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浮光犹如纱雾一般将涅莫西斯团团包围,犹如时间静止一般涅莫西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低下头单手抚在剑柄上。
奥利薇娅轻叹了口气,低下头看了看手中仅剩握把的克尔维特,又以锐利的眼神看向纱雾中呆立的涅莫西斯,即使没有了武器,她依旧不承认自己已经输掉的现实,不,应该说那剑刃根本不能算做奥利薇娅的最强杀招吧。
“没想到会被逼到这一步啊…”
奥利薇娅的语气带有些许无奈,不过从她精神焕发的笑容中可以看出,本人似乎十分满足这样的结果。
“虽然现在的状况看来,胜利的几率渺茫,不过也只能使用最后的手段了…”
奥利薇娅小声喃喃自语的同时缓缓起身,双手紧握空无一物的剑柄,观察着那团走向缓慢的红色纱雾。
「那纱雾看起来并没有敌意,能够将刚才的斩击化解,或许是保护系的魔法…」
这是奥利薇娅最初的想法,不过很快又被自己否决,能够将圣武之国铸造的利剑轻易化作粉末,那纱雾也绝非简单的保护系魔法吧,如果发起近身攻击自己的状况会变得很危险。
奥利薇娅的嘴角挂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倒不如说目前的状况对她而言刚好,虽然丢掉了那把与自己无数次奔波于战场的利刃有些可惜,不过正因为如此才能解放克尔维特的所有力量,自己也更不必以身涉险。
奥利薇娅带着一脸满足的笑意,将手中没有利刃的剑柄对准仍在红光纱雾中一动不动的涅莫西斯。
「这种距离之下没有问题!行得通!!」
奥利薇娅向后扎下结实的马步,双手用尽全力紧握剑柄,这正是为了使用最后一击摆出的架势。
「是你的话,值得我去认真对待,涅莫西斯!!不过就到此为止吧!!」
“连同天地一起斩断吧!!克尔维特!!”
奥利薇娅竭力召唤着手中的圣遗物,剑柄伴随着主人的吼声不断闪烁着纯白的雷光并且汇聚在原先剑柄的位置在此形成剑刃,由雷光集结形成的雪白剑刃更是大到离谱,长度达到足有两公尺并且跟随着雷光的增幅剑身变得更为宽大,仿佛能够撕裂空气的雷声骤起,甚至周围的大地都因此被惊吓到瑟瑟发抖。
“龙雷·断!!”
这正是这招最终秘剑的名字,奥利薇娅将巨大的雷光之刃举起后使出全身气力竖劈而下,不规则的巨大雷电奔向涅莫西斯所在的地方,巨大的雷光像游龙一样扭动旋转变换着形态,分裂成两道的巨大雷光像是两条不断盘旋在一起的龙争先恐后的扑来,巨大的雷声更像是巨龙发出的咆哮,无论是气势还是威力上都让人叹为观止。
“赢了!”
奥利薇娅凝视着雷光前端一动不动的人影如此得意地笑道,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自己的杀手锏中存活,即使曾有过一人,那狼狈不堪的样子也只能跪地求饶才是。
嘣!!——两道龙雷触碰到目标的瞬间发出轰鸣。
“阿尔!!快拉住我的手!!”
“嗯!!”
思绪中,如此一声巨响代表了驻守城门的特拉维斯内卫队已经全灭,城门在各国联合军的冲撞之下已被攻破。
虽然已是兵临城下的决死关头,希希利安依旧向身后体力不支的弟弟露出柔和的笑容伸出手臂,两人离开了王座之间直奔皇城的最顶端。
贝尔德拉住姐姐的手,手掌上已经出满了湿滑的香汗,所以姐姐并没有他想得那样从容不迫吧。
如果说好听点,两人不愿特拉维斯落入敌人的手中才会驻守到最后一刻,但从现实看来,那只能让自己变成插翅难逃的笼中之鸟吧。
这是特拉维斯存在的最后一天,也是贝尔德记忆中最难忘也最为痛苦的一刻。
两人跳出缓台,奔跑在环形城墙上,即使知道这样并没有用,还是不愿放弃最后生存的机会,远方的投石机投来的巨大石块如同陨石一般呼啸而至,面前的道路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断裂,身后成群穿着全身铠的敌军步兵极速赶来将两人被逼到了绝境。
“中阶魔法……”
希希利安将锡杖对准面前呼啸而来的成群敌人,前段的红水晶闪烁出暗淡的光辉,不过很快就灭掉了,那是因为禁魔结界的关系,法术遭到了反制。
“别小看我!!魔法最强化·根源之火!!”
希希利安大吼着咏唱最高阶魔法,顿时间如同龙息般的火焰从锡杖中喷涌而出,面前顿时化作一片寸步难行的火海。同时希希利安再次抓紧贝尔德的手转身一越跳出,城墙间被摧毁的裂口很大,仅仅是源于体力的跳跃根本无法通过,即便如此希希利安还是毅然决然的跳了出去。
“魔法最强化·风之妖精的祝福!”
希希利安的身后长出两只长满花束的巨大白色羽翼,从已经掉落过半的深渊中托起贝尔德,挥舞双翼飞向对面的城墙。
当啷——
只是刚刚抵达对岸,希希利安就已经跪倒在地面色惨白的直喘粗气,锡杖脱手掉落在一旁,那是因为在禁魔结界之中强制使用魔法消耗的魔力超乎寻常的关系。
“皇姐!你没事吧!?”
“嗯,只是稍微有点疲劳而已,没关系。”
面对弟弟泛泪的眼角,希希利安故作坚强的微笑回答,同时自面前传来的脚步声与铠甲的碰撞声越发临近,希希利安无法起身,贝尔德见状掏出腰间的长剑面对着前方不远的拐角处。
“希希利安殿下!!贝尔德殿下!!”
听到声音贝尔德面露喜悦之色,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跑来的人是特拉维斯的内卫部队,但是人数已经明显减少,每个人基本都已经负伤,不过他们还是在忙中赶来特意担任守护工作。
“辛苦了,诸位…不过因为禁魔结界的关系,我已经没有余力带各位逃脱皇城了……”
希希利安拄着锡杖步履蹒跚地走到内卫军面前,虽然实属无奈,这也并非统帅该发出的号令,希希利安语气中的遗憾也不由让人心生毫无生存希望的凉意。
“希希利安殿下,事到如今就不要在意这些了!!”
这些话并没有让内卫部队露出慌张甚至绝望的神色,他们都以笑面相迎,完全不将如今已经必败的战局放在眼中。
“就算只剩下我们,也完全没有意义…”
“这片土地是我们从小就开始居住的乐园,就算葬身于此也算是对于我们的奖励了!!”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战斗了,还请您与贝尔德殿下离开这里!”
这些视死如归的将士愿追随如此不堪的王族走到最后,三言两语熙熙攘攘的话语让贝尔德与希希利安感动到眼圈泛泪,内卫部队没有继续理会身为皇族的两人,队长自作主张将士兵布阵,一部分架盾面对断痕对面城墙上拥有钢线枪的部分塔娜贝尔步兵,一边面对城下企图搭上长梯爬上来的敌人,战状再次陷入混乱之中。
“我们走吧,阿尔。”
“但是皇姐!!”
“快!!这里不能撑住太久!”
或许是迟疑浪费的时间太多,耳边响起一阵呼啸天空的撕裂声,成堆的弓矢向两人袭来。
“阿尔!!”
希希利安惊惶失色,虽然仅仅与弟弟几步之遥,此时没有多余魔力眷顾的她,无法先行察觉突发的险情,她快速向弟弟奔去,不过却已是徒劳。
箭矢的暴雨呼啸而至,城墙上的内卫部队与贝尔德一样身中无数的箭矢不堪倒地后失去了生命。
“阿尔…阿尔…!阿尔!!咳哈!!…”
希希利安的身体同样被无数的箭矢贯穿,她晃动着不稳的步伐,咳出鲜血最后跪倒在已经没有任何反应的弟弟身旁,用尽全力将弟弟头抬起,让他躺在自己的双腿上。
“喂!!在那边!!!快过来!!”
排头的敌人呼叫着同伴,再次从两端包夹过来。
“阿尔…”
希希利安轻抚着弟弟苍白的脸颊,炙热的泪水如雨水般不停滴落。
“终有一天你会成为一名出色的王者…皇姐我会在花园中守护着你的凯旋哦…?阿尔…你这个爱说梦话的坏小鬼…”
语毕希希利安怒眼瞪向一旁跑来的敌军,单手撑起的锡杖前段红色水晶不断散发红光与刺耳的鸣叫。
“你们休想伤害阿尔丝毫!!!”
——皇姐…
心中不断燃烧的火热是愤怒,还是悲伤,亦或是怨恨都已经无所谓了。
涅莫西斯眼角的泪痕跟着这股强烈的情绪变得火热,泪珠散发滚热的蒸汽消失。
——你还有在等着我吗?…
涅莫西斯的心像是扭在一起一样刺痛,她单手紧握剑柄,手掌在剑柄上燃烧,不过她并不感到这样的疼痛胜过内心。
面前两道雷光呼啸赶来,涅莫西斯的双眼却冷淡对待着这一切,巨剑被抽离地面猛地向空中一划,如同鬼哭般的多重哀嚎声不绝于耳,与两道龙雷接触的瞬间发出爆炸的巨响,不过雷光也就此戛然而止。
两道斩击发出的冲击让包庇在周围的叹息之墙支离破碎,残破的人骨随着浓厚的尘烟飞向四周,在远方布阵的禁卫军也在冲击波的侵袭下慌忙跑向更远的地方,不过还是有很多人被浓厚的土雾掩埋。
待到沙尘消散,一片火海之中屹立着一名红发灼眼的巨剑使用者,她的身体丝毫没有受到龙雷的伤害,而且之前多处受到斩击的伤痕也愈合到完好如初,但是唯一改变的一点倒让不远处的奥利薇娅感到寒意遍及全身。
那是一双流满血泪的呆滞双眼,毫无任何情感,就像是死人一样的双眼,而那双让人不寒而栗的双眼正直勾勾的瞄准着自己。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奥利薇娅的脸上此刻开始流露出惊愕的表情,如此时错乱的话语一样,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人生中第一次被真正的恐惧与绝望支配。
她的手臂开始颤抖,克尔维特再次聚集雷光,这次的雷光变得弯曲,犹如一条巨蟒不停扭动。
“可恶!!可恶!!可恶!!!!!!”
奥利薇娅发狂般的奔跑,甚至比之前的速度更快,斩击的力度更是变得毫不留情。
“阿伯塞斯…”
涅莫西斯毫无情感的低喃,同时单手举起巨剑指向前端双眼呆滞凝视的地方。
“吞噬吧…”
深红巨剑的剑身出现仿佛图腾的印记后,赤红的火焰在远处空无一物的地方伴随着悲鸣炸裂出骇人的巨大火柱。
奥利薇娅在惨叫与黑烟中飞向天空后摔落翻转,倒在远处的地方炸起一阵土尘。
“…可恶!!为什么!!?…”
奥利薇娅在土坑中撑起身体,泪水不断倾泻而出,她没有多犹豫便再次提起闪烁着耀眼雷光的克尔维特再次以肉眼不见的速度向涅莫西斯奔来,已经完全因恐惧发狂的她放弃了任何思考,开始一味的进攻。
如果说是对于涅莫西斯实力的畏惧还好说,不过奥利薇娅真正害怕的是再次迎来失败的自己吧。
沉重的回忆让奥利薇娅变得更加疯狂,年幼的自己败在艾布特的剑下,跪在敌人的脚下恳求着放过族人,不过被踩在脚下的自己,眼前却看到那些跪在火光中的族人们,人头随着一道道无情的刀光滚落在地,并且,在那一刻身为族长的父亲挣脱束缚,跑来保护自己却被无数根长枪次穿身体最后倒在自己身旁…自己的脸上与眼中淋满了父亲的血…那是父亲最后的温度,也是自己因为失败付出最为惨痛的代价。
“我才不是弱者…!!但是…为什么!?我一定要失去这些不可呢…?”
犹如皮鞭般的雷光剑刃不停拍打在涅莫西斯的周围,无法接受猛击的地面不断碎裂,但是那样疯狂的攻击已经无法瞄准涅莫西斯,已经变成了单纯的发泄与倾诉。
涅莫西斯缓缓提起深红巨剑瞄准一点横砍,并没有华丽的红火燃起,只是使用力量的一击精准命中奥利薇娅手中的剑柄,奥利薇娅无法承受再次飞了出去。
这一次没有等到奥利薇娅再次反击,涅莫西斯已经来到身边将剑刃指向了她的头顶,周围再没有任何声音,月光照亮了奥利薇娅晶莹的泪珠,两人之间保持着沉默,一动不动,只有清凉的微风卷起沙尘吹过已经空无一物的战场。
“我…败了…给我这样失败的人一个痛快吧…涅莫西斯…虽然按照部族的教诲我应该归从于身为真正强者的你,不过…我已经很累了…我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东西了…所以请你大发慈悲让我解脱吧…”
“不是的,奥利薇娅…”
那是一声让人心碎的啜泣声,涅莫西斯并不想怜悯如此高傲的战士,那是对她的不敬。但是能够感同身受的也只有同样失去了一切的她吧,奥利薇娅抬起头不解的回望涅莫西斯泪涕纵横的脸。
“…虽然逝去的人已经不会再出现,但是你身为艾斯萨摩耶最后火种,不正是用自己的行动保护了你拥有的一切吗?…那座寝宫中的所有人,当然包括我在内,奥利薇娅……”
涅莫西斯放下巨剑投来灿烂的笑容向奥利薇娅伸出手掌。
“都不希望自己的族长如此提不起精神来呀。”
………………——
奥利薇娅的声音变得哽咽,她惭愧的低下头又是哭又是笑,仿佛在嘲笑着自己的愚蠢,那份居于过去的愚蠢,但很快奥利薇娅便停止了哭泣,那便是艾斯萨摩耶孤高战士的坚强所致吧。
“涅莫西斯…”
奥利薇娅没有理会那只伸来的手臂,反而跪倒在涅莫西斯的面前低下头。
“妾身…奥利薇娅·萨达利亚斯 以艾斯萨摩耶之名在此向高尚的王启示,直到死亡降临,妾身都将为您奔走于沙场…但是,请您接纳并守护我的族人。”
高傲的战士不会因为艰难的战争屈服,也不会因为死亡感到恐惧甚至低头,不过他们会为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甚至不惜向内心丑陋的恶魔卑躬屈膝,但是直到这场噩梦走到终焉的今天,那名高傲的战士卸下重担,她会为自己而活迎来最好的结局,交托于这一切之人在部族的传说中称之为‘奇迹’。
当传说化为现实,诅咒与束缚的乌云在天空中消散,那会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