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鬼兄妖弟

作者:魔帝法 更新时间:2018/4/2 9:19:16 字数:5747

大雾越发浓郁,逐渐到了只能看清前方几步远的程度,周鸿现在白发老头的引领下来到松坡镇尽头的一处庄园外。

庄园很大,庭院深深,从外面看去,规模足以抵得上后世一个足球场,可当周鸿现运用法力摒除幻象之后,却发现那儿只有几座孤零零的矮坟,可以看出这里的主人为了营造出这样一副豪宅景象应该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老头看着那高高的院墙道:“娘子,我只能带你到这,我是不敢再往前一步了!”

周鸿现点了点头:“有劳了,老伯!”

老头走后,周鸿现又回头看着那几座矮坟,她收起法力,眼前便又恢复成一片豪宅景象,她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上前敲响了朱门上的门环。

“吱呀”一声,朱门无人自开,周鸿现稍等了片刻,不见门内有任何动静,她只好咬了咬牙,直接往里走。

“你找谁?”突然,门内骤然响起一个声音,一个仆人走了出来。

周鸿现心肝乱颤,整个人都吓得要跳起来,因为她看到那仆人的脸色宛如石灰一样粉白,两颊却有一抹诡异的朱红,竟是一尊不择不扣的纸人,她的声音有些按捺不住的颤抖:“我——我找你家主人。”

“我家主人正在宴请禹二郎,娘子何人,找我家主人何事?”

周鸿现听到“禹二郎”三个字,心中暗暗思量,她已从老头的口中得知这就是那鼠妖的名字,她心想松坡老鬼既然能与鼠妖称兄道弟,那么——她脑筋一转道:“我乃四方游历的狐妖,这几天途经胡苏县,因偶闻松坡老鬼的大名,故慕名前来拜访!”

“既然如此,那娘子请进!”

“你都不用禀报下你家主人吗?”

“不必了,刚才娘子对我说的话,主人与禹二郎都已听见,他们已邀请娘子入席!”

周鸿现心中森然,可还是跟着仆人进了门,可一走进宅子,便发现眼前景象像是切换了幻灯片一样,宅子外那种阴气逼人的场景顿时消失,切换上来的竟是一片灯火辉煌。

“娘子远道而来,我家主人真是欢迎之至!”前方带路的仆人再次开口说话,可那语调不再冷冰冰的不含任何感情,而是听着抑扬顿挫,已与常人无异,说话间他还回过头朝周鸿现微微一笑,他的脸也从一张纸变成了一副笑嘻嘻的逼真人脸。

宅子内几重几落,亭台楼阁一应俱全,一处阁楼之上,乐声阵阵,轻歌曼舞,好不逍遥。

周鸿现跟着眼前这个仆人直接上了阁楼,在一群身材曼妙的女人堆中,她看到了两个形态放浪的男子。其中一男子约二十出头,面容俊朗,头发油光水滑,乍眼一瞧,算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只是那两腮各有三根又长又粗的胡须,看着还真是不伦不类,可就是这样明显的特征也让周鸿现瞬间猜出他便是那鼠妖禹二郎。

可另一男子就显得有些——怎么说呢,奇怪,或者说是不协调,因为他的两肩很宽,端着酒杯的手也指节粗大,论身材应该是个孔武有力的成年男子,可是他的脑袋却小巧的过分,而且面容清秀,看上去竟是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美少年。

周鸿现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跨入门槛,那两男子则纷纷放下酒杯,推开怀中女子,一同站了起来。

“哎呀,狐娘子远道光临寒舍,真是让我有失远迎啊!”美少年拱手朝周鸿现微笑,他的脸很柔美,符合后世人口中的花美男形象,可他口中发出的声音却沙哑浑浊,听着像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这不禁让周鸿现有些错愕。

“阁下就是松坡老鬼?”

“狐娘子真是好眼力啊,一眼便认出我!”美少年见周鸿现眼中带有疑惑,不禁又呵呵一笑:“狐娘子莫不是对我的容貌存有不解?”

周鸿现诚实地点了点头。

“哈哈,让狐娘子见笑了!我的头颅因为生前让人给砍了,后来埋葬我的人中又有人对我存有私愤,便将我的头颅喂了野狗,故意让我尸首不全,我无奈之下只能寻来活人的头颅顶用!”说罢,松坡老鬼还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表情颇有些自恋道:“不过如今看来,倒也不错不是?”

周鸿现心中暗暗生寒,暗骂一句“换头怪”后,脸上却带着笑道:“久闻松坡老鬼大名,今日一见,手段果然非同一般!”

“哪里哪里,狐娘子过誉了!”

“这位郎君也是一表人才,不知是哪位?”周鸿现又看向那面带几根胡须的男子道。

那男子见周鸿现看向他,目光忙不迭地对视上来,他虽然长相不错,可目光中含着狡黠,甚至有些贼眉鼠眼,此时他居然还朝周鸿现抖了抖眉头:“小生禹二郎,乃田鼠修炼得道,与娘子你乃是道友!”

周鸿现这才装作恍然大悟模样:“原来是鼠兄——哦不,禹兄,你好你好!”

“娘子长的可真是我见犹怜啊!”禹二郎嘿嘿笑了两声,一双眼睛不安分地在周鸿现身上游走起来。

周鸿现浑身颇不自在,可却只能忍耐,此时松坡老鬼道:“狐娘子远道而来,请快快入席,也让我兄弟二人尽尽地主之谊!”

周鸿现假意客套了一番后,心里一边想着如何把崔妤找出来并带走,一边朝着座位走去。而她身后,松坡老鬼与禹二郎却交头接耳起来。

“大哥,这狐娘子你可不能跟小弟抢啊!”

“放心吧,二弟!她虽然容貌一流,可她是妖,我是鬼,终究不是一类,你们才是同类,若是喜欢就尽管施展手段好了!”

“嘿嘿,大哥,有你这句话小弟就放心了!不瞒你说,我早就看出来了,这狐娘子的道行很浅,到时候来软的来硬的还不是我说的算吗?”

“怎么,你要霸王硬上弓?”

“大哥,你也太小瞧小弟了!我怎么着也修得这副不错的人身,人类的花言巧语也学的有模有样,而且狐妖又有几个正经的?大哥你等着瞧好,我凭这副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拿下她!”禹二郎那原本俊朗的面容之上露出猥琐的笑容道。

周鸿现不知二人的这番对话,可她刚才从禹二郎的眼神中就看出些不妥,只是这些暂时都不能计较罢了。坐定之后,松坡老鬼与禹二郎便开始向她敬酒,她看着手中的酒杯,心中闪过一些不好的念头,思虑之后,她决定小心为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位置,衣服下有白狐赠予她的乾坤袋,她心中默念一声“收”,见酒杯中的酒消失不见,她才以袖遮面做豪饮状,之后她用舌头舔湿嘴唇,放下袖子后,她又用手指轻抵嘴唇做擦拭状,含笑道:“承蒙招待,真是好酒!”

她这一连套的动作做下来,不仅爽快,而且颇有点风情万种的味道,松坡老鬼与禹二郎皆是看得一怔,继而大笑道:“狐娘子可真是豪爽!”

酒过几杯后,周鸿现依旧面色如常,但见松坡老鬼与禹二郎眼中并无异色,她方知酒中并无问题,不过她也不觉得理亏,毕竟深入虎穴,样样小心那是必须的。

既然有酒,那便少不了谈资,虽然周鸿现很反感那禹二郎总是在自己面前卖弄殷勤,三句话里也总有一句要像夸赞女人似的夸赞一下自己,弄得自己恶心不适,但总的来说,自己与他们同为鬼妖,共同话题还是有一点的。

比如说到修行,三人还真是各有各的道。

松坡老鬼因为生前便有道行,死后又借着自己的巫术修炼法门,不断地吸纳松坡林的阴戾之气而渐成气候;禹二郎就很奇怪,他凭借得是搬运术,说白了就是偷,偷的东西越多,道行也就越精进,而且他跟周鸿现解释这块时简直说的眉飞色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的事情是多么光彩照人。

说到周鸿现自己时,她自然也不好完全隐瞒,除了略过自己在太白山跟随白狐修炼道家正宗之外,基本上有关拜月修行的事她都有提及。

只是不料,她刚一说到拜月修行,便遭到了禹二郎的耻笑:“娘子啊,你这拜月修行是每个妖怪修行都会干的事,但那样的修行实在是太四平八稳了,道行增进的也慢,每个妖想要修行快的话,就必须走些旁门左道才行!”

周鸿现一听愣了,对此似乎闻所未闻,不禁道:“什么意思?你说的旁门左道是指什么?”

禹二郎刚才一直各种夸赞周鸿现,但见周鸿现有些不为所动,故他开始采用逆向思维,通过嘲讽来引起周鸿现的注意,故他笑道:“娘子你懂得还真是少啊!”

周鸿现脸一红,不过她性格实在,也不否认,便道:“呃,不过我确实懂得不多,还请禹兄指教!”

禹二郎一听周鸿现如此说话,立马来了兴致,他哈哈笑道:“旁门左道嘛,很好理解嘛!”

周鸿现心中讨厌他卖关子,可仍睁大眼睛凝望着他,禹二郎似乎享受着这种“深情”的注视,又笑道:“娘子,你我皆为妖,而我的道行比你要高那么一点点,故确实该提点你一下!所谓旁门左道,就是指另辟蹊径,就比如我的搬运术,就是一种旁门左道,我大哥凭巫术聚纳阴气,也是旁门左道,至于你们狐妖的旁门左道,有一种也是最为普遍的!”

周鸿现一听来了兴趣:“那我们狐妖的旁门左道是什么?”

禹二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在周鸿现身上转了一圈,嘿嘿笑道:“雄狐采阴补阳,雌狐采阳补阴,又或者二妖双修!”

周鸿现脸上的笑容正渐渐消失。

又是几轮豪饮。

禹二郎数杯酒下肚后,脸色越发熏红,他端起酒杯脚步虚浮地走到周鸿现跟前,嬉笑道:“娘子,你我相识便是缘分,来来来,你我再饮一杯!”

周鸿现脸上依旧笑吟吟,也不多说废话,拿起酒杯便故技重施了一回豪饮的演技。

禹二郎拍手大笑:“痛快啊,娘子!这才是我们妖该有的做派,你比那些凡俗女子不知要胜上多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说着**裸的话,禹二郎的目光落在了周鸿现的胸前,在上面注目了好一阵子后,又将目光渐渐上移至她的脸庞。突然,禹二郎喉头涌动,也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直接朝周鸿现伸出了魔爪:“哎呀,娘子,你瞧你这嘴唇还是湿的,让我替你擦干可好?”

虽心中有所提防,可周鸿现仍没料到禹二郎能如此轻佻,吃惊之下,她连忙侧身躲开了。

松坡老鬼在一旁看得大笑:“二弟,你怎可以如此孟浪啊?”

阁楼中还有众多侍女,她们见此情景,也都面带嬉笑。这些侍女都是松坡老鬼的鬼奴,说白了是被松坡老鬼凭借道行强抢来的女鬼,她们生前大多是良家女子,可在松坡老鬼淫邪之气日积月累的浸染下,她们早已丧失原来的本性,一个个脑子浑浑噩噩,脸上却媚态十足,可任松坡老鬼随意取乐,成了实打实的艳鬼。

在众多艳鬼的曲媚逢迎下,松坡老鬼的举止越发放浪无边,禹二郎也不逢多让,他身为鼠妖,与松坡老鬼臭味相投,道行虽不及后者,可实际却没差太多,之所以甘愿做小弟,也正是冲着松坡老鬼的这些貌美鬼奴。

禹二郎被周鸿现拂了脸面,故意高声道:“大哥,狐娘子不太看得起小弟啊,这真是让这酒也喝觉得无趣了!对了,你今日不是新得了一位小美人吗,让她出来一见,为大家助助兴如何?”

松坡老鬼笑道:“不成啊,二弟,我那小美人尚魂魄不全,也未经调教,上不了台面,你若想见她,还得多等一些日子才行!”

周鸿现听到这话,不禁心绪涌动。

“既如此,那便让倩娘出来一展才艺可好?”

松坡老鬼顿了顿,突然点了点头,对怀中的一名侍女交代了几句,那侍女起身离去,过了好一会儿,她又归返,其身后却已跟着一位体态丰盈的美人。

周鸿现乍眼望去,见那美人大约双十年华,虽然有着与周围侍女同样的苍白面色,可颜值却远超旁人,她发浓如墨,美人尖也醒目,脸上淡抹胭脂,嘴唇红而不艳,给人一种清纯脱俗之感。

美人走到松坡老鬼跟前,行了个万福:“阿郎唤奴何事?”

松坡老鬼见到美人,笑容可掬:“倩娘啊,刚刚二郎念叨你,故我唤你出来,想让你为大家一展才艺!”

“是,阿郎。”美人也不做作,只轻轻颔首。

周鸿现发现松坡老鬼对这唤作“倩娘”的美人说话轻声细语,表情很是宠幸,而倩娘虽然听话,可脸上却无丝毫媚态,这一点令她颇感惊讶。

旁边已有侍女抚琴,琴声响起后,倩娘跟着节奏翩翩起舞。她舞姿优美,飞舞的云袖与轻薄的纱衣掩不住她曼妙的姿体,也使她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诱惑力可谓十足。

周鸿现不曾见过如此古典而充满诱惑的舞蹈,渐渐也看得有些入迷,可她细心不减,她发现在倩娘优美的舞姿之下,那一双眼眸含着的是一股化不开的哀怨。

相较起其他鬼奴的媚态横生,周鸿现对这种哀怨颇感疑惑,可等不及她细想,倩娘已经踏舞而歌: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松坡老鬼与禹二郎在一旁不停地鼓噪叫好,周鸿现不像他们那样癫狂,却也不吝惜自己的掌声。

直到这轻歌曼舞走向尾声,松坡老鬼才笑问道:“倩娘,你这唱的是什么?”

“回阿郎,奴唱的是西洲曲。”

“我知道是西洲曲,里面‘西洲’二字反复出现多遍,我焉能不知?我好奇的是这词中到底说了些什么。”

倩娘沉默,松坡老鬼笑了笑,转头又问禹二郎:“二弟,你可知这词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禹二郎笑道:“大哥,那还用问?这词里又是天又是海的,定是写景无疑!我觉得倩娘定是因为心情好,起了游兴,才会有感而发!”

“原来如此,哈哈,还是二弟你有学问!”

“彼此彼此啊,大哥!”

周鸿现听着这些话,差点笑出声,她前世算不得文青,对这曲名也很陌生,可她觉得这歌词并不晦涩,只需仔细去品,便能知道这其中流露的是一种对情郎的思念之情。可这鬼妖二兄弟表面附庸风雅,实则听不懂其中内容,还在那乱发感慨,实属引人发笑。

可如此想着,周鸿现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她不禁深深地看了眼倩娘。

倩娘作完歌舞后,便被松坡老鬼留在身旁作陪,松坡老鬼还直接将她拥入怀中,让她为自己斟酒。倩娘表现的百依百顺,只是眼神中偶尔流露出一丝无奈与哀怨,这些都被作为有心之人的周鸿现全部看在眼底。

禹二郎在一旁眼热不已,他也想找个女人纳入怀中,可那些鬼奴他都已看不上眼,只看上了周鸿现。碍于同是妖的身份,他一开始对周鸿现尚属礼貌,可周鸿现婉拒的次数多了,他也显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周鸿现不是傻瓜,她也知道自己处境不妙,疲于应付之下,她便使出了一手绝招——借尿遁避敌锋芒。在委婉道明了自己内急的情况后,松坡老鬼与禹二郎皆是露出了笑意,其中还有一丝猥琐的味道。

周鸿现伸手指着倩娘道:“我对府上不熟,不知能否让倩娘姐姐陪我去一趟,刚才她的歌舞我好喜欢,真想顺便向她讨教一二!”

松坡老鬼对倩娘点头道:“既然狐娘子相请,你便陪她去一趟吧!”

“是,阿郎。”倩娘乖乖起身,陪着周鸿现出了阁楼。

然而,等她们的身影一消失,禹二郎便忙不迭地坐到松坡老鬼跟前道:“大哥,你得帮帮我!”

松坡老鬼把玩着酒杯,斜眼笑道:“怎么了二弟,在狐娘子身上屡屡碰壁了?”

“大哥,我本以为天下狐狸一般骚,却不想那小狐狸矫情的很,居然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我喜欢她的身子可喜欢的紧啊,你得帮小弟得偿所愿!”

松坡老鬼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小瓶道:“二弟,此物拿去!”

禹二郎怔了怔:“这是什么?”

“此物乃我练制的尸油,你滴一滴在狐娘子的杯中,管她是人妖鬼怪,只要道行不够,都得中招,到时只要你稍一挑逗,她便会对你放浪不羁了!”

禹二郎的眼睛顿时变得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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