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薇特踏进这间专门用于皇室会客的大房间后便停下了脚步,将目光投向了房间另一端的长方形桌子。一名身材均衡、长相普通的年轻男子正与站在他身边仆人模样的老人交流着什么。
“我的妹妹,快过去啊。”
身后,将大门关上的霍德尔王子轻轻推了推亚尔薇特。
“还真是个一无是处的男人啊。”
“从他身在贝纳多特家,他就跟那些普通男人不一样。”
“那像你这样身在瓦尔哈拉家的人呢,皇兄?”
“那应该更了不起一点吧,哼哼!”
“过分的自恋我觉得是一种病,兄长大人。”
“你随便怎么说我都好,只是贝纳多特公子,请你还是拿出贵族的礼仪。”
“要想做我的夫君,有些事情,就必须拿出承受的勇气吧。”
亚尔薇特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可以被形容为邪魅的笑容。这种麻烦的贵族交际本来就是令她厌烦的事,刚刚那一瞬间,她想到了一个能赶紧将事情解决掉的方法。
“霍德尔殿下,久疏问候,御体无恙否?”
随着尊贵的王子与公主逐渐靠近,一直坐在椅子上的贝纳多特公子在符合礼仪的距离内站起了身子,将右手放在心脏上,恭敬地弯腰致意。
“托您的福,我的身体最近一直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走在前面的霍德尔如惯常一样回应了那套司空见惯的社交辞令。
“那么,这位就是……”
“吾妹亚尔薇特,她才是你今天应该积极攀谈的主角。”
“早就听闻二公主不同于一般的贵族小姐,今日戎装相见,着实令在下深感惶恐。当然,那是被吸引所导致的不知所措。”
贝纳多特公子对亚尔薇特的行礼幅度,比向霍德尔行礼的时候更大,他的视线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亚尔薇特的脸,配合着他那跟随着衣服不停摇摆的腹部,亚尔薇特感觉自己的胃像是吃进了一桶菜油般恶心。能紧绷着自己的表情没有崩坏,她在内心里对自己好好称赞了一番。
“你今年多大了?”
没有任何寒暄,亚尔薇特直接抛出了她的问题。要是超过了她的预想,她真想要把霍德尔好好斥责一顿,毕竟,哪有把自己妹妹推到大叔手里的呢?
“在下现年24岁。”
亚尔薇特突兀的提问虽然让周遭瞬间安静了不少,但是贝纳多特公子在短暂的愣神后依然面带微笑的做出了回答。
“原来如此!感谢你的肚子吧,它让你看起来成熟了不少啊。”
“哈……哈哈哈哈,我就当做是公主殿下另类的称赞,怀着谢意收下了。”
贝纳多特在断断续续的笑声中依然维持着应有的礼仪,而一旁的霍德尔,已经变得面无表情了。
“不用客气。那么,咱们就单刀直入吧。今天会面的目的,我想你应该是再清楚不过喽?”
亚尔薇特走向桌子的另一端,翘起脚靠坐在摆放于那的椅子上。
“是的!在下对于与公主喜结连理一事,抱有极大的期待。”
“在知晓我的所作所为后也依然如此?”
“说实话,最初我还有些忐忑,享誉全国的‘暴杀公主’可能会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点着实让我难以捉摸。但是现在,我不会再有所怀疑,毕竟拥有如此出众容颜的公主殿下,在皇室中同时存在两个,如果只是因为性格的原因而被人们误解就真是太过遗憾了。”
“在容貌方面,我可没有胜过姐姐的自信,你完全不用以此来阿谀奉承。”
“在这方面,在下倒是认为您应该再自信一些。”
“闲话少说吧……”亚尔薇特解下腰间的配剑,将它扔到了长桌的中央,“想要娶我的男人,最基本的门槛就是要拥有战胜我的力量。现在,作为测试,你就从你坐的位子跟我一起去抢夺这把剑,要是能抢在我之前得到它,我们就有继续谈下去的可能了。事实上,它离你的距离还要更近些吧。”
“只是这样吗?”
“这只是第一关罢了,顺便告诉你一声,目前通过这个游戏的人数,是0。”
亚尔薇特身体前倾,刻意露出了那个充满威压的笑容,就像她对手下的姑娘们将要开展训练时的姿态,那个无意识的凌虐。
即使是从刚才起都一直从容不迫的贝纳多特,在开启了认真模式的亚尔薇特面前也无法自控得让汗水从他的额角流了下来。
“那么,开始!”
听到亚尔薇特发令的瞬间,贝纳多特公子明显犹豫了半秒,在身体做出反应后,他慌乱地爬上桌子,甚至还在这个过程中撞动了长桌。但他显然没有去在意膝盖的疼痛,他的眼中只有那把咫尺之遥的配剑。
“太慢了。”
贝纳多特公子在认为自己行将胜利的时候,脸上突然感受到了金属的凉意。他维持着一个相当不得体的姿势趴在长桌上,小心翼翼地抬高了视线。亚尔薇特正站在桌上,用剑轻拍着他的脸。
“我可是专门等你动了我才出发的啊。你不觉得自己现在的姿势,就像一头待宰的肥猪吗?”
“亚尔薇特!”
霍德尔发出了像是警告一样的声音,但那甚至没能使亚尔薇特看向他。
“不如,你将我脚上的灰尘舔了,直到让它能映照出你的脸如何?这样,或许能让我觉得你是个能屈能伸的男人。”
“亚尔薇特!!给我下来!!”
霍德尔明显提高了声调,语气也更加严厉,但却并没有用行动拉开自己妹妹的意思。而陪同贝纳多特公子的那个老仆人,因为身份的差距,更不敢上前拉住公主。
令亚尔薇特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来自显赫世家的贵族,在这明显已经远超限度的要求下,连一丝发怒的语气都没有,他竟然伸出了自己的舌头,向亚尔薇特的脚部伸去。
“啪!”
就在他马上就要舔到亚尔薇特的脚时,暴杀公主的蔑笑瞬间崩坏,她一脚踩在贝纳多特公子的脸上,将他狠狠按在桌面上,她向下的眼神就像看着地面上一摊新鲜的呕吐物一样。
“你这家伙,是变态吧?!难道说,是那种越被虐待就会越兴奋的人渣??你这个垃圾还有没有一丝贵族的尊严??我真是为贝纳多特公爵生出你这个杂碎而替他羞耻!!你连为我们皇室做狗都让我恶心!!一想到今天见你的目的,我恨不得打破你的脑袋挖出你所有的妄想!!!”
亚尔薇特一边骂着,一边不断加重自己往下踩的力道,在她的谩骂到达最后一个字时,亚尔薇特将脚下的头在桌面上狠狠摩擦了一下,紧接着一脚踢下了长桌。
装备着腿铠的亚尔薇特,那一脚飞踢的威力一点都不小,贝纳多特公子在惨叫声中摔在地上,他紧抱着后脑,在地上痛苦的滚动着。一旁的老仆人和霍德尔,赶紧冲到他身边搀扶。
“亚尔薇特!!!你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霍德尔这次是真的拉下了脸,本就有些阴沉的他在认真发怒的状态下,通常足以给被发怒的对象给予窥视深渊般的恐怖。但是,亚尔薇特将配剑收回腰间,从容地跳下长桌,盯着霍德尔的眼睛没有丝毫躲闪。
“皇兄,你是在小看我吗?我就算再怎么与普通的贵族小姐不一样,也没有沦落成什么都收的垃圾堆吧?这种事情,以后我不会再来了,哪怕是父皇的安排。”
“对于自己造成的场面,没有一点负责的表现吗?”
“谁带来的垃圾,就由谁来处理。我很忙,先走了。”
亚尔薇特故意使用尽可能无礼的举动来破坏这场被强迫的相亲,除了没想到最后闹出的局面确实有些过激,其他一切都如她所愿。贝纳多特家之后会向皇室发出怎样的抗议呢?这一切,她完全不想理会,毕竟,这是她暂时离开王都前的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