。
去干？——那个浩，作为一个八卦记者，你应该是了解这个行业的吧？你知道她们是干什么的吧？
——哎哎哎，话说你怎么介入这个行业呀！女装吗！？
我不禁瞥了眼室内镜，打量了浩一番，再度审视了一下他那秀气的脸庞与那纤细的身躯。
哎呀——莫名的感觉兴奋呀……据说现在这一类人在年轻阶层中很受欢迎呀……
——真是越来越难以理解现在年轻人的品味了。
“嘛……根据邢警官后来补充进来的调查结果显示，李香绘并没有足以支撑她日常花销的合法收入……疑似其有来自第三方的不明收入。——对吗邢警官？”
衫齐说道，坐在驾驶座上的我点了点头。
“第三方？——南廷寺吗？”
浩又问道。
“不是——根据邢警官所提供的补充材料，目前我们认为南廷寺并不具有承担这种级别花销的能力。这个第三方目前最大的嫌疑人被界定为南廷寺的父亲……”
衫齐翻着资料回答道。
“父亲？——等等，自己的父亲花钱支持自己的女友的花销……我怎么感觉这里面有些爆点呢？”
浩喃喃道。
——不愧为八卦记者，在这方面意外的敏锐呢。
“额……关于这一点，我想浩先生应该是没有猜错，就连警方也怀疑李香绘与不明身份的第三方有不正当关系，而且这也可能就是李香绘遇害的一个重要诱因。”
衫齐回答道，我也点了点头以示对此认同。
“哈——这样呀……那么南廷寺也真是够可怜的……”
浩如此不自觉地感叹道。
“什么——可怜？你一个工薪阶层竟然在同情一个大资产阶级富家子？——谁给你的勇气？你知道这个家伙多有钱吗？”
我不禁调笑道。
“不是……嘛……这不是什么钱不钱的问题，就事论事……”浩一边说着，一边翻看着衫齐手里的案件卷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觉得南廷寺有些可怜而已。在他的生命中似乎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过一个真正关怀他的人——仅根据你们的调查资料而言。”
嘛……不否认。这些档案我看的次数比浩要多上不知道多少，自然是比他要熟悉的多。那些人大多都是像如李香绘那样，不是为了钱也就是为了搭上南廷家的人脉。出于不同的目的，手段也各种各样，但是就其性质而言都是想要利用南廷寺而已……
并且也不得不承认，在这种利用的过程中，他们或多或少对南廷寺造成了某种伤害。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觉得南廷寺是凶手的一个重要原因。
“他应该活的很孤独吧……”
“确实……”
听见浩的低声喃语，衫齐也不自禁地嘟囔了一句。
“衫齐先生和南廷寺很熟吗？”
浩再度问道。
“熟？——算不上，但是认得。与他说过几次话，见过几次面，但是……额……”衫齐解释道，“怎么说呢，因为我父亲的关系，我于儿时就了解到了南廷寺这个人。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廷垣老前辈过于严苛的教育而显得十分孤独。好像在廷垣老前辈去世之前，他连玩乐的机会都没有，整日就是读书之类的。后来廷垣老前辈逝世，南廷寺父亲又回来了，他与其父的关系十分差劲，很快就离开家搬到别处去居住，很少与自己家的人来往，而且期间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朋友。”
“是吗……真是可怜。这么说他这么多年来都是一个人过的吗？几乎没有感受过亲情、友情，而就连那些被我们所知的恋情也不过是带着名为爱情的假面的**裸的物质欲望……”
“确实……某种意义上南廷寺一样是一个可怜人……或许在这个家伙的眼里，那些人确实很该死吧……”
面对衫齐与浩这越来越离谱的对话，我有些忍不住了：
“哎哎——你们这是在说些什么？——可怜犯罪者也要有个限度！你们现在的对话很不对劲呀……以防万一，我要问上一句，你们不会因为南廷寺可怜就认为他杀人合理吧？”
其实他们两个方才的话也没有这么离谱，对于南廷寺的同情也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是为了防范这两个祖国的优秀青年在思想尚未成熟的时期因为个人情绪的影响而致使其思想偏离正轨，作为一名长辈我还是必须防范一下的……
“当然不是！”
听见的我的问话，衫齐立刻激动地予以回应。但是……浩却一言不发。
“对于南廷寺的问题，我和您的看法是一样的，如果他真的是这些凶案的真正实施者，那么他就应该受到应该有的惩罚。我确实很同情他，但是就算他有再多的不幸，那也绝不代表着他可以随其自己的意愿剥夺他人的生命。更不要说这等严重扰乱社会秩序的恶劣犯罪！”
衫齐的话语令我有了些许的安慰，但是浩却着实令我感到有些担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