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以来因自己奇异的耳朵被人看成异类嘲笑,即使和爷爷两人相依为命,蒂塔拥有的仅仅是属于和爷爷两人相依为命的破旧的木屋。
每当看到蒂塔受到委屈,爷爷便会用魔法的小把戏逗她开心,让她打起精神来面对别人的指责与不公。
也是在那时开始,魔法便成为了蒂塔的玩伴,为了钻研魔法使自己变得强大,不仅仅是让他人能够看得起自己,更是想让一直默默支持着自己的爷爷感到欣慰。
不过当蒂塔走出村庄开始旅行时才发现,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无论是走过陌生的村庄,或是近郊城镇的街道,人们都会用看待异类的方式去窃窃私语,露出嘲笑的嘴脸。
‘那是猪耳吗?’
‘真让人感到恶心,饭都变得难吃了!’
蒂塔在一处小镇的旅馆中,用仅有的几块铜板换了一小块坚硬的黑麦面包,在角落中啃了起来,却被一旁喝酒的醉汉瞧见其寒酸的模样并加以嘲笑,醉汉走近她将杯中的啤酒统统从她的头顶倒下,啤酒顺着蒂塔瘦弱的脸颊混杂着泪水留下,将面包整块阴湿。
这里已经没有办法呆下去了……
四周坐满的宾客之中没有人阻止醉汉的行为,反而与他一样发出哄然的嘲笑声。
蒂塔娇小的身躯灵巧钻过醉汉的阻拦,推开门冒着大雨与轰然雷声跑出旅馆,心中如同被钢丝绑扎在一起般绞痛,她号哭着没有一丝停歇,直到跑出了整座城镇才在一颗树下坐了下来。
坚硬的黑面包被酒水与雨水浸泡变软,湿答答地难以下咽,不过蒂塔还是低下头啃食着,大雨穿过树梢的遮挡,倾盆拍打在纤细的背后,她冷得浑身颤抖,用塞进口中的面包将呜咽声遮掩。
面前的水坑中倒映出自己的容貌,两只倒三角形的耳朵显得毫无活力,蒂塔用双手紧紧捏住那对看起来诡异无比的耳朵用力拉扯撕挠,血肉因此破裂,鲜血沾染在她细嫩的两只小手上。
心中的憎恶与痛苦没有因此减轻,但蒂塔没有办法承受剧烈的疼痛,她并没有坚强到可以撕掉自己的双耳。
整个世界仿佛都是自己的敌人,在这样残酷的世界之中,蒂塔想过要放弃生命,不过每当这时爷爷慈祥的笑脸又会鞭笞着她不断向前方踏出脚步。
蒂塔在大雨中紧紧抱住自己,她很清楚如果自己这样回去,不仅爷爷会更加为自己担心,而且自己未来再想踏上旅途去学习魔法,爷爷一定会将自己禁足……
如此一来,就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更没办法带给爷爷惊喜吧…
想到这里,蒂塔吃完了面包,眼泪也哭干了,在雨水中抱紧双臂,再次走向梦想的征程。
不知在旅途中经历了多少日月,在无数的魔导师学院门前苦苦哀求并碰壁,蒂塔也没有放弃那份执着,坚强成了她最强大的后盾,因此她从不认输。
蒂塔的头发长期以来没有打理,长到了与肩同齐的位置,她松开用杂草编织的头绳,在进入格尔木之前好好整理了一下,遮盖住两只奇形怪状的耳朵,从附近的村镇听说这里正在召集有才识的魔导师,虽然具体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公示,自己也没有任何才识……不过一旦有机会,蒂塔便不会放弃。
永不言弃的倔强,引领着她进到了比试场之中。
蒂塔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自己也没有做任何考前准备,身边前来与她竞争的对手个个人高马大,满是肌肉的结识身躯更是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全身闪亮铠甲的士兵们高举着军旗以整齐的队列走入圆形场地之中,在边缘高出地面的看台两侧摆好阵势。
队列开始发生变化,士兵们向两侧横移跨步之后转身面对着面,举起手中的军旗相互交错,一条足以能够形容是‘王者之路’的通路就这样展现在蒂塔面前。
一位拥有着一头亮丽金色长发的女性身影出现在‘王者之路’上,她的步伐优雅得体,更带有威严正直的强大气势,在蒂塔的凝望之下女性也终于走上了看台中央,蒂塔不禁看的入神,那是她见过世界上最美丽的女性,她冰蓝的凌厉双眼炯炯有神,高挑的曼妙身材与满身湛蓝色的华贵战服相互衬托得体,她的笑容如春风般醉人但不失严谨。
“比试开始吧!”
高亢的声音下达指令,士兵们的长枪震级平坦的黄土地面,比试也就此拉开序幕。
最初的基本能力测试所有人都十分轻松的通过,那是以展示隐身、穿透、传送、漂浮等,一些初阶法术,观察咏唱着是否能够熟练掌握展开的测试,换句话说,只是在确认前来应征的人员是否都是魔导师的简单测试。
不过,接下来的测试之中,蒂塔的表现就不如人意了。
虽然感知能力过人,不过用于实战的召唤、控制、攻击、防御系魔法,相比其他竞争者她都弱小到像是杂技团的小丑。
蒂塔使用召唤魔法只是在地面上勉强生长出一颗柔弱的青草,使用攻击魔法「火球」却只是在手中燃起了微弱的火苗,如果用于点烟与在野外生火还可以勉强说得过去,防御魔法也在抗击测验中对抗长枪的突刺时,变得像纸一样轻易被穿透。
即使看上去很糟糕,蒂塔也是拼尽了浑身解数,她转过头气喘吁吁地看向看台之上那名美丽女性的表情,那名女性看到了她糟糕的表现稍稍咂舌,蒂塔的心中也略感失落,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会放弃。
“最后一项,实战测试。”
女性高声宣言道,蒂塔垂着头回到了队列之中,身旁的竞争者们虽因为严肃的纪律管控不可以发出笑声,不过还是时不时有忍不住发笑而从嘴唇中喷出的漏气声。
实战测试顾名思义,就是魔导师之间以攻击法术互相切磋一较高下,蒂塔的手心中不断冒出汗水等待着自己的上场,她深知自己没有攻击法术的天赋,不过走到这一步的自己,怎么可以轻言弃权。
蒂塔心中充满不服输的斗志,而恰巧天公不作美,蒂塔的对手便是刚刚展露攻击魔法中拔得头筹的对手,他的「火球」强大到可以将草人烧的残渣都不剩。
“开始!”
金发女性站在看台上高声宣言,性质盎然的弯起嘴角看向蒂塔,蒂塔不由被那份美丽的微笑捕获,同时感到万分诧异。
「她难道很看重我吗?……」
不过蒂塔还是摇了摇头将思绪甩出脑外,这样的想法太不切实际,虽然深知自己的弱小,但蒂塔还是被女性的微笑鼓动起一些自信。
“你在看那边啊,小姑娘……”
听着粗犷的男性话语袭来,蒂塔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对手却被突如其来的火球击中胸膛飞了出去。
蒂塔发出难以承受痛苦的惨叫声,火球的灼烧感遍及全身,破旧的麻布衣也在接触到火球的瞬间开始熊熊燃烧。
“初阶防御魔法·伤害转移、魔能分解!!”
蒂塔忍住痛苦咏唱,在落地的瞬间勉强稳住阵脚蹲在原地,火光和烧尽的上衣一同化为乌有消失在空中,伤害转移设置在背后,后背因突如其来的炙热打击散发出浑浊蒸汽,原本雪白的肌肤变得赤红,烧焦的味道窜进自己的鼻腔。
“哦…这个不错嘛…同时发动魔法吗?…”
看台上的女性不禁拍手低声感叹道。
“哈,挺能干的嘛?不过这样也正好给我带来双倍的乐趣,让我将你蹂躏到体无完肤时再后悔可就晚了!小姑娘!!”
“我绝对不会认输!!!”
在破旧红木法杖的支撑下,蒂塔勉强站起身来弯起嘴角笑道,她并不恐惧,碌碌无为的生存下去那便没有意义,如果无法获胜在比试中丧命便也只能无念,蒂塔甚至自己真的已经非常努力地在变强了,即使能力依旧不足,但这也算得上是给爷爷最好的交代了吧。
“那可就不要怪我了!”
男子窃笑着,双手聚集在一起并拢手掌朝向蒂塔,与刚刚的招式不同,男子的手掌之中开始汇集水气,在空无一物的手中水气凝固,男子的手掌上的水气凝固成冰霜,在中心汇聚的冰刺也在不断的旋转之中变得尖锐。
“冰枪术!!”
“初阶防御魔法·风之屏障!!”
结果可想而知,蒂塔防御魔法的能力在之前的比试之中已经明显显露不足,即使召唤出屏障也像纸一样不起任何作用,男子正是对准这一点将其放大,「冰枪术」的穿刺能力对付这种微弱的防御法阵绰绰有余。
冰枪轻易穿过由风萦绕的小型圆弧区域直中蒂塔的胸腔,蒂塔不由咳出一大口鲜血向后倒去,躺在冰冷地面的血泊之中,蒂塔的视野变得模糊,不过还是用仅剩的意识将手掌搭在刺穿胸膛的冰枪上,再次使用魔能分解与伤害转移。
冰枪变成一缕蒸汽消失后,蒂塔的大腿随即因转移的伤害瞬间击穿,倒在血珀之中的蒂塔睁圆双眼,感受着心跳逐渐微弱视野昏暗,她一动不动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那么这场比试的胜者是……”
“等、等等……”
血泊之中的少女像是僵尸一样垂着头,爬起身跪倒在刚刚要宣判结果的裁判面前。
“我还没有输…没输!…”
裁判以及在场的众人不禁被少女坚强的意志震慑,即使她的喘息已经变得十分急促,就像是被箭矢射穿脖子的驯鹿处在濒死状态之中,但极力瞪视着空无一物前方的失焦怒眼却意外让人心生恐惧。
“你这个混蛋!!火球!!!”
似乎被蒂塔的气场所惊吓,男子怒吼着又是抛出一颗人头大小的火球。
唰!
一道金银两色汇聚而成的闪光穿过两人之间,火球在空中发生剧烈爆炸,火光照亮了整座竞技场,迎面袭来的热度使众人眯起眼凝视着,即使从未眨眼,却谁都没能看清刚刚发生的一切。
“差不多该结束了。”
出现在两人之间的金发女性面带充满战意的笑容对众人宣读道,同时将手中萦绕着熊熊火焰的长剑向身下一甩,火光便就此消散,长剑再次展露刺眼的寒光。
“那么,奥利薇娅大人,接下来的比试……”
“不了,就将这个小姑娘带到我的宫中吧。”
蒂塔的视野模糊,在那片浑浊的景象之中她依稀记得那个笑容。
那是充满赏识的笑容,也是回应自己一直以来努力的最好答案。
回忆起这一路上经历的所有磨难,深爱着自己的家人,信赖自己的主人,以及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同伴们,内心中的迷茫便以悄然离去。
她不会辜负期望也不可以在此时堕落,就像菲希尔的预言一样,或许泰达瑞尔那里发生了什么预料不到的事情,自己才会被带到这片迷宫之中。
只有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这不正是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绝佳机会嘛?
想到这里蒂塔的内心便更是雀跃,燃起了火焰般的斗志。
自从来到这片圣地蒂塔就像回到了陌生的家一般,虽说因害羞而有些怯懦,不过这里无疑是她所呆过最舒服的地方,虽说这里没有人烟,是一片只有吵闹的昆虫的巨大原始森林,不过没有任何声音去嘲笑她、排挤她、反而还将她真正当作这片圣地的王来侍奉,与她一同欢笑,进步,在低落时在身边给她安慰。
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啊…这里真的可以属于我吗?
心中多次向自己送来的疑问,在此时的蒂塔眼中变为只有必然可选的自信回答。
“您…真的对这些感兴趣吗…?”
七只蛇头瞠目结舌一动不动地与蒂塔对视。
“是的,必定了解这里的一切,包括历史在内,是一名女皇该做的工作吧?”
七头水蛇发出多重的感叹声,它们伸长脖子尽可能贴近与蒂塔之间的距离,随后两旁的六只蛇头虔诚闭上双眼,位于中心的蛇头则昂首将整件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