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宝镜

作者:魔帝法 更新时间:2018/4/12 20:35:31 字数:6223

一路风声疾疾,胡苏县的城门已近在咫尺,崔妤从周鸿现的领口探出丁点大的脑袋,看着高大的城门,她哀叹道:“完了,姐姐,城门挡住,我回不去了!”

“别怕,城门关了,我们可以从城墙上飞过去!”

明月当空,将不算太大的胡苏城照得宛若银色沙盘,一道妖异的红影从月亮下掠过,空中隐隐传来一个女孩兴奋的呐喊:“哇,姐姐,我看见了整座胡苏城!”

翌日,天刚刚蒙蒙亮,胡苏县衙门前的大鼓又被敲的咚咚响,黎明前城内发生的又一起命案再次惊动了崔慎与谢乔。

击鼓百姓自称是城北徐氏包子铺的伙计陶武,因为管吃管住的缘故平时就住在东家徐才的家中。今日寅时,他像往常一样天未亮便早起准备要卖的包子,可是他在厨房刚生完火,便听见徐才的房中传来惨叫,他纳闷之下前去查看,却见到了他此生中最难忘的恐怖景象。

陶武最后声泪俱下描述道:“那怪物的双眼大如拳头,绿油油的就跟毒蛇一样,站起来也有一丈多高,我赶到时,它正用巨大的爪子将我们东家按在地上,然后将他连头带身子扒皮生吞了,幸亏我身手敏捷,翻墙逃命才躲过一劫啊!”

听完陶武的描述,崔慎与谢乔面面相觑,等下了公堂,崔慎才道:“子平,你对此案有何见解?”

谢乔苦笑:“东翁,虽然此案该查还得查,但昨日我对温大郎夫妇以及何安都验了尸,之后又随何家人去看了那座北魏古墓,说句实话,我已有点相信此案非人所为了!”

崔慎表情凝重:“我倒宁愿相信凶手是人,至少这样还有抓获的可能,可若凶手真是恶鬼,我等凡夫俗子又该如何应对?”

“东翁,天下之大,或许有高人能够对付此类,难就难在本县之中却不曾听闻有这样的高人!”

崔慎心思一动:“城西不是有座丛安寺吗,我听说那的惠文和尚佛法高深,没准他能对此有所见地。这样吧,子平,徐氏的这件案子我让衙役去查,我先回家换件常服,你待会陪我一同去拜访惠文和尚!”

谢乔点头领命,可正在此时,县衙后方的崔府中突然有侍女前来给崔慎传讯,说是昏迷多日的崔妤竟然自己醒来了。

闻知这一喜讯,崔慎立即赶回家中,当到达女儿的闺房门前,便见女儿已在床头坐立,而妻子卢氏正与她双手相执、眼睛通红,显然母女二人刚刚落泪了一场。

要说还是崔妤眼尖,她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一声清脆的“阿耶”,便让这个堂堂胡苏县令也差点落下泪来。

崔慎见女儿的脸色已由昏迷时的苍白恢复成了往日的水润,连日来被女儿病情与离奇命案弄得一筹莫展的他,心情也终于有些拨云见日。之后,他找来大夫为女儿重新把脉,女儿这病来去无迹,只有经大夫再三确认其身子无恙,他才肯把心放下。

只是,崔慎仍有一事耿耿于怀,送走大夫后,他对崔妤道:“四娘,你这次真是病的毫无缘由。之前我听你阿娘说,你曾往家中带回来过一位姓周的娘子,可恰巧就在你病倒之际,那周娘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怀疑她与你的病情有莫大的关联。四我问你,你对那周娘子是否知根知底?”

崔妤听完这些,脸色大变:“阿耶,你不可怀疑周姐姐!”

崔慎摇了摇头:“四娘,这怎能不令人怀疑,此事也未免太过巧合了!你要知道,阿耶我为官多年,曾经为了梳理民风,得罪的人不少,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怕就怕有人阴谋算计我的家人呐!”

崔妤脸上本来微有不爽,听完这些却有所动容,不过她微微一笑道:“阿耶,那你是在怀疑周姐姐是坏人派来害我的?”

崔慎面色严肃:“不无这个可能!”

崔妤笑得更开心:“阿耶,周姐姐的一切我都知道,但我跟她有过约定,不可透露她的秘密。所以你不要怀疑她好不好?”

“你俩有过约定?此话怎讲?”

“阿耶,这是秘密,女儿家之间的秘密,你懂吗?我能肯定地告诉阿耶,我的病跟周姐姐毫无关系,至于你说她消失了,其实那纯属巧合。周姐姐是因有事才离开的,而且她也提前跟女儿说了,只是因她走的太急,没来得及跟府中其他人打声招呼,故才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可那天明明没有人看见她出府,怎么人就突然不见了呢?”

“阿耶,女儿的话你都不相信了吗,你在这样无端怀疑周姐姐,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见崔妤已开始对自己撒娇,崔慎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他心中疑惑依然不减,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儿,而是觉得自己女儿年少无知,很有可能会被人欺骗。

因跟谢乔约好了要拜访惠文和尚,崔慎未在此事上与崔妤多做纠缠,不久他便换上常服,与谢乔一同打马前往丛安寺。

此时骄阳初升,胡苏县大街上行人渐多,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明媚祥和,谁也无法想象到了夜晚,这座城竟会发生那样离奇恐怖的命案。

城西,丛安寺。

说起丛安寺,其实算不得有名,胡苏县立县才百来年,本身在大唐也算不得什么名府大县,故也很难存在什么历史悠久的名寺。丛安寺的僧侣总共才二十三人,沙弥们除了每日吃斋念经,也就是接纳接纳香客,做些为菩萨维持香火的本分事。丛安寺的主持敏智和尚更是心宽体胖,面带油光,与其说是得道高僧,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位富家翁。

当然,丛安寺虽小,但也不能说就没有高僧,至少敏智和尚的师叔惠文和尚便是一位。

惠文和尚生于隋文帝开皇年间,具体出生年月不详,从其样貌来看,白须邈邈,神态慈祥,岁数应当在六十岁左右。

他从小长在丛安寺,一生酷爱佛法,听说一年前,即贞观十九年,玄奘和尚从天竺取经东归,带回梵筴佛典无数,惠文和尚闻之,心甚向往,于是不顾自身高龄和众僧阻拦,执意前往长安,只为求见玄奘而一睹大乘佛法之奥妙。后来,他从长安归来,也带回了不少经书,从此便成了如今这样一副经不离手的状态。

面对崔慎与谢乔的到来,惠文和尚目光平静,却总是时不时回到他面前的经书上。令人意外的是,此时正在打坐的他,膝上竟还蹲着一只黑猫,那黑猫浑身皮毛黑的发亮,宛如绸缎般光滑,而它的注意力竟然也在经书上。随着惠文和尚偶然翻动经文,黑猫的脑袋便也跟着移动,那态势像是在阅览经文,且真能读懂似的。

“二位施主是何人呐?”惠文和尚抽空抬头,露出微微一笑。

“大师,我乃胡苏县令崔慎。”

“我乃县令幕僚谢乔。”

“哦,原来是谢县令和崔先生,请坐请坐!”

崔慎与谢乔对视了一眼:“。。。”

“不知二位施主找老衲何事啊?”又过了好长时间,惠文和尚再次抬头问道。

面对与人说话如此心不在焉的惠文和尚,崔慎与谢乔只好摒弃繁文缛节,直接长话短说,道明自己来意。

惠文和尚听罢,终于又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微微惊讶:“恶鬼害人?”

崔慎立即点头:“是的,近日城中屡发命案,幸存者皆将矛头指向恶鬼,且依据他们的描述,我们推测极有可能是同一恶鬼所为。我等今日前来,便是想向大师讨教对付恶鬼的方法,好为民除害!”

“哦,原来如此,谢县令为民之心可贵啊!”惠文和尚不禁对崔慎露出友善的微笑,可接下来的一句又立刻让崔慎郁闷至极:“可是,老衲只懂念经,不懂抓鬼啊!”

崔慎与谢乔面面相觑,不禁有些失望。

“谢县令,那恶鬼是何模样啊?”惠文和尚这时反而显得颇有兴趣了。

崔慎颇感无奈,却又耐心地将幸存者们对恶鬼的形容对惠文和尚仔细说了一遍。

“哦,黑身、朱发、绿眼、巨手、利爪,咦,那不就是罗刹吗?”

“原来大师认识此恶鬼?”

“老衲并未亲眼见过,只曾见于书中,故不敢肯定。”

“那么罗刹又是何物,大师能否对我等仔细道来?”

见崔、谢二人表情中透着期盼,惠文和尚终于放下了手中经卷,道:“‘罗刹’一词乃出自梵语,又名‘罗刹娑’。中原对于‘罗刹’的记载,始见于六朝时刘宋高僧慧琳所著之《慧琳意义》,其书中曾提及:罗刹,此云恶鬼也。分男女,男则极丑,黑身、朱发、绿眼,状貌可怖;女有姝色,能魅人。无论男女,皆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

这番话说完,崔、谢二人不禁目瞪口呆,只因惠文和尚所言之男罗刹正与报案者所言的恶鬼形象如出一辙。

故此,崔慎忍不住道:“听完大师所言,我觉得那恶鬼十有八九便是罗刹。大师,既然书中对罗刹有记载,那可有指明对付它的法子?”

惠文和尚却摇了摇头:“阿弥陀佛,并没有!又或许有,但老衲未曾读到过,让施主见笑了!”

崔、谢二人知惠文和尚言辞无作假的必要,于是又再次满怀失望,他们与惠文和尚道了别,便匆匆离开。可二人走后不久,惠文和尚腿上的那只黑猫却轻轻地用爪子挠起了惠文和尚的大腿。

惠文和尚低头看去,语气端详道:“墨心,你意欲何为?”

黑猫轻轻抬起头,用它那宝石绿的眼睛盯着惠文和尚,嘴巴微微张开:“喵——”接着,它又用脑袋轻蹭惠文和尚的大腿,然后朝禅房内室的方向不停探去,似乎在指着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惠文和尚问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黑猫竟然双后腿着地,整个身子学着人一般立了起来,它用两只前爪在空中相对着画了个半弧,合在一起乃是一道圆形。

惠文和尚诧异:“你比划的莫不是面镜子?”

“喵!”黑猫的叫声斩钉截铁,连带着还点了一下脑袋。

惠文和尚对黑猫的异常之相丝毫不觉惊讶,反而像是豁然开朗,他一拍自己的额头道:“哎呀,瞧瞧老衲这记性!真是人老了,许多事都记不起来了!”

话说此时崔、谢二人刚刚走出丛安寺,突然身后有沙弥追来叫住二人,只说惠文和尚有请,二人虽不明所以,但只好返回了禅房。一入禅房,便见惠文和尚已在门口相迎,其脸上更是带着歉意的笑容。

崔慎疑问:“大师此般为何?”

惠文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之前问老衲有无法子对付罗刹,老衲回答没有,实乃因健忘而犯了妄语之过,老衲将二位施主唤回,便是为了补过。”

崔慎闻言不禁大喜:“这么说大师其实是有法子对付那罗刹?”

惠文和尚笑了笑,接着回禅房取出一件木盒来到二人面前,他揭开木盒盖子,崔、谢二人便伸头一瞧,只见盒内竟放着一面古镜。这古镜的外观十分奇特,它直径八寸有余,镜柄上雕刻着一只蹲伏的麒麟,镜身四角是龙虎凤龟,与四角对应的则是八卦,八卦之外又设十二生肖。在十二生肖的外围,镜子轮廓上还写着二十四个小字,那些小字点画分明,笔法像极了隶书,却又并非是任何一种可以识得的文字。

仅凭外观,崔、谢二人便深感此镜绝非凡物,却又对它一无所知,他们只好看向了惠文和尚:“大师,不知此镜有何明堂?”

惠文和尚笑道:“此镜的明堂说来话长,它历时久远,以前曾为太原王度所有,二位施主若是读过王度的《古镜记》,应当识得此镜。”

崔慎微微思索道:“王度其人我倒是知道,其书我也略有耳闻,但不知书中其详。”

王度,乃太原王氏之人,隋朝时曾做过芮城县令,人称芮城府君,但早在武德初年就已经过世,崔慎之所以知道他,不是因为他本身名气大,而是因为他的弟弟王绩。

王绩富有才华,精通老庄之道,因生性简傲而不愿在朝为官,又因嗜酒,还作有一篇极富盛名的《五斗先生传》,其文曰:“有五斗先生者,以酒德游于人间。有以酒请者,无贵贱皆往,往必醉,醉则不择地斯寝矣,醒则复起饮也。常一饮五斗,因以为号焉。先生绝思虑,寡言语,不知天下之有仁义厚薄也。忽焉而去,倏然而来,其动也天,其静也地,故万物不能萦心焉。尝言曰:‘天下大抵可见矣。生何足养,而嵇康著论;途何为穷,而阮籍恸哭。故昏昏默默,圣人之所居也。’遂行其志,不知所如。”

话题扯远,但确实在唐初,王度的名气比不上他弟弟王绩,崔慎没读过他的文章不足为奇。

可是,谢乔却惊讶道:“大师,此镜莫非便是王府君那面能降妖除魔的宝镜?”

惠文和尚笑道:“不错,正是此镜!”

崔慎听完也吃了一惊:“此镜竟有此等威力?”

“谢县令若是不信,请随老衲来!”惠文和尚说完便盖上盒子,转身朝禅房内室走去,崔、谢二人随之而往。进了内室,惠文和尚又关闭门窗,使得屋内一下子变得阴暗起来,紧接着,他再次打开木盒,只见盒内顿时有光芒射出,皎洁得宛如月光一般,将这屋子照得无比亮堂。

崔、谢二人纷纷睁大了眼睛,却听惠文和尚道:“此镜虽不可与日月争辉,但可吸取日月之精华,相传黄帝当年依照十五月圆之法铸成十五面宝镜,而它便是第八面,神通不可小觑!北魏时它先是为苏绰(北魏至北周名臣)所有,后经侯生传于王度之手,大业九年,家师闻知此镜在王度家,还特地借化缘的机会前往观看,而那王氏兄弟也仗着此镜灭了不少世间妖魔。此镜灵气十足,能自行认主,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它又辗转到了老衲这。哎,只可惜老衲一辈子吃斋念佛,却是让它毫无用武之地,刚才二位施主来时,我甚至已一度忘记了它的存在,实在是惭愧惭愧!”

说罢,惠文和尚又重新盖上木盒,并将之递给崔慎,道:“老衲今将此镜借予谢县令,若谢县令与它有缘,那它归于谢县令也无不可。望谢县令能用它消灭罗刹,以安民生!”

崔慎小心翼翼地接过木盒,连连向惠文和尚拜谢,随后他带上古镜,与谢乔再次离开了丛安寺。

二人回到县衙,崔慎不禁面带喜色:“有了这面古镜,我们总算能够为民除害了!”一转头,却见谢乔略有愁容,他忍不住道:“子平,你有何异议吗?”

谢乔开口道:“东翁,其实我在想,纵有宝镜在手,可而今最大的难题却在于如何找到那只罗刹,否则我们依然拿它毫无办法!”

崔慎神色微变:“哎呀,我一时只记得高兴,你不说我还真忘记了这茬!”他思考了一阵,道:“不如这样,我立即派人在城中广贴告示,告知城中百姓最近有恶鬼出没,让他们晚上睡觉也留点心,最好能配合官府谨防恶鬼。另外,我将衙役按三三制分成数班,让他们不停地在城中巡逻,如此一来,若有罗刹潜入百姓家中,一旦有百姓呼喊救命,他们便可立即察觉,那时只要有其中一人前来通知我们,我们便可带上古镜赶往,如此便能除掉那只罗刹!”

“东翁此举倒是个行之有效的法子,不过尚有一事不妥。”

“何事不妥?”

“东翁切不可在告示中道明有恶鬼出没,否则定会引起全城恐慌。”

“这倒也是,那你可有什么好的说法?”

“不如就说最近城中有盗贼出没,百姓们为了保护自己的财物,也能起到小心谨慎的效果。”

“此言甚善,那便照你说的办!”

二人商定好对策,谢乔便开始起草告示,告示写的差不多时,突然他家有老仆前来报信,说家中有客来访。

谢乔放下毛笔道:“是什么样的客人?”

老仆答:“客人是位娘子,容貌极美,可我并不认识。”

“她是否找错地方了?”听完老仆的话,谢乔深感疑惑,自从妻子柳倩失踪后,多年来家中除了这名老仆负责打理日常细碎,就只剩他一人独居,在他的记忆中却根本不存在有这样的故人。

老仆道:“不是啊,阿郎,那娘子指名要见你,还说有要事对你相告。”

家中既然来了客人,谢乔也不好在县衙多逗留,他加快写完了最后一封告示,便与老仆一同回了家。走到自家庭院外时,谢乔突然听闻屋内有女子正在念诵着诗文,那声音虽然不大,但由于她的音色纯正,故依然清脆入耳。

谢乔仔细一听,思绪有些纷飞,直到老仆将他轻轻唤醒:“阿郎,那娘子念得好像是你的诗,我常常听你念来着。”

谢乔满目神伤:“那不是我的诗,而是倩娘的,她以前作的每一首诗我配上了一幅画,那娘子定是见到了墙上的那些画。”

主仆二人进了庭院,谢乔又率先进了屋子,那屋子内四周墙壁上都挂满了他的画,其中又以山水画居多。而在其中一幅正对大门的画前,正有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专心致志地念着上面工整秀丽的诗文,念完后她还停顿了片刻,且忍不住发出感慨:“画画的是景,诗写的是情,虽然写的太过婉约,但好是真的好!以前不曾在唐诗三百首中读到过,可在我看来,这也应该算得上是遗珠了吧?”

谢乔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这位娘子,请问何为‘唐诗三百首’?”

“‘唐诗三百首’你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文化?”那女子随口笑答,突然,她像是醒悟过来,有些惊慌失措地转身:“对——对不起,我只是看这些画画的好,诗也写的好,所以有些入迷了,我无意冒犯的!”

此时,谢乔终于看清那女子的正面,而一段惊艳的回忆却如电光火石般擦亮了他的脑海。

青峰寨中,火把光下,一名身着花钗礼衣的女郎朝他回眸一眼,那略带惊慌的芳容竟然穿透回忆再一次呈现在现实之中,而且是近在咫尺,此次虽然没了浓妆艳抹,取而代之的却是清新脱俗,这让谢乔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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