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个普通的大号魔晶石……”
“诶?普通的大号魔晶石怎么了吗?”
我没有明白菲洛莉娅的意思,虽说魔晶石在这个金碧辉煌的遗迹中的确显得有些掉价,但是魔晶石本身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好好动动你的脑子想一想!”菲洛莉娅猛地转过头,“你看这个魔晶石的样子,它像是能用多久的?这是一般学校都会学的东西吧?”
“这个大小的魔晶石也就一周……?!”
到嘴边的话却没有说出来,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劲。
就算是军用规格的魔晶石,按照现在已经写在课本上的内容来看其续航能力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而且越是复杂的魔力矩阵运算其对魔晶石内魔力的消耗也就越大,而能够演算一个模拟太阳的级别的魔力矩阵显然需要更多的魔力。
也就是说,这个表面上能够维持一周的魔晶石实际上最多三天就需要从外部注入魔力来维持,这还是保守估计,因为并不知道这个魔力矩阵到底有多庞大。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有什么样的方法可以让魔晶石在这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时间里一直维持这个魔晶石的运转的?
如果是有谁在往里面一直注入魔力的话那就说得通了,可是从这魔晶石散发的光泽来看,它应该在今天之内才被注入过魔力。
仿佛一切都是预计好的一样。沙漠并不是任何时候都会有海市蜃楼,但是今天就“恰巧”被文森特他们给遇上了。并不是只有文森特他们见过那座遗迹的投影,但是唯独这一次文森特他们遭遇了克锡摩斯的袭击。而在我们“碰巧”走运进入遗迹后,这座遗迹就像是活了一样,各种各样接连不断的崩塌和怪物的侵袭将自己和菲洛莉娅引到了这个遗迹的中心。在这里,他们看到了一颗魔力充足的魔晶石再给这个庞大无比的魔力矩阵供能。
这一切真的能用巧合来形容么?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向着全身蔓延,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引导自己过来的,那么到底是谁有资格来担当这个向导?它甚至对上一个文明时代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希瑞,慢点起来。”
菲洛莉娅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我才发现她已经站在了我的后面,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周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开始。这个祭坛周围已经布满了掠齿蛭。它们身上的每一只眼睛都看向我和菲洛莉娅。
因为过于专注于眼前的魔晶石而疏于周围的情况了么?到底是什么时候聚集过来的?这里不是它们的禁区么?
不过无所谓,只要和刚才一样把鳞片覆盖全身的话,这些掠齿蛭的爪子和牙齿都无法伤到…………?!
眼前的景象忽然变得模糊起来,我的双腿不知为何使不上力,周围的一切都再变得模糊,仿佛世界正在离自己远去。
我……这到底是?
“希瑞!”
就在我的视线快着地的瞬间,一只手迅速的拉住了我,这才让我重新站稳。
“菲,菲洛莉娅……我,我……”
“先别说话,你的脸色很差,而且还在流鼻血。”菲洛莉娅的视线短暂地从我的脸上划过,便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的掠齿蛭身上,“可以的话尽可能不要去想鳞化的事情,任何力量都有代价,只是形式不一样。”
力量的代价?
止不住颤抖的双手证实了菲洛莉亚的说法,我才发现自己仅仅是站着就很疲劳。
这样一来的话我根本无法使用鳞化,菲洛莉亚的魔法正好被那些掠齿蛭所克制,如果我在这里倒下的话根本不可能逃出……
“你先冷静一点,希瑞。”菲洛莉亚始终抓着我的手,“它们不像是要攻击的样子,反而意外的老实。”
掠齿蛭的身体大部分都埋在水下,除去它们身上那些渗人的眼睛外,的确没有暴露什么攻击的欲望,而且如果它们想攻击的话我们刚才就该没命了,而不是等我们注意到它们的时候。
但是这一点反而更奇怪,它们是这座遗迹的主人所圈养的忠实仆从,是什么让这些嗜血的凶兽能够如此老实的待在水里。
仔细一想,它们的位置全方位无死角的封锁我们的退路,宛如囚笼一样。
毫无疑问,它们封锁我们是因为接到了命令,这个遗迹主人的命令。也就是说,那个未知的主人现在正疾速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赶来。
“菲洛莉亚……快走,我们不能和他们在这里耗着……”
我从来没想过仅仅是说出这句话就如此费力。
“为什么?它们不攻过来不是挺好?正好希瑞你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时间不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我抹了抹鼻子,手上猩红的液体警告着我现在的身体状态,这绝不是短时间能恢复的,“它们在等它们的饲主回来,等那个家伙回来一切都晚了。菲洛莉亚你不用在意我的状态,你先走好了,等我休息到能用鳞化的时候很容易就能追上……啊!”
我的话被打断了,因为菲洛莉亚一把抓住了我的领结拉向她,近距离下她精致无暇的面庞美得惊心动魄。
“菲洛……莉亚……?”
极近的距离和少女的气息让我无力适从,而且看菲洛莉亚那扬起的眉毛,很明显她是要责怪我的。
“明明只是一个仆从却意外的很擅长替主人做选择嘛。”
“啊,不,我……”
纤细的食指抵在我的嘴唇上阻止了我接下来的发言。
完蛋,菲洛莉亚这个眼神……她真的生气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的魔法正好被这些玩意克制,眼下还要带上一个包袱,现在怎么看都是我一个人逃脱的几率更大对吧。”
菲洛莉亚语气十分平静,但我却能感受到明显的怒意。是对我单方面想违反约定的怒意。
“正好我也想试试,你就在这里好好看着我如何把它们都宰了再一起出去吧。”
菲洛莉亚撂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的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掠齿蛭走去。明显感受到敌意的掠齿蛭们也是警戒起来,它们露出原本藏在水面下的利爪,随时准备撕碎眼前的猎物。
“等等菲洛莉亚!咳咳……!”
我根本没力气去阻止菲洛莉亚,胸腔传来的巨大压力让我不得不坐到地上。
到底要怎么做?菲洛莉亚的魔法对这些掠齿蛭完全没有效果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血液都会被掠齿蛭吸收,而掠齿蛭的爪子只需要一击就会切开菲洛莉亚的身体。
无论怎么看都不会有胜算。
菲洛莉亚一边稳步前进前进一边将手伸向背后,从脊椎抽出了纯粹由白骨组成的长戟许伯黎忒,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它从菲洛莉亚体内钻出的样子。血肉模糊的软骨在菲洛莉亚手中蠕动变形,最终成为一柄骇人的武器,枪头的心脏快速跳动着,宛如进攻前咆哮的怒兽。
掠齿蛭们身上的无数只眼睛也转向菲洛莉亚,它们也在等菲洛莉亚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
接下来发生的,是完全超乎我预料之外的战斗———
刚才还在缓步前进的菲洛莉亚毫无征兆的徒然加速,她的身影在一瞬间甚至产生了残影,我完全看不到她是怎样攻击的,在她停下来的时候,许伯黎忒的整个枪头已经没入了一只掠齿蛭的体内,枪尖直接洞穿了那只掠齿蛭的软骨!
掠齿蛭并不是没试过反抗,它们的眼睛数量当然不是摆设,就算菲洛莉亚瞬间爆发的速度极为惊人也依旧被捕捉到了,这也就是它的爪子抬起来了的原因,不过也这也是它唯一的反抗动作了。
掠齿蛭的确成功挥出了爪子,但是它错误的判断了菲洛莉娅的攻击距离,许伯黎忒的极限攻击距离比它的利爪还要长出一截!最后那只巨爪就那么凝固在半空中,纵然它和菲洛莉娅脸部的距离只有不到十几厘米,但也无法在前进半分。
被刺穿要害的掠齿蛭依旧颤抖着想挣扎,菲洛莉娅毫不犹豫的扭动白骨的枪杆让已经刺入的枪头搅动起来。掠齿蛭体内所有的软骨随即像是被叉子卷起的苗条一样裹在了枪头上,随后菲洛莉娅抽出长戟,被连带着扯出来的软骨在枪头上缓慢地蠕动了几下后迅速发黑,一点一点化为液体渗入了枪头——被许伯黎忒吞噬了。
“下一个。”
菲洛莉娅举起许伯黎忒,冷冷的扫视四周,犹如王女在俯视叛乱的臣子。枪头上的心脏在吸收了掠齿蛭的软骨后更加亢奋的鼓动起来,上面的血管全部凸起,这把张牙舞爪的活体武器就是女王御前忠诚而恐怖的卫兵。
掠齿蛭们并没有立即行动,菲洛莉娅的雷霆斩杀的确对它们造成了巨大的震撼,作为只是基于本能行动的生物而言它们应该立刻掉头逃走。但是它们却还呆在原地看着,足以可见对它们下达命令的到底是什么级别的生物。
不过菲洛莉娅可没打算等,许伯黎忒以同样的方式再次刺入了另一只掠齿蛭的软骨中,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的倒霉蛋就这样被抽出了软骨。失去了自己的主心骨后的掠齿蛭就像是干瘪的褐色塑料口袋一样浮在水面上。
剩余的掠齿蛭这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它们发疯似的朝菲洛莉娅发动攻击。尖锐的嘶吼声伴随着刀锋般利爪的破空声组成一首死亡的合奏曲,而菲洛莉娅,则是那个在这首合奏曲中与死神共舞的舞者!
许伯黎忒在刺入一名掠齿蛭体内的同时菲洛莉娅调整身子躲开后方的爪子,随即马上抬高枪柄来挡住一侧袭来的利爪,借助这股力量横向切开面前掠齿蛭的身体后再顺势刺入另一个掠齿蛭体内。
同样的场景一次次上演,菲洛莉娅总能以各种方式轻易的躲开或者格挡掠齿蛭的攻击,而伴随着许伯黎忒的每一次突进,就肯定会有一只掠齿蛭丧命。
原本平静如镜面的水面剧烈的翻腾起来,嘶吼着的怪物们争先恐后的扑向菲洛莉娅,但换来的仅仅是在水面上多出一片片干瘪的褐色尸体。刺,劈,砍,斩,挡。菲洛莉娅将长戟的每一个动作都发挥到极致,轻盈的身姿在由尖牙利爪组成的地狱丝线上舞动,白金色的长发和黑白相间的裙边随着她的动作上下翻飞,手持许伯黎忒划出一道道死亡的符号,向着这些怪物们宣判谁才是这片区域真正的死神。
随着最后一只掠齿蛭被刺穿,这场死亡的舞曲也终于是迎来了谢幕的时刻。菲洛莉娅拔出许伯黎忒,将脚下干瘪的褐色尸体踢回湖中,长戟在她手中重新蠕动着变回一截短小的软骨,从她的手掌中钻入。
“好了,接下来。”
菲洛莉娅重新走回我面前,像是完成打扫清洁一样撩了撩一侧的头发,再次盯着我。
“走吧,碍事的家伙全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