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天的粉丝见面会进行的很顺利。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顺利。
非泽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然后回到了休息室里面，他凝视着桌上剩下来的“绯侧”的签名照，本来打算带一张给朋友，但是仔细想了一想，还是放弃了。
跟绯侧扯上关系会让自己未来的处境很尴尬吧？
把明信片扔到一边，解锁手机，发现有三个未接来电，显示陌生号码——但是非泽自己清楚，都是来自自己的父亲。
他很久都没有接过父亲的电话了。同样对方也不会自找没趣地打过来。
这连续的三个电话，让事情看上去似乎还是很紧急的，但是再要紧的事情，只要是来自那个男人，非泽就很不想扯上关系。
于是非泽打算选择无视——不幸的是这个时候对方再一次打来了电话。嘈杂的铃声响彻了整个休息室。
叹了口气，他很不情愿地点开了接听。
“非泽，你在哪儿？”
“我在外面打工呢——什么事？”
“你知道之前公司正在研发的工程吧。”
“那种破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你不是经常以“加班”和“公司机密”为由搪塞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结果只是去和秘书幽会吗？既然欺骗已成习惯，那又何必去在意。若是穷追不舍，只会像母亲一样郁郁终生。
所以事到如今非泽对这形同陌路的男人也毫无兴趣可言了。
“……”电话那头似乎很不高兴的模样：“总而言之，我现在需要你帮忙。”
“你的事情我可一点都不了解，也没兴趣——就这样。”说着，非泽就要挂断电话。
“等等——当然不会让你白干，你肯定会接受我的条件的。”
“条件？”非泽冷笑了一下：“那倒是有意思，说来听听——然后我再否决掉。”
“我会给你一大笔钱，然后送你出国，并且保证不会再主动过问你的事情。”
“……”
非泽原本打算不管是什么条件他都会不削一顾，但是这些话却让他的内心产生了相当大的动摇——
一方面，这样的生活是他梦寐以求的，能够不再活在那个冷漠的家中；另一方面，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样坚决。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你连血源都这么轻易放得下啊？”
非泽苦笑，尽管他自己的内心中，父亲早就是一个陌生冷酷的剪影，但是他偶尔也曾幻想过对方哪天会回心转意。在内心唯一的绵薄的奢望被击毁的瞬间，他的心里还是绞痛着。
“行啊——我接受你的条件。说吧，要我做什么？”
“我们公司之前开发的程序发生了故障。程序由于不知道的原因，通过互联网……”
“别说这些废话了——就告诉我要做什么就行了！”非泽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现在他感觉与男人交谈的每一个字都是在折磨自己的精神。
“——到你朋友家去，插上我给你的U盘，然后带回给我就可以。”
2
“其实约会中的男生不一定就一定要扮演男性角色——当然我还是愿意维护你的自尊心的。”
一转眼买个泡芙的功夫，在我回到公园的长椅时，与我约会的女生正在说着让我一头雾水的话。
“当然这并不能责怪你，毕竟我的角色相当弱势。”
我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了——约会游戏已经结束了。
也就是说我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那个深深被林炯吸引的苏陆纱了，而是一朵开放在天腰的高岭之花。
“……什么意思啊……？”
“简而言之——让你来引导这场约会其实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孙六砂苦笑着说。眼中充满了戏谑之情。
但是在回应她的话之前，我觉得还有要确认的事情：“……现在的你是什么状况？”
“算是平时吃着面包和你对话的那种状况。”
是“第一阶段”啊，那还好；如果是“第二阶段”的话我就乖乖闭嘴听她讲话就好了，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要做。
于是我靠近了她一步，把刚买来的泡芙递了过去。
“谢谢，”孙六砂点了下头接过了甜点：“今天真的很感谢你。”
“是嘛，那就好——”
这样一来的话我的任务也就结束了，至少从今往后我不太会被打扰了。按照她的说法，分配给我的时间已经用光了吧。
我心里并没有不舍啊——虽然对方是个相当完美的女性，但是我应付不来。对，我一点都不遗憾……真的。
“如果真的感觉那么不舍的话，说不定我还会有机会利用到你哦？”
“你又在偷看我的内心了啊？！而且说是‘利用’也太过分了吧！”
“哈哈，抱歉抱歉——”孙六砂冲我打了打哈哈，总觉得此时此刻她的态度变得温和了不少：“总的来说，我对这次约会并不是不满意。虽然你不能做到完全还原林炯的形象，但是看得出来你在努力。”
不好意思啊！虽然不知道你的脑补程度，但这才是本色还原！
“一开始的搭讪那两个人吓到你了吧？不过你没有当场逃走还算做的不错。”
“哈？开什么玩笑，我可是一个人单挑过二十多人的，区区两个人算的了什么，怎么可能吓到……”
“但是约会过程中你就漏洞百出了。”孙六砂无视了我的自吹自擂说道：“首先是约会的地点离学校太近了，考虑到社交后遗症，应该避免让熟人碰见导致女方尴尬。”
“社交后遗症什么的……设定上我们不是已经是情侣了吗？”
“另外选择的项目也不对，看电影和吃饭也太没有新意了，应该找些有趣又能拉近彼此关系的约会项目。比如运动或者去游乐场。还有就是你的聊天话题缺乏高价值的描述，互动性很差，说白了就是尬聊。如果真的作为和女方的第一次约会，你已经失败了。”
孙六砂稍微停顿了一下：“——不过你的反驳也有一定道理，可能是我一开始误导你了，让你以为这是情侣之间的约会，而不是初识的男女第一次外出。所以之后我也是配合你了。”
虽然听懂了她说的话，但是……
“……你是在教我怎么约会吗?”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谈不上说教，只是简单地评价一下，毕竟即使是你也能够遇到门当户对的女生，帮你预防一下未来可能面临的尴尬——就算是陪了我一天的谢礼吧。”
孙六砂把守着合十，面朝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再次感谢你今天能够满足我过分的请求。”
你原来知道这是过分的请求啊？！
“但是我还有个很好奇的事情，据我这些天的观察，你不像是那种……会把自己的意淫小文发表在有真实社交信息的论坛上的人，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情况吗？”
一说起这个我就气炸，我这段时间悲催生活的罪魁祸首当然是sola啊！
“都怪那个该死的电脑病毒啊！”我几乎脱口而出。“自作聪明地把我的文件夹全部都上传到网上了。擅自泄露我的重要资料！”
听到我的话，孙六砂则是饶有兴趣地自言自语了起来：“病毒吗……这还挺有意思的。我以前稍稍涉足过计算机编程，也从前辈那里听闻了些许病毒的传闻——不过，听你一说，你的电脑更像是受到了木马程序入侵。它与计算机网络中常常要用到的远程控制软件有些相似，因此木马并不具备自我行动，也不会识别特定的文件。如果说真的有人设计了这种能够自我控制操作计算机的智能型病毒，那还真是相当不得了的天才或者团队。”
“这有什么不得了的……病毒不都是差不多的东西吗？”
“那你可就太小看这种程序了——病毒的散播并不困难，哪怕只是在网页上点开一张图片，你的电脑就可能被病毒攻击，但是由于病毒是通过想办法处于特权级状态在正常程序运行之前运行，很容易在运行之前被杀毒软件发觉后删除。但是杀毒软件本身只是于一个信息分析的系统，如果这种具有高度自主性的病毒改写自身的编码让其无法识别，就可能完全取得计算机的控制权。比如说在它发作之前，可能就是一个没有任何问题的电影文件。”
“说白了还是病毒……”
“但是这种病毒有很高的军事价值和政治价值。如果存在这样高智能的电脑病毒，入侵别的计算机就像是特工想要潜入一个生活小区然后从一个嗑药磕昏的酒鬼身边拿走电视遥控器看新闻联播一样容易。”
哪个特工会这么无聊？！
“除了警用和军用之外，用来处理网络键盘侠也是有奇效的哦？这可比人肉搜索有效率多了。”
孙六砂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与其说是一个病毒，倒不如说是这是一个代码AI。”
抱歉我已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
“我很感兴趣——能让我亲眼看看嘛？”
“……啊？”我挠了挠头：“这个……我得回去商量商量……”
“……和一个‘病毒’？”
“……对……？”
还真就是得和她商量商量，不然你肯定见不到她。sola已经无数次躲开了我请来的电脑专家们，每次当那些人打开我的电脑，除了翻出一大堆马赛克之外就只有一句“一切正常”。
“噗哈哈哈……”尽管我的表情相当认真，但是孙六砂似乎还是不相信我的话一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吧好吧，之后记得告诉我商量的结果哦？”
“哦……好的……诶，等等，我送你回家吧？”这是一个绅士的礼仪吧。
“不用了，没必要对我表现得这么客气。谢谢。”孙六砂轻轻地笑了笑，随后转身消失在了公园的拐角处。不一会儿潜伏在周围的人影也跟了上去——骑士团的家伙们……
不管是不是错觉，似乎现在的孙六砂也没我想的那么可怕。似乎还有交往下去的可能性。
那么待会儿就回去试着和sola商量一下能不能和对方见一面吧？
——
“免谈。”sola看都没看我一眼，自顾自地在电脑窗口中点开了下一集动漫。
看来是被毫无犹豫地拒绝了。那我和孙六砂的交际就算是以此告终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