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窗外是明媚的世界，但这些都只能被远观。教室中的孩子们埋着头填写一张张试卷，座位上堆着厚厚的书本，淹没了同学们清澈的双眼。
林啸看着自己没有解答出来的题目，有了一些失落感。
出题目的人安的什么心，不把我们整晕就不罢休吗？他心里抱怨着，目光不自觉地移到了自己座位的左前方，桑桑正在做那道复杂的力学题。
有时候，一点温馨便可消却人们心中对事物的埋怨。
就像酷热的夏风引诱着身体里每一粒汗珠，知了不停地向人的耳朵里灌入嘈杂，电扇呼呼地转动却带不走热浪的空间里突然吹来一阵清凉的风。
就像寒鸦飞过的轨迹裂断天空，电线将它分离得七零八落，透过低矮的云层落下的斑驳光影使生命喑喑时响起的美妙乐曲。
……
2
“林啸，我看你真应该去找找老班了呢！”张小龙说着吃了口饭。
“为什么？”
“别装傻啦！我看你没和鲜于桑桑坐在一起了，干事都没以前那样有劲了。”
“什么啊，我哪有！”林啸掏出钱包，“你要不要可乐啊，我请客。”说着离开了餐桌。
“谢谢啦！”张小龙好像发现了什么，将目光定在了一个女孩子的身上。她正在和别的女孩子谈论着什么，不时露出会心的笑容。
“怎么，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像萧亚轩的女生啊？”林啸把一瓶可乐放在张小龙的餐盘旁边。
张小龙点了点头，“我已经开始进攻了哦！”
“你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如果是和莫文文那样初中就开始瞎玩，专门谈恋爱。那就有你受的了。”林啸说。
“怎么会呢！莫文文没上高中，那女生至少还到一中来了啊！”张小龙说，“我前些天问了八班的王杰，他告诉我她的生日是十月十一号，就是前天，星期六。我找老班拿了钥匙到学校来，在她位里放了一本书，算是生日礼物吧！”
“老班怎么会把钥匙给你？”
“嘿嘿，我说我的作业放在教室里忘带回家了。”
“真有你的。”林啸说：“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啊！”
“嘿嘿——你觉得她好不好看啊？”
林啸回过头仔细看了看：长头发，大眼睛，瓜子脸。便说，“反正不丑。”
“她看见了礼物一定会很开心的！”张小龙笑着说。
“叫什么名字？”林啸问，“我对名字感兴趣点。”
“秦臻。”张小龙很陶醉的样子，“很美的名字吧……”
不知为什么，林啸听了这名字，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3
高三的学生都知道，两个人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的概率是多么低。然而说是缘分，但缘分总有那么多的不完美；说是完美，但完美总难绵延出那些缘分。
这世界总是很矛盾。
周五清洁大扫除后，教室里剩下张小龙、秦臻和林啸。外面还有几个女生一边讨论最新的韩剧，一边守着不让路人踏脏她门清理干净的走道。
林啸和张小龙做完了作业，准备出去吃饭，就听见秦臻在教室后面喊：“张小龙，你来一下。”
林啸听了，冷笑了一声，这像是同学之间的对话吗？至少你还不是他的妈。
张小龙坐在了秦臻旁边，林啸则站在门口和那几个女生聊天。
“我觉得……”女生犹豫着，“我们现在应该好好学习，不应当做这些无聊的事……”
“什么无聊的事？”张小龙不解。
“你不知道吗？”秦臻说，“那书……”
张小龙心里不是很高兴了，送她一本书，这也是无聊的事？“哈哈，那样的话我们再就可以交流经验咯！”秦臻望了望正聊得眉飞色舞的林啸，又对着张小龙说：“我本来成绩就不好，没考取，是出钱来读书的，希望你不要耽误我的学习……”
林啸找到了个也喜欢画画的女生，正在感叹世上知己难得的时候听了这话，认为张小龙很不值，觉得浑身不舒服。但眼前还有个笑嘻嘻哈哈看着自己的女孩子，便没有表现出来，继续和她聊画。
张小龙看着这个女孩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没再说什么，站起来走了。
“林啸！”张小龙一脸不悦，“走吧，吃饭去。”
“哦……”林啸对那女生说，“我先走啦！”
她挥了挥手作再见的姿势。
“怎么了，不高兴？他说的话是很伤人。”
“唉……我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张小龙低着头。
“我也没想到。”林啸说，“你给他送的什么书？”
“《细节决定成败》”
“你给她写了字条吗？”
“写了”张小龙说，“写的是‘祝生日快乐’。”
“……”林啸沉默了一会儿，“她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事情常常和想象不同，臆想中的美好是难与现实相比的。若不是这样，为何表面上单纯的女生说出了这样的话？一本励志的书又怎么会影响学习呢？
请不要耽误我的学习。
请不要耽误我的学习。
……
她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她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
张小龙觉得自己看秦臻就像在雾里看花，他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和电视剧里一样，她有什么病，不得不拒绝他？可是，仅仅送了一本书，又没有说谈恋爱什么的，至于这样吗？或许，她误解了张小龙。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林啸说他一看见秦臻就觉得不舒服，觉得她不是一个好女孩，也许他说的是对的吧！
张小龙笑了笑，不去想这样的烦心事。
4
周日第一节晚自习下后，林啸发现教室外有人在叫桑桑，她便去了楼梯口。等到上数学自习时才匆忙回来，她的手里多了一袋果冻。
“林啸，看来你得抓紧时间咯！”张小龙说。
“什么啊，快做作业！”
数学老师钱彬是他们的年级主任，和蔼可亲。他的儿子去年就毕业了，高考是全校第一，这成为了他教育新学生的资本。
“停下来，我们讲几点问题。”
同学们便抬起头，听他讲。
上午讲的那个函数题大家可能没懂，我再讲一遍，认真听。”
不知道是谁，从这题开讲到结束，总捏着一个矿泉水瓶子，弄的噼噼啪啪直响。也许是早就听懂了，也许是觉得老师啰唆。
“是谁……”老师才说了两个字，大家都不敢吱声了。年级主任，给个处分——扰乱课堂秩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捏矿水泉瓶子啊？矿水泉瓶子？”
同学们面面相觑，教室里突然炸开了锅，连老师也笑得合不拢嘴了。
“没想到他还这么有幽默感！”张小龙说着四面望了一下，“林啸，你看。”
“什么啊？”林啸还沉浸在欢笑里。
“蒲阳。”张小龙指了指，“他是不是面瘫啊，一直没有笑。”
“……”林啸想了想，“学成少年痴呆了吧……”
“好，好，大家别笑了，还是继续讲课吧。”老师说，“X+Y……”
张小龙被后排的林雪颜拍了一下。
“小龙，帮忙递给赵然……”林雪颜小声说着，递给张小龙一张字条。
从地五排穿到第二排，也算是越过“千沟万壑”了。
张小龙拍了拍前面的同学：“递给赵然！谢……”
“第四排的这位同学，你干什么呢？”
糟了，老钱发现了！林雪颜吓得冷汗直冒。张小龙也傻了眼。老师走到他面前说：“传什么呢，字条？给我看。”老师伸出手，一脸严肃。林雪颜恨不得抢过字条一口吞进肚子里。这下子让老钱看见了，她和赵然的事就暴露了……看着老师看字条的样子，林雪颜觉得自己正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
“林雪颜，赵然跟我出来。”老师走了几步，又回头指着张小龙，“还有你。”
张小龙和林雪颜低着头出去了，赵然一脸的迷惑。
“哈哈哈哈……”教室里又沸腾了。
6
城市里人影绰绰，看不清前尘的幻梦。
多少次匆匆地回眸，只是一次次的错肩而过。
是命运舞台上来来往往的舞者。
然后，落幕。
也许青春的爱恋都没有美好的结局。
林雪颜和赵然自小学开始就很好，上初中时，他们穿情侣装，一起回家一起上学。但或许在开始一切都错了，甚至错的很荒唐。自钱主任找了林雪颜和赵然后，他们就分手了。因为赵然考虑了很久，对林雪颜说了“我们现在都认真学习吧，将来考上了好大学我们再继续”这样的话。林雪颜则不悦地挥手，说要分手，因为她觉得，爱情禁不起等待。
海誓山盟的唇角，终会被时光压得粉碎。
过了没几天，林雪颜就和高三的一个男生好上了，赵然还像没事人一样，依旧研究着是NIKE的衣服好还是李宁的衣服好，研究着怎么攒钱去买名牌产品。
8
几次月考，蒲阳都是年级第一，成了学校里的清华种子选手。
可是很多人都看他不爽，说他大概是学晕了头：走路时摆胯比“校花”还摆得厉害，翘着兰花指，不时地理一理鬓角，下楼梯时双手伸开，就像小学生作文里写的——像小鸟飞一样。
高二有人说他们年级的“男母牛”后继有人了，这“男母牛”是形容特女性化的男生的，而“校花”，那是个女神经病。
9
因为没考好，刚刚和妈妈吵了架，所以林啸下午很早就到了教室，同学们都还没来。初冬的阳光带着冷色调照在林啸摊开的书本上。
有了一点凉凉的感觉。
“看看你进校的成绩，再看看你现在的成绩，你对不对得起人……”
……
林啸看了看插在桑桑书立上的那片鹅掌秋，叶子早已枯黄，曲曲折折的茎脉凸起，预示着时间流逝，我们的故事也要结束了吗？他没再多想，低下头继续阅读散文。
“不能拥抱你。你是远古池塘里的一株青莲，玉容纤纤不染尘埃。”
林啸看着这段文字，心里有声音念念有词：“我是游弋在你身旁的一尾鱼，爱你却不敢触摸你风姿绰约的身影。听得见你幽幽地叹息……”
“……还未开始呢！”林啸心里想，“或许根本没有故事，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
他抬起头，看着窗外凋零的叶子，心里有了一些薄薄的凄凉。
10
“二妈，你这么早就来了？”
林啸抬起头，正好看见林雪颜进了教室，门外两个女生对着她笑：“二妈，我们走了！”
“去你的，快回去！”林雪颜说。两个女生嘻嘻哈哈地走了。林雪颜看了看林啸：“嘿，这么早啊？”
“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干，就到学校来了呗。”林啸说，“你来的也很早啊！”
“唉……”她叹了一口气。
林啸想她一定有什么心事，但没再多问。
有些同学们知道她和赵然分手的事后，觉得她有些“贱”。这半学期来，林啸也不怎么与她说话，只是遇到了打打招呼而已。
也许有时侯人的感觉是错误的，但人们宁愿相信这样的错误。
林啸跑到操场上，折了一片鹅掌秋，悄悄地夹进书本里。
或许对一个人的思慕并不仅仅局限于对这个人，或许一件不属于她的东西也可以化作思念的寄托。
一位诗人说：“活着的意义，只是为了，遇见你。”
这太过于绝对。活着的意义并不只在于遇见或是离别，那些更珍贵的观望或是回忆才是活着的全部意义。
海子说过：“公元前我们太小，公元后我们太老，谁都没有见过那一次真正美丽的微笑。”
林啸觉得自己已经看见了这微笑了。
“林啸……”不知什么时候，张小龙来了，他一脸的不悦，“你知道吗，秦臻换发型了！”
“怎么，这关我们什么事呢？”
“她刚才对我说……剪短发是为了……不……和我……谈恋爱……”
林啸冷笑着说：“我看她心里有问题！”
11
有时想回到过去，听一听远古的呼唤，看落英满地。
相约一生的红颜知己，在月光下缓缓回眸，划落满腔的无奈与凄凉。
月光下的红尘身影，到杏花春雨的江南，独饮于中庭。
然而，前生今世，只是梦中的哀愁。
点点滴滴，难以回到远古。
不经意间从指缝滑落的月光，似浮萍随水。
语文老师总喜欢在课堂上读一些优美的句子，同学们都喜欢听他的课，大概都喜欢文学吧。因此，林啸班上的语文成绩是全年级最好的。但是数学成绩是最差的。
教他们数学的老师认为自己不仅仅能教书，上半学期结束后便离开学校，下海经商去了。下半学期开学后换了五个老师，第一个是学校里数学教的最好的，可是带的班太多，在带了他们两个月以后把七班的任务转交给别人；第二个带了一个月，大概是因为家里闹了矛盾，被老婆打伤了，就又弃七班而去；第三个老师才带几天就出了车祸，最后由两个实习的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带完了七班的高一下学期。
学校新来的漂亮老师引起了一二年级的广泛关注（高三实在是没有时间关注），而幸运之神又降到了七班头上，同学们上数学课的热情高涨，问问题的人更是多了几倍。
张小龙甚至组织了一次集体问问题活动，上数学自习时，同学们按约定，从第一组开始，一个接一个上讲台问问题，最后一个同学问完就正好下课。
“同学们爱问问题很好，但别商量好了再来问啊！有的同学问的太简单了哦！”老师笑着走出门。
教师里顿时炸开了。
“是哪个露了马脚啦！”覃淼大喊一声。
“我！”方茗跟着喊，“我实在没什么问了，就问了个很简单的，当时我的嘴都要笑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