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的人类击杀了自己的同伴,雪野人们即刻发生了动摇,即使他们的表情被长长的白毛所覆盖,但那连续的后退,已经证明了他们的慌乱。
然而,也只是不到五秒,在看清了对手之后,雪野人们发出了如同嘲笑般的轻哼。“不自量力的小东西”,这就是他们轻蔑的态度所对应的台词吧。
那头遭到驱使的雪雾狼一马当先,从侧翼向齐奥迂回,比那稍慢一些的,挥舞着石棒的雪野人也在一阵可能引发雪崩的怒吼从另一侧奔来。
根据他们以往的经验,面前这种体格的人类,那就是被瞬间撕碎并摆上餐桌的食材。敢这样一个人站在复数雪野人面前的人类。即使杀死了一名自己的同伴,也依然不足为惧。
然而——
“魔法的感觉,真棒啊!!”
那是激动到颤抖的声音,那是当一个孩子获得了久违的玩具时发出的声音。从齐奥嘴角中流出的笑声,是比雪野人更加傲慢的嗤笑,是那种拥有挑战一切也无所畏惧的自信的笑声。
狼爪跃至,齐奥瞬身闪过,挥刀,斩首,血花爆溅。下一刻,石棒雷霆击下,与发丝接触的瞬间,被刀身正面接下。而后,一抬,一挥,巨大的身躯在漫身血色中轰然倒下。
“只是中阶,这速度······这力量······不好,会上瘾的啊······”
齐奥任由大刀垂在地上,他的肩膀随着他的怪笑不住颤抖,幅度逐渐增大,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甚至不逊于那些白色的异族。
“就剩你了。”
齐奥将大刀平举,指着十多米外那仅存的雪野人。语言不通,雪野人自然无法通过这句话理解齐奥的意思。但是,他所摆出的姿态,在任何生物眼中,都是可以理解的——趾高气昂的挑衅。
看起来是理解了眼前的人类绝不是以往所见的羸弱生物,雪野人眼中的不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战士的目光,这种神态,也许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在面对人类的时候做出来。
卯足了力量,齐奥向前蹬出,巨大的脚力将脚下的积雪炸得四散飞溅,在飞至最高处的雪花落地之前,他便已经到达了那个雪野人的身下。
“铛——!”
借由腰部旋转的力量甩出的斩马刀,在接触到雪野人身体的时刻,发出了响亮的打铁声,同时,力的作用使得本就有些负担过重的刀刃瞬间崩坏,震得齐奥虎口发麻。
“变异种!”
精神上片刻的动摇,立刻被齐奥所纠正。在避开上方的重拳锤击之后,他丢下刀,将腰间的狼牙锤滑进手中,高高跃起,将全身力量集于一点,朝着仍旧处于硬化状态的雪野人敲下了炸裂一击。
仿佛经历了恐怖的爆炸,雪野人脚下的雪向四周碎裂流动,山上回荡着的声音不禁让一边的奥露恩担心起了雪崩的可能。
用头承受了这记攻击的雪野人,在齐奥重新落回地面的时候,像断线一般跪倒在雪地上,失去了瞳仁的双眼,暗示着他的死亡。即便拥有刀枪不入的身躯,他也依然无法阻止绝对的暴力通过钝器所给予他的内伤。
目之所及的范围内,世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感觉暂时已经安全,奥露恩走出了藏身的地方。另一边,齐奥检查过雪野人的尸体后,走向了躲在洞穴边的伊欧斯。
“没事吧,宝贝?”
“嗯。”
将自己完全包裹在狼皮里,缩成一团躲着的伊欧斯,在父亲将危险扫清之后,她站起来,在齐奥面前有些笨拙地转了一圈,表示自己并没有受伤。
“快走吧······”
在齐奥正欲抱走伊欧斯的时候,奥露恩正巧走到了面对洞口的方向,而从那幽深的黑暗中,两个冒着绿光的瞳孔在黑暗中迫近了那对父女。
“沃登先生,那边!!”
齐奥来不及对奥露恩的警告做出反应,绿光瞳孔的主人就以不亚于野兽的速度从洞中冲出,反射着寒光的尖牙,一口咬住了齐奥的手臂,并将他撞飞了出去。
这个母体为雪雾狼的雪野人混血种,凭借着体型优势和突然袭击的先手优势,将齐奥完全压在身下。与正宗雪雾狼相比都毫不逊色的尖牙,牢牢嵌入齐奥的铠甲,不断加重的咬合让血液开始向外溢出。
奥露恩为齐奥所施加的魔法还处于生效的时期,多亏了魔法“坚壁”——将人类的肉体细胞排列变得紧密,同时硬化的中阶魔法,这才确保了齐奥的手臂只是表皮受伤,而并没有被咬断。
然而,即便如此,要是任由那口牙继续撕咬,即使是被强化的肉体,依然有被撕碎的危险。
为了避免事态向最糟糕的方向发展,齐奥用他未被控制的右手,死死抵住了那个雪野人的上颚,使他的咬合无法再施加更多的力量。
攻击受阻,完全狂暴的雪野人从掌中弹出利爪,朝着齐奥毫无防备的腰腹落下了雨点般的猛击,仅靠铠甲和坚壁魔法的防御,也已经无法阻止他的危在旦夕。
“嗙!”
后背突然遭到了硬物的撞击,雪野人停下了动作,他眼角的余光向身后瞟去,那个比他手掌大不了多少、之前还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女孩,面无惧色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放开爸爸!!”
伊欧斯使用隔空取物,将自己还无法完全拿稳的那把斩马大刀,摇摇晃晃地扔向那个雪野人。由于刀刃已损以及力道的欠缺,并不能对雪野人造成伤害,但是,却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
也许是觉得身下的战士遭到无数重击已经失去了战力,也许是生殖本能暂时压过了战斗本能,遭到挑衅的雪野人,转向了朝他发起攻击的女孩,那是只要他轻轻一碰,就会粉身碎骨的脆落的生命。
没有因为站在面前的只是人类的幼崽而心存恻隐,雪野人扑向伊欧斯的速度并不亚于与齐奥战斗的时候。这是伊欧斯第一次在这种距离直面危险的异族,即便她拿出了勇气为父亲暂时摆脱了困境,但那种程度的危险向自己转移的时候,恐慌瞬间支配了身体,她便无法再自如地移动那小小的身体了。
“呲嘶!”
高举的利爪不带一丝怜悯地挥下,雪地被染红的同时,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声音,随即回荡在山中。
只是,那受伤的对象,并不是那个披着狼皮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