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最后的眼泪

作者:各种各样的小雷 更新时间:2018/3/23 20:31:05 字数:4330

纵使光芒普照大地天空万里无云,在塔屠特荒原永远都看不见太阳的身影,倘若只是瞥见太阳的轮廓都是包含了巨大的运气成分。混乱的元素风暴从来都没有停歇过。在夸张时,脚底的沙漠会在一夜之间变成密布的灌木。结实的土壤会在巨响之后变为吃人的火山口。

除了少部分野蛮人,几乎所有生长在这片混乱土地的生灵都常年活在搬家与搬家途中的时间里。

死亡蛇龙是一种生活在这片荒原中位于食物链顶端的物种。极高的魔法适应性使得他们甚至可以在被饥饿冲昏脑袋时以这些混乱的元素风暴为食,但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只吃活着的东西。

所以如果有一张死亡蛇龙的皮做掩护,那么只要解决了吃食的问题任何人想要长期居住问题都不会太大。

这是一头死亡蛇龙的幼龙,维克托里没有使用神魂的力量仅靠智慧的指挥,就完成了狩猎。这幅皮囊成为了很好的避风港,它的毒牙也为维克托里的伟业建下了不少功劳。

虽然野蛮人并非依靠这些外在物来实现定居。但这就好比提高容错率的道具或者仅仅只是装饰,有总比没有好。

维克托里没有神化的身躯比起普通的野蛮人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可以说是少有的矮小的异类。虽然肌肉与骨骼依然强硕结实,但倘若不顾其奇异的装饰或许将他视做普通的人类也并没有太大差别。

野蛮人并非纯粹的人类,而是近似人类的类人种。他们是呼吸着元素风暴的空气长大的,存活的方式与死亡蛇龙类似。但较低的法术适应性使得这些暴躁混乱的元素特性在无形中促成了他们暴力扭曲的传统与习惯。

只不过他们有着更为像人的生活方式。群居的生活,信奉按着不规则周期出现降世的唯一神明与由荣誉与牺牲诞生的祖灵图腾。

每一个神魂碎片的持有者都是一位野蛮人、一个部族的首领,这有许多原因,其中包括了奇迹的使用权,智力,领导力等等因素。

但并非每一个神魂碎片都终将导致神灵的再现。只有当神灵沉睡的不规则周期将至。(这有时会是数十年上百年,甚至几代人或者上千年。)接着神魂的碎片才会在命运或者某种神意的感召下汇聚到一起。

维克托里就是这样一位在经历了轮回与周期年限后,用数十年的努力与战斗,将神魂的碎片融合于一身的下驾于凡间的神明。野蛮人新神 维克托里 神 。

他现在必须做出新的选择,神不会无缘无故的苏醒并诞生。他拥有神与王的职责。他必须领导野蛮人做出新的改变。而这也就是野蛮人神沉睡周期的原因与他存在的意义。

萨菲尔单独进入了用蛇龙的鳞片与皮肤制成的帐篷,这个有些狭小的房间里面有完善的家具,一条床,一张桌子和一些武器。这对一个野蛮人来说足够了。

这唯一适合于居住的房间并非用作会议室。野蛮人大都没有智力,只有简单的灵智。会流利地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已经是极高的水准,少部分的暴力种甚至只能支支吾吾的呼喊些只有野蛮人自己能够明白的模糊印象,所以根本没有建立会议室的必要。

所以首领是必须的,非常重要的存在。他们通常都独掌整个族群的所有权利,有时可能会夸张到隔壁老王家的晚饭必须吃什么之类的,实际上也是个累人的活。

而萨菲尔是特别的存在,他是残风氏族的孩子。这是一个塔屠特荒原的游牧氏族。是个没有历史与祖灵的非常小的野蛮人部族。他就犹如大部分生活在塔屠特的生灵一般常年过着迁徙与迁徙中的日子。

他们骨子与灵魂中的野蛮人因素也并不完善。他们是野蛮人与南方边境智人的结合体。所幸组合后的一切变化都是良性的。可惜表现出来的成果是弱于野蛮人的肉体,与弱于智人的智慧。

所有人都无法认可这样四不像的存在,但同样他们也孤独的流浪在塔屠特的荒原中。而这却变成了维克托里的智慧和运气的表现。他做了一件所有野蛮人之王都不会做的事,给予他们等同于普通野蛮人的荣誉,而换来的确实超值的忠诚与信仰。

萨菲尔就是他们忠诚于信仰的体现,他们推选了一个代表当作送给这位嗜血的野蛮人王的礼物。

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孩子,他来自这个脆弱的混血。本不可能拥有,但是他的灵魂中却依然具备了神魂的可能性,只是那微弱到根本没有被掠夺的资格,这是在他第一次见到维克托里时没有被灭杀并掠夺的原因。

萨菲尔在所有人的注视与祝福下使用了一个古老的,并且所有野蛮人唯一会使用的咒术向维克托里献上了生命与灵魂。在长达数十年的维克托里的称王征途中,他向维克托里证明了那一时的贪欲的确是不可取的。没有使用萨菲尔来血洗维克托里当时悲惨的过去毫无疑问是个正确的选择。

他在智力所表现出的才能,很明显在维克托里之上。但维克托里并非是个愚蠢的王,他清楚的知道。他正需要这样的宝物留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左膀右臂。而且作为天生的王者,下凡的诸神。他的骄傲也完全不允许他会恐惧一个向自己献上了生命与灵魂的奴隶。

现在他所换来的就是——

“战死的野蛮人士兵、巨人士兵,与佛尔王和他的部下们全部都已经被复活并且随时都可以充当战力。除了少数近期被复活的士兵还有些虚弱以及复活的后遗症,我想这些在行军的过程当中这些影响都会完全消失。”

萨菲尔走近慵懒的躺在床上的维克托里身旁,用手翻开了维克托里紧闭的眼皮,确认了他在装睡之后开始做战后的汇报。

“各部族的领地和通道全部都安置完成,经常检查维修的话,联络的问题不大。有关佛尔王的玄磐氏族……差不多了你”萨佛尔重重得敲击了维克托里犹如花岗石般坚硬的头颅。

“啊咿呔!在听在听我在听!”维克托里像个怕事的孩子一般坐起“吶,萨菲尔。你不会腻嘛?这几个月来你跟我报告的全部都这样那样反正感觉都是一模一样的事情,我的伤啊疼痛啊早就全部飞不见了!反正我说要出发南下你又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反驳我,就不要在我休息的时候来打扰我了嘛!”

萨菲尔的眼中没有照顾维克托里开玩笑而陪衬表情,在说这句话时他显得认真无比并且绝对的正经“处理完成了”

“处理完成了?怎么处理?”维克托里的眼中虽然也不由自主的变的正经,但对于‘玄磐’这个他曾经的家,他依然保持着一种复杂的感情。

“全体投降……”

“全体投降?不可能!”维克托里大叫起来,这那模样简直比他仅凭没有进入神化状态徒手撕开了神化佛尔王的头颅这种笑话还叫人不可相信。

他曾经也是玄磐的一员,他不敢相信如此重视荣誉的氏族。能在纵使佛尔王落败也仅仅只在短短数月的时间里完成了全体投降这种侮辱祖灵的丑事。

在野蛮人的世界,使一个氏族投降这种事除了野蛮人的首领谁也做不到。这和他们奇怪的信仰构成方式有关,他们崇拜祖灵的同时也崇拜着神明。但两样崇拜的目标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对暴力、牺牲与鲜血的荣誉感。

这种扭曲源自暴力的荣誉感,使得他们宁肯死也绝不会像敌人投降。并且在祖灵图腾历史越是悠久的氏族,这种荣誉感便越扎根蒂固。像玄磐这么强大并且繁荣昌盛的氏族,别说全体就连一个刚从娘胎里生出来的婴儿灵魂中都有着对祖灵信仰的绝对忠诚与对敌人渴望嗜血的仇恨。

但并非没有一种给予新神(王)的可能性,维克托里本来就不是从沉睡周期中醒来的第一个新神。他在漫长的生死考验中学习到了(过去的新神)旧神的统治方式。

维克托里发现,在使用奇迹复活一个野蛮人时,他的灵魂就像一个新生的婴儿一样适合被雕琢,但当一个祖灵图腾越是强大,悠久。他们的灵魂就越是难以被改变征服。

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过去的野蛮人神是用何种方式来征服整个塔屠特荒原上的所有灵魂与祖灵同在的勇士,并让他们宣誓用等同于献身祖灵一般为他们效力。

——暴力、牺牲与鲜血!

但玄磐氏族?怎么可能?维克托里眼中的不可置信渐渐增加并转化为了狐疑,以及杀机。就算是萨菲尔,维克托里也不允许他仅为了开个玩笑而侮辱他的祖灵,哪怕只是曾经的。但那同于侮辱维克托里本身!

萨菲尔的眼角划过一丝狡黠与残忍“我摧毁了他们的祖灵图腾。”

维克托里手中已经握紧了不知从而来的刀刃,萨菲尔又在撒谎?他觉得如果到这份上萨菲尔依然在戏弄他起码得给萨菲尔一些教训。

“使用你的神魂,并且重塑了它!”刺进萨菲尔胸口半尺的刀刃被拔了出来,鲜血像离了泵的山泉喷溅在床板上。但很快伤口就被治愈,白色的光环笼罩了他,维克托里对他使用了治疗用的奇迹。

萨菲尔本就不是身体强韧的类型,他双脚一软,被维克托里搀扶着坐在床的边缘休息。如果他能吸取这次教训,他未来会尽量少的在维克托里面前卖关子。尤其是涉及他底线的关子。

“真的?”维克托里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难以掩藏的兴奋就像一幅描绘晴天的图画被盖在他的脸上。

“真的”萨菲尔惨白着脸答道。

“你确定?”

“我确定。”

维克托里缓缓入定,看起来了成熟了几分,把手按在坐在床边仍有些虚晃的萨菲尔肩上,“难怪……这些日子你就是干这个去了?”

“嗯”

“萨菲尔……”维克托里的眼眸一下子虚幻了起来,无数过去的画面就像走马灯一样闪过,

——

这是祖巫从杀死的兽人祭祀手里抢来的狂暴卷轴,你只要找个奴隶在维克托里接受祖灵考验的时候悄悄得使用它然后再干掉了那个奴隶……

萨吉格拉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的!

……

——

孩子……到我身边来……我将……呃啊——啊!!!

祖灵?祖灵!有人在吗?祖巫!祭祀!佛尔!

……

——

没有通过祖灵试炼的野蛮人没有资格留在玄磐!

维克托里,你太令我失望了……孩子!……我本来以为你会是一个天生的王……王?哈哈哈,来来来都来看看维克托里学着怎么爬的样子……滚吧滚吧!废物!本该让你去死的!废物滚吧!

……

——

维克托里……对不起……

他的脑海定格在佛尔最后那充满愧疚的表情里,然后那个表情被撕裂然后扭曲,变得后悔,遗憾,面无表情,随后微笑着,然后大笑着,接着愤怒,仇恨……最后他变成了一个几丈高的头颅,上面布满了刀痕。肌肉早已被撕的破破烂烂。那表情终究变回了遗憾,和愧疚……

“谢谢你……实在是…谢谢你,萨菲尔”维克托里把头背了过去,嘴巴已经因为悲伤、痛苦、感慨与惆怅而不由自主的张开并且变形。但他没有发出一声呜咽。

眼眶打转得一滴眼泪在旋转了不知多久后掉落向地面,萨菲尔伸出手接住了它。然后像是碾碎一颗敌人的头颅一般用劲得捏碎了它,维克托里看着那支伸出的手。

维克托里转头看向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眼睛的萨菲尔,沉默了许久。然后说道“我现在已经很强大了是么?”

萨菲尔低着头答道“是的。”

维克托里酝酿了一刹,他想说,‘强大到已经可以摧毁自己的祖灵了是么?’但话一脱口又变成了“我现在已经很强大了对吗?”

萨菲尔依旧像个机器人一样低着头冷冰冰得答道“对。”

“强大到……”空气像是堵住了他的咽喉,维克托里忽然感觉呼吸困难。说到一半的话就像卡在他脖子里的铁球,拿不出,下不去。

萨菲尔突然抬起头盯着维克托里再次变得朦胧的双眼

,像是演讲一般铿锵有力得用喊得语气一字一顿的念出了维克托里应该说出的语句“强大到打败了佛尔,你曾经的哥哥,强大到征服了塔屠特,你成长的地方,强大到代替了祖灵图腾,你……最开始的地方。”

维克托里抱着萨菲尔的肩膀嚎叫了起来,白色的光环在那之前就包裹了蛇龙做的帐篷,和萨菲尔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在此刻听见这些没用意义的悲鸣。

永别了,曾经耻辱的日子。

曾经东躲西藏的日子。

曾经抛弃荣光的日子,

……

维克托里锤击着萨菲尔的背脊,锤击着他自己的手臂,胸膛。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再流出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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