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大堂才算恢复了平日的空旷。
负责测试的四人下楼时，无一例外地带着倦色直接瘫进沙发，话都懒得开口说。
看来，持续十多个小时的体能消耗，还是过于辛苦了……
尹珞本想叫大家出去吃点宵夜，但看这情况，估计没人想动。
她索性点了披萨店的外卖，等美食出现在眼前，四人的精神总算好了点。
“这也太累人了啊。”
方烨是最先恢复语言能力的——在他一口气喝掉了整杯可乐之后。
“明天还有是吧？”
“是。”回答的是镝星，“照今天这个进度，要测试所有人，大概要用一个星期。”
“一星期？！”方烨发出哀号般的叫喊，“会死人的！”
“今天确实超负荷了。”
这时，还靠在沙发背上的希维尔幽幽出声说。
“之前的计划可能……有点问题。我没想到，会出现无人退出的情况……”
“这么好的事，谁会退出啊。”
方烨嘟囔一句，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扭头看镝星：“你也觉得大家都会参加吧？”
“嗯。”正吃着的镝星用鼻腔回答他。
“那你怎么不提醒希维尔？”
镝星看了方烨一眼，慢悠悠地咽下口中的披萨。
“因为他没问。”
短暂的静默。
落在镝星身上的几束视线中，多少都带了点怨念。
只有方烨除外，他怨念的目光是投向希维尔的。
“你为什么不问？”
……正常根本想不到要问吧！
“我的错。”
希维尔只是无奈地笑笑，没有争辩的意思。
他随手抹了一把还挂在脸上的细汗，坐直身子，用征询的眼神望向镝星。
“能麻烦你变更一下安排吗？每天……三百人左右，怎么样？”
“随你。”镝星淡淡应道，“明天就改？”
“对。”
得到镝星的应允，希维尔神情明显放松了些，又环视其他几人。
“你们今天都测出几个？”
“一个。”方烨的语气带着失落。
“我这也就一个。”
希维尔说完，看着镝星笑了下，视线又落在樱奈脸上：“你呢？”
樱奈正手捧纸杯，小口抿着热气腾腾的红茶，安静地摇了摇头，没说话。
“没有？……也正常，适格者的出现几率本来就小。”
希维尔边安慰着，边扭头去寻迦冥的身影。
“迦冥你……喂，别一个人在那偷吃啊！”
那声喂吓了尹珞一跳，才察觉坐在角落的迦冥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腿上摞了两个空的披萨盒子。
她一愣，低头去看脚边的外卖袋——她要了六张披萨，本应躺在袋里还没拆的四盒，此时只剩了两盒。
……是什么时候拿去的啊！幸亏她怕不够分，特意多要了点……
迦冥全然没有被抓现行的愧疚，十分淡定地将手中最后一块吃干抹净，盒子一丢：“三个。”
“多少？”
希维尔惊讶地一挑眉，语调上扬了几分。
“三个。”
“为什么你这么多？”希维尔问出了尹珞也想问的。
号码牌可是尹珞亲手发的，每个房间进入的人数没多大差别，难道只是运气？……
“会不会……”樱奈忽然轻声开口，“是气场导致的？”
希维尔回过头来：“气场？”
“我在测试的时候，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樱奈端着红茶的手终于从唇边放下了。
“可能看我是女孩子，许多人在刚进入考场时，没什么战意，也没把我当成具有威胁的对象……要逼他们认真起来，需要时间。”
“五分钟确实比较紧迫。”希维尔点头，“但就像昨天说的，只要他们碰过石头，就算有当场没能发现的适格者，日后迟早也会显现。”
“是啊，有遗漏的可能性。”樱奈浅笑了下，“不过，迦冥那边的遗漏，应该是最少的。”
“有道理！”
尹珞恍然大悟。
“女孩子不容易被提防，希维尔看着又面善，方烨更不用说了，面对自己的老大，他们肯定很难生出敌意……但迦冥就……那个……”
她卡住了，一时没想出合适的形容。
“就什么？”迦冥幽幽看过来，“觉得我不像好人，你可以直说。”
“没，只是比较……”尹珞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用的中性词汇，“严肃，对，严肃！”
虽然不像好人这个形容确实更精准一点……
这时，镝星出声了：“老大，你那边测出的那个人是谁，名字给我一下。”
方烨想了想：“忘了，不太熟，你要干嘛？”
“没事，就是聊聊。”
镝星悠悠说道。
“顺便问问他，为什么面对老大会产生敌意。”
……
几人解释了好一会，镝星才勉强接受「触发异能未必是敌意」这样的说明。
吃饱喝足，大家各自回房，已是十点左右。
樱奈直接钻进了浴室，尹珞精神还好，爬上床打开电视看起来。
片刻，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姜少峰的来电。
“没事吧，你们？”
尹珞刚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出声，对面就抢着开了口。
“希维尔怎么不接电话？”
“诶？”尹珞一愣，“没什么事啊，大概……是睡了吧，他今天挺累的。”
“那我就跟你说吧。”
彼端姜少峰的声音明显松了口气。
“我们刚接到通知，埃塞监狱——你知道这地方吧？”
尹珞听过，这是针对异能者特性专门改造，保证他们无法逃脱的监狱。
“知道，那里怎么了？”
“空了。”
姜少峰沉声说。
“就在今天，伊芙诺血洗了埃塞监狱，带走了所有关押中的异能者。”
听到伊芙诺的名字，尹珞神经蓦地绷紧：“有多少？”
“一百四十七人。这消息不会对外公布，所以我想跟你们说一声。”
也就是说，新世界革命军……又增加了一百多人吗……
尹珞不清楚革命军的总人数，但就之前布兰市的情况来看，只需几人，就足够动摇一座城市了。
不过，己方很快也会拥有更多的适格者，这念头又让她安心了些。
“我知道了，谢谢你。对了，那案子有什么新进展吗？”
她指的自然是鬼屋事件。
“没什么新线索，暂时还没机会翻案。”
“那……前几天袭击我们的人呢？”
“调查过了，对方一口咬定是入室抢劫，背景看不出问题。我推测，这些人应该来自于某个地下杀手组织，有势力在保护和维系。”
尹珞稍一默然：“这样啊。”
听到这样的消息，她心里难免有点失落，但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毕竟她早就意识到，这事的背后绝不那么简单。
“说到这个，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听筒彼端的话音再次响起。
“那个清羽，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
尹珞怔了下，不知道他这句问话的含义。
但姜少峰似乎并不打算等她的回应，发出一声短促的苦笑，便继续说下去。
“他的反侦查能力，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罪犯都厉害。”
反侦查……对清羽的确毫无压力……
“无论他在哪，只要我听到消息赶过去，他必定会在我到达之前想办法离开。”
像是终于找到了能倒苦水的对象，姜少峰的语气激动起来。
“蹲点我也试过好几次，还拉了朋友帮忙，但无论是他的住所，还是常去的地方，只要我们在，他永远不露面，这是人吗？”
“要不……”
尹珞迟疑了会，说。
“如果你下次得知他在哪，叫我……过去试试行吗？”
她开口时其实是忐忑的，毕竟清羽说过，让她不要再去找他了，可能会像躲姜少峰一样躲着她也说不定。
只是……
她还记得最后见面时，清羽那个哀伤的眼神。
不知为何，那眼神在尹珞脑海里印得很深，总觉得……他还有话想告诉她。
“对他的调查属于我个人行为，带你过去没什么问题。”
姜少峰应得爽快。
“不过，之前虽然堵不到，还能打听出点行踪，这几天倒是没见他动静，不知道是不是离开镇上了。”
“这几天？”尹珞下意识重复道。
“对，大概是从……”
姜少峰想了下。
“从你们回来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