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头…这是怎么回事啊…
独眼同样也感到了来者带来的威慑,身体僵硬的站在涅莫西斯身旁不敢吱声,蒂塔也已经变得瑟瑟发抖,在涅莫西斯身后紧紧拉住她的的衣袖。
涅莫西斯伸出手臂挡在独眼的身前,面对眼前那双在漆黑中独自闪烁着血色光芒的双瞳,心中也同样怕的要死。
根据传说中记载——
恶魔是生活在神话与传说中的远古生物,拥有强大魔力的他们以猎取生命为食。
传说中一度使全大陆陷入恐怖支配的魔族,曾遭受过亚特兰蒂斯大陆联合军的讨伐,迎来宿命之战。
魔族在正义的面前屡战屡败,被逼至如今的黑暗王国领土,最终在七名武姬的联手下迎来了灭亡的命运。
魔王——萨希维尼的死,解放了被乌云与鲜血覆盖的亚特兰蒂斯。
然而现在——
少女身上散发的邪气与夜色中唯独闪亮的红瞳,不时都在说明她与书上记载的魔族有着相同的特质。
早应该消失在亚特兰蒂斯的魔族,以这样突如其来的方式出现在三人的面前,让人会感到战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旅店中的气息一度变得凝重安静,涅莫西斯并不打算交出一旁的独眼,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还是就直觉来说,面前的少女都绝对不会轻易的饶恕曾身为山贼头目的独眼。
正当四人争执不下时,略显富态的老板娘与绑扎着利落栗色单马尾的少女店员一同用手中的火柴点燃蜡烛,旅店再次亮起昏黄的灯火。
“菲希尔小姐~现在还不到宵禁的时间哦~而且,明天才是礼拜日…今晚你出现在这里会把我店中少有的客人吓跑哦~”
绑着利落单马尾的旅店服务生甩了甩手,将手中的火柴熄灭后,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向门前的少女说道。
“呀~!晚上好~安妮~”
相比之前带来的诡异气息,这个声线变得就像充满活力的小狗一样可爱有精气。
原本在黑夜中只能看到轮廓的身影被昏黄的烛火照亮,身穿纯黑洋服礼裙的短卷粉发少女露出虎牙,冲着愣在面前的涅莫西斯三人清爽的笑道,同时又以舞蹈家的姿势彬彬有礼的聚了一躬。
“好…好可爱…”
蒂塔原本紧紧抓住涅莫西斯衣袖的手缓缓松开,看着面前有如洋娃娃一般可爱的粉发少女——菲希尔。
涅莫西斯也一脸诧异的凝视着与方才带来压迫气息截然相反的可爱少女,反复怀疑自己的判断,但是不久便松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巨剑。
「是啊,我在怀疑什么呀…魔族这个词已经彻底从这片大陆上抹去了才对……」
涅莫西斯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但是依旧无法完全相信少女的她,依然不能将独眼交给她。
“抱歉,刚刚为各位带来了不必要的困扰,我名叫菲希尔,是一名吟游诗人。”
鞠躬中的少女将身后的黑色盒子拿到了面前打开,里面装有几本看不懂的乐谱与一把不大不小的纯黑精致竖琴。
名为安妮的店员小步跑到了自称吟游诗人的菲希尔面前,激动的握住了她的双手,表情十分愉悦的她无疑是在面对挚友时流露出的真挚情感。
“哎呀~真是抱歉,不知不觉因为洋芋脆饼的香气早到了一些,安妮。”
菲希尔不禁用手抓了抓头,一脸无奈且应付的笑容面对着安妮。
“真是的!拿你没办法呐~妈妈!给菲希尔再做一份脆饼可以吗?”
“当然没有问题,你们就在一旁坐一下吧,安妮,接下来的工作交给妈妈来就好,你就尽情陪着菲希尔小姐吧~”
谢谢妈妈~~!!——安妮回以灿烂的笑容后,拉着菲希尔的手坐到了靠近门边的座位上。
略显富态的老板娘与安妮是母女关系,但涅莫西斯仍然抱着警觉的态度,反复打探着面前来历不明的吟游诗人。
“菲希尔小姐…那个…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不知不觉中,蒂塔发起了叛变,带着盘中剩下的涅莫西斯与独眼未享用的脆饼来到了两人之间。
“可以哦~蒂塔小姐~看样子你打算把那些送给我吗?”
菲希尔彬彬有礼的为蒂塔让了座位,坐到一旁靠墙的地方。
“啊…嗯…唉?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嘿嘿~那是秘密……”
菲希尔伸出食指遮在嘴前冲着蒂塔抛了个可爱的媚眼后,蒂塔也毫无防备的坐到了她的身边。
「在做什么呀!……那个笨蛋!!」
涅莫西斯还没能摸清来者的底细,蒂塔便已经先行以身试险…这也让涅莫西斯感觉一阵不爽,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大姐头…——独眼一脸为难的发声询问涅莫西斯现在该怎么办,却被涅莫西斯赏了一个白眼。
涅莫西斯低下头看了眼胸前的两坨赘肉,又看向一旁餐桌上欢声笑语的三人,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变成女性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被他人孤立。
一旁的餐桌,由三名平胸少女构成的欢乐茶话会正热闹的进行着…
与三人有异的她自然从最初开始就被无形拒之门外,所以涅莫西斯只好生着闷气埋头于面前的美食中,一个人吃掉自己与蒂塔的两份料理。
于此同时另一方面——
“蒂塔小姐原来是初阶咏唱者呀?”
菲希尔以友善的微笑向蒂塔开口,温妮也从一旁吧台带来了两杯热可可放在两人面前。
“…就是马马虎虎的那种……”
蒂塔羞红了脸颊,低头看着可可冒出的白色热气,双手不断抚摸着温暖的杯壁。
“先不提这个啦…?菲希尔小姐,你是来参加礼拜的吗?…”
“也不完全算是,只是接下了在礼堂外将乐曲奉献给神明的工作而已,所以我并不会进到礼堂中。”
哦——蒂塔默默的点了点头,喝下手中的热可可,甜蜜的浓香使她眯起眼仿佛忘记了今天不悦的一切。
“不过,菲希尔小姐你也要注意一点哦!”
安妮突然一脸严肃的向菲希尔说教。
“晚上的时候,不要随意让陌生人见到你的双眼…上次店里也正是受了你的照顾早早的关门大吉了!”
哎呀,那还真是对不起…——菲希尔彬彬有礼的点头认错。
从举止与外表的衣着来看,菲希尔就像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小姐一样温文尔雅。这也使得坐在一旁从乡下来的初阶咏唱者——蒂塔,不由感觉有些压力而低下了头。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向菲希尔询问双眼的事情。
“这是灾祸之瞳哦。”
菲希尔面带慈笑的解释道。
“自从我出生开始就拥有这一双鲜红的双瞳,虽然在白日里看来所有人都会夸奖这是一双无与伦比美丽的双眼。但是一旦到了夜里,就像你们方才所见的那样。不过这也只是诅咒的一部分而已。”
菲希尔看着餐桌中央不断跳动的烛火,未曾流露出一丝悲伤,反倒以早已习惯了这一切的口吻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以旅人的身份周游全大陆的圣教堂,也是为了向神明恳求治愈我的双眼,毕竟并没有可以治愈它的魔法或是特效药的存在。”
“连最高阶的治愈魔法都无法治愈?”
蒂塔惊愕的望着菲希尔的双眼,不禁有些怜悯。菲希尔面对蒂塔的疑问也表达确认的点了点头后,拿起了漆黑的竖琴。
“蒂塔小姐,你能为我担心是我的荣幸。所以就当是表达刚刚的歉意,我在这里为各位奏上一曲如何?”
菲希尔离开座位,来到餐厅的中央,坐在安妮为她搬来的木椅上,将漆黑的竖琴抱在胸前,她闭上了双眼将纤细的手指抚在琴弦上,呼吸也沉稳了下来。
涅莫西斯放下了刀叉,回过头期待着即将上演的演出。
菲希尔的嘴角浮现温文尔雅的笑意,双手开始轻柔的拨弄琴弦,奏响了优雅但悲伤的神圣乐章。
早将乐谱铭记于心的她,对于这样的演奏持有强大的信心,并且闭上双眼也完全说明她已经将自己的全部融入到了一丝丝飘然入耳的音符当中。
如此专业的演奏不由使人与歌曲中所倾述的环境感到身临其境,仿佛将人带到了一片不为人知的荒凉大地,一同感受着那里的苍凉与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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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晚餐时间,经过了简单的洗漱,涅莫西斯与蒂塔被安妮带到了有两张单人木床的简单客房当中休息,而独眼被安置到额外的单人房间中。
两张木床间的床头柜上点着一盏煤油灯,使由木板构建的房间变得有些温馨。
“菲希尔小姐,还真是可怜啊……”
蒂塔一副愁眉对着涅莫西斯,之前她也讲述了菲希尔对她说过的一切。
是吗——涅莫西斯则是转过身将头仰望向天花板。虽然双眼诡异的红光得以解释,不过那时候那股让人窒息的强大气息以及惊恐…更是菲希尔本身散发出的威慑,这和红色眼瞳只有一点点小小的关系,并不能代表全部……
“蒂塔,人家劝你还是不要太过于信任菲希尔…”
涅莫西斯凝重的紧盯着天花板,用略带警告的语气向蒂塔说道。
为什么?——蒂塔不解的回问,语气中稍稍带有不耐烦的意味,对于刚刚菲希尔表现出的友善与自我素养来说,确实很值得旁人信任。
“人家也只是出于直觉,不过那家伙一定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吧……虽然人家没有将独眼的事情说出去,不过一见面就向别人要人,这样强迫的语气如果是过于弱小的人可说不出来…而且……”
“光凭直觉而言,就不相信平胸的人…果然你和奥利薇娅大人一样!不!!胸大的人都是自以为是的蠢蛋!!哼!!”
蒂塔生着气,用被子将自己紧紧的包裹,转过身面对墙壁不再去看涅莫西斯。
涅莫西斯叹了口气,果然自己用如何正式的说辞对蒂塔讲述都不行…这一切都对于比自己小上三岁的少女来说太早了嘛?…加上自己与奥利薇娅平日都拿她的平胸开口说笑,她更是会包庇同为平胸的同类…这一点属于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
话题只好在此告一段落,涅莫西斯熄灭了煤油灯后,躺回床上稍稍松了口气。
「虽说蒂塔的逻辑不可理解,不过她也似乎彻底从无意间抹杀二十条人命的事情中振作了起来,姑且也算是一件好事吧…毕竟接下来还有很长一段旅程,现在还不是垂头丧气的时候。」
夜风吹过木窗的缝隙,发出阵阵诡异的声响,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许多,涅莫西斯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
由于自从离开寝宫后都没有好好休息的关系,睡意不断袭来眼皮变得沉重,涅莫西斯也很快便进入了梦乡之中。
梦中,方才由竖琴弹奏的凄美旋律仿佛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那一天,她站在特拉维斯的城墙顶端视野因受到重伤的关系变得模糊,而面前夜空中飘逸的红发背对着她,以温柔的语气向她宣言。
“贝尔德·布朗,总有一天身为特拉维斯之王的你,必须要回到这片属于你的花园。我会在这里等待你,守候着身为王者的你的凯旋。”
皇姐……
涅莫西斯的眼角变得湿润,但在短暂的梦境中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在心中向面前随风摇曳的红发发誓。
「无论有多少困难,我一定会回到花园!!并且找到你…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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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
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与沉重脚步,独眼飞奔着逃出了杰莫村,由于是深夜的关系,这次的逃脱在他本人认为非常成功。
杰莫村外两座小山丘的山涧,这里有一处秘密的洞穴便是独眼与同伴们赖以生存的要塞,由于隐秘的很好,就算被帝国的士兵追查到了这里,也很难被发现。
想着独眼的心情更是大好,步伐也变得轻快许多。
「这两个臭女人!!只要等本大爷回去!!再带着兄弟们杀回来!!这份耻辱一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们!!」
说着独眼已经来到了山洞前,他驻足歇了口气后看向山洞的两旁。这里原应该点亮两把火把,指引外出巡逻的伙计们回归,今天却没有点燃。
虽说,山贼没有组织也没有纪律。不过身为头目的独眼难免也会因手下这样的玩忽职守有点不快。
所以想都没想的他便快步走进了山洞准备找人来责怪一番,顺便将自己昨日的不快统统的发泄一下。
山洞里也相比平日异常了许多,没有点燃篝火,也没有人群闹做一片的喧哗,相对的只有头顶钟乳石将水滴砸在地面上发出的哒哒声。
「难道因为发现大爷我没有回来,都去外出寻找本大爷的下落了嘛?…」
独眼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别的贴切答案,所以干脆放弃思考一屁股坐在一旁靠着石壁的地方休息。然而——
啪!——
他的手刚刚摸到地上便感到了一阵凉意,像是水,但却更为粘稠……
「可恶啊!…不是告诉过这些蠢蛋不要在山洞里撒尿了嘛!!」
想着独眼嫌弃的甩了甩手,但是随即用力嗅了一下洞中空气的他,心中的怒火一瞬间被冷却了下来,瞪大双眼不由抬起颤抖的手掌看去。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的臭味,月光只是稍稍照进了山洞中,所以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并没有太多光亮,但是他依然可以看得见,手掌已经被深色的液体沾满。
这是…血…?!
独眼的身体随着不断侵入体内深处的恐惧猛烈颤抖,此时的他才注意到眼前的角落中有一个女性的瘦弱身影,她趴在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身上,不断的低头抬头,就像是曾经亲眼所见过的进食中的猛兽。
伴随着骨骼与内脏破裂的声音与咀嚼带来的不断磨牙声入耳,独眼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和鼻,控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但是——
那身影还是注意到了他的到来,当黑影不再对身下的尸体感到兴趣,而是转过头面对新的猎物时,独眼看到了死亡化身的使者。
一双鲜红发亮的双眼与一张满是獠牙的狂笑之脸。她的手与脚干枯如鸡爪一般,但尖头的指甲却如同利剑一样锋利无比。原本穿在少女身上的纯黑洋装破烂不堪,露出的肚皮与胸腔瘦弱到皮质产生皱纹堆积在一起,肋骨也可以清晰的看见应有的轮廓。
“哎呀,欢迎回家。科维罗先生…我在这里已经恭候多时,不过……肚子却还是空空如也…你可以作为我的食粮来填饱我的饥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