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卫生听起来容易,但实际上一点也不轻松,尤其是当整个基地的卫生都压在我和沃克兰两个人身上的时候,这不再是工作,而是一种惩罚——对我们普通出身的惩罚。
“沃克兰,今天早上那个士兵口中所说的清理战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无法忘记今天上午的场景,那种无情的口吻中夹杂着看客独有的嘲讽。
“就是打扫移动炮台摧毁的海上漂浮物的碎片啦!”
沃克兰轻松的哼唱着小曲,卖力的往窗户上喷洒着清洁剂:“到时候凌波你就不用去啦,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我并不相信眼前女孩的话,多年战场的拼杀使我冷静,我明白沃克兰的乐观情绪实在太过异常,这并不是正常的表现。
“沃克兰,你这样强忍情绪真的好吗?”我握住了她擦拭到一半的小手,努力的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话题上来。
“凌波…那个…你怎么啦?”沃克兰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捏着抹布的小手,“从刚才开始你仿佛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神中充满了说不出的寒气…”
“对不起…”我送了一口气,对待朋友不应该像对待俘虏那样咄咄逼人。
其实我之前不是这样的,我曾经也和她一样欢快活泼,有一个成为舰娘记者的梦想。一切都是因为那场战役,那场让我一战成名的战役。那时我明白了既然世界上没有神灵,那么就算自己成为鬼神也没有什么不可。
“没关系啦!不用和我道歉哦!摸摸凌波酱的头~”
沃克兰顽皮的将冰冷的小手心平放在我的头发上,就喝那时我安慰敷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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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士兵的操练如期在海面上举行,暗流涌动的海平面上漂浮着用铁皮块制成的‘假想敌’,与此同时相对应的是海军们整齐的移动炮台。
“怎么动作那么慢!”上次那个令人讨厌的士兵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毫不客气的批评着我和沃克兰:“如果连这点程度都做不好的,你们还是滚回去吧!”
“对不起啊,昨天实在是太累了!”
沃克兰一边向士兵赔不是,一边悄悄的拉着我的衣角:“凌波…快道歉…”
我平静的看着士兵,没有任何表现。
“你这是什么态度!”
士兵见我对其不恭,气愤的用手指着我的鼻尖。
“我们在约定的时间到达地点,虽然没有提前,但是也没有迟到。在战场上这应该是达到精准的水平,你没有理由职责我们!”
士兵见理亏,‘啧’了一声便转过身去:“你们快去训练场上准备吧!”
“为什么现在就要去训练场?”我不解的看着沃克兰,“我们不是最后清扫战场吗?”
“不是的…”沃克兰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乌云,“为了保证视野的开阔,我们必须在训练过程中进行清理。”
“视野开阔?这是什么逻辑?打仗又不是过家家!还要打扫干净再打?”
我气不打一出来,这已经是明摆着欺负人的行为。
“要不凌波酱还是回去吧!”沃克兰突然抬起头,“我经常做这事,已经习惯了!”
看着女孩眼中若隐若现的泪幕,我突然感到莫名的头疼欲裂,刚刚还灵敏的听觉逐渐失控,我两侧的耳朵逐渐听不清楚任何声音。
四周静的可怕,一切都如同梦中那样,独自一人无助的彷徨。
[只要凭借感觉走,向右走,向右炮击,向右发射鱼雷就行了吧….]
剧烈的痛感逐渐让我失去知觉,倒在一旁的沙滩上。
“凌波酱!凌波酱!你怎么啦?快来人啊!”
沃克兰慌张的用手扶起我的脑袋,不住的向身边的海军士兵们求助。
然而,没有人理睬。
“不过是个胆小鬼而已。”其中一个站在炮台上的士兵不削的摇了摇头,“果然舰娘是讲究血统的,这种弱小落后的驱逐舰只会浪费资源!”
“求求大家,帮帮她吧!我们都是一个联盟下的同事啊!”
沃克兰的情绪接近奔溃,她将额头靠在我的额头上。
“快上训练场了沃克兰,那个舰娘任凭她自生死灭就好。”
沃克兰被士兵无情的从我的身边强行脱开,重重的推进咸咸的海水之上。
“凌波….”沃克兰担心的看着我,就在这时,一颗刺眼的信号弹随着长长的烟幕被发射到半空中。
“练习开始!”
伴随着信号员的指令声,隆隆的炮火声在海面上层次不齐的绽放开来。
沃克兰那柔弱的身躯,也被卷入进这场毫无意义的硝烟中。
“这就是舰娘的宿命吧!”
沃克兰闭上眼睛,大喊一声冲进了海面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