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威西鲁镇之后……清羽就隐匿了吗？
直到电话挂断，尹珞还坐在床上思索。
他是刻意在躲他们，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那一晚的杀手……和他究竟有没有关系？
不过纠结也没意义，这些事情，并不是靠想就知道答案的。
尹珞摇了摇头，清空思绪，忽然觉得，这房间内似乎过分安静了。
樱奈进浴室……有一阵子了吧？
“樱奈？”她试着喊了声，没有回音。
她翻身下床，走进卫生间拉开一点浴帘，发现樱奈还躺在浴缸里，闭着眼睛，呼吸轻盈而均匀。
……睡着了啊。
“樱奈，醒醒。”
尹珞轻轻推了推少女的肩膀，又用指尖试了下水温，已经转凉了。
“这样会感冒的……”
她小声嘟囔的同时，那对漆黑的眼眸也悠悠张开，带着几分还未清醒的雾气：“……怎么？”
“累了就去床上睡吧，要我帮你拿浴巾吗？”尹珞问。
樱奈似乎想要活动，但动作刚开始就停滞了，眉间不易察觉地稍蹙了下。
旋即，她神情又舒展开来，冲尹珞笑笑。
“还是再泡一阵吧，今天运动量有点大，要是不好好放松，明天肌肉酸痛，会影响测试的。”
她边说着，边抬手去拧一旁的热水旋钮。
“你可以先睡，不用等我的。”
尹珞没出声，也没动。
刚才樱奈蹙眉，是因为已经觉得酸痛了吧……
她真的很想跟樱奈说，「明天你歇着，我来」。
可她说不出口，她清楚希维尔的安排是正确的，她的力量难以控制后果，无法用于测试中。
她帮不了樱奈。
她做不到。……
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尹珞胸口像被什么攥住了，连忙松开掀着浴帘的手，不想让樱奈注意到她的神情。
“我不困，在这陪你聊会天吧，免得你再睡着。”
她倚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尽力用轻快的语气说着。
除了聊天……她实在想不出，还能为樱奈做点什么。
“嗯。”
少女声线伴随着热水带起的蒸汽，一同氤氲在房间里。
“刚才睡着的那一小会，我做了个梦呢。”
“梦见什么了？”
“烟花。”
樱奈声音柔软。
“小时候，和爸妈去节庆街道上看烟花的场景。”
“夏日祭吗？”
“嗯。”她轻轻应，“也许，是水里温暖湿润的萦绕感，很像夏夜的空气吧。”
“今年的夏日祭……错过了呢。”
这是七八月份才有的节庆，眼下已经要步入九月了。
“明年，一起去吧？”尹珞偏过脸，对着浴帘中朦胧的身影开口，“就我们两个人。”
看烟花这么有情调的事情，带男孩子过去实在太煞风景。
“明年么……”
樱奈极轻地叹息了一声。
“我当然愿意去，只是……希望明年的夏日祭，能如期举办就好了。”
尹珞明白她在担忧什么。
混乱的局势已经影响了许多地区，也许还会扩大下去，他们没人经历过这样的动荡，无法预知未来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要是不举办，我们就自己买烟花放。”
尹珞笑笑，扬起脸，注视着雾蒙蒙的天花板。
“有夏夜，有烟花，还有你和我，这些都凑齐了，管它是不是夏日祭，对吧？”
“说得也是。”
片刻，浴缸中飘出的声音，终于有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一言为定哦。”
……
接下来的日子里，选拔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尹珞仍然窝在大堂一隅分发号码牌，镝星的那套演讲说辞，她听得都要背下来了。
当然，一点小插曲也是有的。
比如，樱奈真的感冒了。……
尹珞想劝她歇两天来着，毕竟，即使调整成了每天三百名受测者，他们每人也要负责近百人的测试。
风袭帮有三千多人，依照目前的进度，全程要花掉十天左右，怎么想都算不上轻松。
可樱奈只是淡淡否决掉了。
“感冒而已，以前无论是上学还是课外班，我都没有因为这种小病请过假呢。”
见她如此坚持，尹珞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选拔进行到第四天，又出现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那是测试结束后，六个人去了总部附近的餐馆，饭吃到一半，方烨手机响了。
“韦布？”
看清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他当场就垮了脸。
“不会又有麻烦事吧？我不想接啊……”
“那就不接。”
希维尔突然说。
“不接？”方烨一愣，“能行吗？”
希维尔抬眼看他：“你不是不喜欢么？”
“我不喜欢的不是韦布，是特别部队那些破事。”
方烨攥着还在响的手机认真解释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
希维尔笑了。
“不喜欢，就退出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数道惊讶的目光却聚集到了他身上。
尹珞算是最平静的，她知道，是镝星那些话对希维尔起了作用。
她瞟了一眼镝星的方向，他也正在看希维尔，神情仿佛带了几分愣怔，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真的？”方烨眼睛一亮，“我任务结束了？”
“真的。”希维尔点头。
“我靠，终于自由了！”
方烨语气顿时激动起来。
“那这电话我得接啊，打个招呼好跑路！”他说着，接通的速度快得惊人，“喂，韦布老师，我跟你说……啊？他们？”
他的话突然打住了，迷茫的眼神在桌旁几人脸上转了一圈。
“他们四个……就跟我在一块呢，我们在吃饭。……你找他们啊？不是找我？”
他们四个？……
这指向实在太明显了，尹珞疑惑地望着方烨，等待下文。
这种时候，韦布找他们……会是什么事？
而且，为什么要通过方烨，而不直接给她或者希维尔打电话呢？
是因为……他们，不属于特别部队了吗？
她还在想着，方烨已经把手机递到了希维尔面前：“他说有话告诉你们。”
希维尔伸手接过，一声不吭地放在桌上，打开了免提。
“喂？……是我。”
他的开场白犹疑了一下，似乎跳过了什么本来想说的。
“希维尔是吧？”
手机中传出韦布熟悉的声音。
“萧部长让我转达你们几句话。”
萧奇？
尹珞神经倏地紧张起来，她本能地觉得，这位部长带不来好消息。
“您说。”
希维尔口吻始终平淡，听不出亲切或疏离的情绪。
而电话另一端，韦布的话语也是如此。
“最近出现的乱子，你们知道吧。”
“知道一点。”
“萧部长的意思是，大局为重，给你们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
韦布缓缓说道。
“只要你们回特别部队，好好做事，以前所有的错误，都可以不再追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