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鼠妖

作者:魔帝法 更新时间:2018/4/12 20:36:11 字数:6887

圆月如银盘,高高挂于天空。

周鸿现于屋顶入定多时,她吐息了数轮月光,神识变得一片清明。她抬头望望天,只见西边不远处,一朵好大的乌云正朝这方飘来,眼见着势必要遮住那银盘。

“这天难道是要下雨了吗,我要不要去屋里避个雨?”周鸿现自语道,她随后又摇了摇头,自嘲一笑:“傻不傻啊,周鸿现?人家小两口还在屋里办事呢,你个单身狗是要跑进去给人家作指导吗?”

说罢,她从屋顶一跃,跳到了屋子对面的一颗树干上,嘴里叼起一片叶子,翘着二郎腿便躺了下来。

“今晚就在这树上凑活一夜吧,枝大叶大的,又可以遮风挡雨。咦,我这样子像不像古代的大侠?哈哈,这是男人的浪漫啊!”说到这,周鸿现心里莫名涌出一种情怀,自我陶醉之下,她竟然下意识地低声哼唱了起来:“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

谢乔与柳倩娘夫妻经历一番久别激情,此时已坐在床头相拥温存,屋内一片安静,只有一缕缕轻快的歌声透过窗户飘入了耳膜。

“夫君,你听!”柳倩娘从爱郎的怀中轻轻抬头。

“是周娘子,不过她这唱的是什么?”谢乔略微有些迷茫。

“嘀哩哩哩嘀哩哩哩噔哒,嘀哩哩哩嘀哩哩哩哒哒——”

“。。。”

柳倩娘忍不住掩嘴一笑:“前面几句听着像诗,后面竟完全不知她在唱什么,不过这调子还挺好听,狐娘子的嗓音也美!”

谢乔也淡淡一笑:“这曲子特别,或许只有狐仙才会唱吧——”话未说完,他突然一声惊疑:“咦,这是何物?”

“夫君,你么了?”

谢乔举起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到油灯下一瞧,只见那手中竟握着一只黑漆漆、毛茸茸的东西。

“啊!”谢乔吓得赶紧将手中东西给扔了出去,可他刚惊呼完,便感觉到自己屁股下的床在摇动。不多时,一大群黑漆漆的东西从床底涌了出来,遍布的整个地面都是,他定睛看去,才发现那是一大群黑压压的老鼠眼冒绿光地正朝着自己的床面扑来。

此时屋外树上的周鸿现刚哼完许巍的那首《曾经的你》,心中无事的她正以极快的速度沉入梦乡,突然她就被屋内谢乔与柳倩娘的惊呼声给吵醒了。

“怎么了,打雷了吗?”周鸿现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

“狐娘子,快进来救救谢郎!”柳倩娘的声音再次响起。

周鸿现彻底惊醒,她化作一道清风,直接冲破了窗户。进了屋内,她便看到谢乔正光着脚站在床上发了疯的乱踢乱跳,与那正涌上床面的鼠群做着争斗,而一旁的倩娘则是一副焦急流泪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别害怕,那只是幻术!”周鸿现大喊,说罢她飞至谢乔身边,一拍他肩膀道:“这些老鼠都是假的,你别理它们,快穿好外衣!”。

倩娘含泪道:“狐娘子,是禹二郎来了,松坡老鬼定然也在!”

周鸿现点点头:“我知道!但我的法力不及那俩,所以我让你老公赶紧穿好外衣,我可以带他跑!”

然而,她话音刚落,四面八方就响起了松坡老鬼那阴气森森的语调:“想跑?往哪跑?嘿嘿嘿嘿,狐娘子,你别太天真了!”窗外一阵浓烟涌入,化作两道清晰的人形立于地面,其中一个身材细瘦,尚属正常的五官之上长着三根不伦不类的长须,正是那鼠妖禹二郎;而另一个黑袍罩身,偌大的躯干上居然顶着一个毛发异常旺盛的野猪头,那野猪头看上去异常凶恶,尖嘴獠牙之下还沾满了血污。

谢乔身为凡人,其实胆子已经不算小,可他哪里亲眼见过这般恐怖的鬼怪,他顿时吓得嘴唇直哆嗦。柳倩娘身为女鬼,虽然不畏惧眼前这副景象,但她畏惧来者的身份,只见她牵着谢乔的手,夫妻二人连连后退。

周鸿现也睁大了双眼:“猪——猪刚鬣?”

那野猪头开了口:“狐娘子,这都拜你所赐!今夜我定要亲手杀你,夺了你的内丹为我增长功力!”

“大哥,在此之前请务必把她交给我,我也有账要跟她算!”禹二郎突然道,他抖了抖自己的三根长须,转向周鸿现,面容扭曲道:“狐娘子,枉我禹二郎一心想与你结成妖侣,你竟然暗算我,还去帮助这个凡人。说,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凡人了?”

周鸿现表情一呆:“这哪跟哪?”

松坡老鬼发了飙,他猪眼暴睁:“二弟,此时你还在吃这干醋,真是灭自己威风!啊——老鬼我今夜只想杀个痛快!”说罢,他一抖身体,屋子都开始摇晃起来,屋顶的瓦砾片片直往下掉落。另外,还有道道黑气从他的身体内涌出,直接朝周鸿现等人扑面而来。

倩娘瞧得真切,大惊道:“那是老鬼的死气,千万别沾上了,否则必浑身溃烂!”

周鸿现一听那还得了,她想也不想,赶紧后退一步,一把抓住谢乔的胳膊,说了声:“我们快走!”说罢,就带着他与倩娘一同冲破屋顶而去。

屋外乌云蔽月,伴随一片阴风阵阵。

周鸿现稍一回头,只见身后的屋子正如桥牌一般倒塌,阵阵黑烟从废墟中涌起,黑烟之中突然传来谢家老仆的惊叫:“鬼啊——”又伴随一声惨叫,老仆的声音归于沉寂。

“垚伯!”谢乔一声嘶喊,泪水从双眶涌出,倩娘惨白的脸上也露出悲戚之色。

周鸿现一脸歉意:“对不起,我法力不高,救不了太多人!”说罢,她施展缩地术拉着谢乔一路飞奔,倩娘抓着谢乔的手,也紧随其后。

然而,身后的黑烟也像沙尘暴一样紧紧追来。

“狐娘子,就凭你区区法力,你想往哪里跑?你若肯从了我,我或许可以让大哥饶你不死!”身后传来禹二郎那充满戏谑的尖细笑声。

松坡老鬼阴森的笑声也接踵而至:“倩娘,阿郎与你恩爱一场,不想轻易毁你元神,你若肯回到阿郎身边,阿郎还会继续疼爱你的,哈哈哈哈——”

“谢子平,我与汝妻之间不知有了多少次的鱼水之欢,那种滋味真是令我销魂呐——”

“你与那崔县令夺了我的命,那我便化作厉鬼来夺你妻,怎样,你是不是气得五脏欲裂啊?哈哈哈哈,是男人你就别逃,留下来再次手刃我啊!”

一段段不堪入耳的话从背后飘来,谢乔听得眼睛都已赤红,他一声怒吼,气得想要甩开周鸿现的手。

周鸿现却不敢放手,她道:“你干什么?谢子平,你别犯傻,他这是故意激你,你身为聪明人,千万别被这种小伎俩给蛊惑了!”

“啊——”谢乔又一声嘶吼,但也不再做那傻事。

倩娘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谢郎,我对不起你。”

谢乔突然感觉到倩娘与自己相握的手指在松动,他吓得赶紧去抓紧,却发现那冰冷的手已经脱离自己而去,他回头望去:“倩娘,你要做什么?快回来啊!”

周鸿现也吓了一跳:“又整什么幺蛾子啊?”回头却看见倩娘的魂魄在往后飘,她惨白的脸上挂着一丝惨淡的泪容:“谢郎,莫管我!这样跑是逃不出松坡老鬼的手心的,妾已是残花败柳,又与你人鬼殊途,不值得让你为我丢了性命!妾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去拖住松坡老鬼,永别了!”

倩娘又对周鸿现道:“狐娘子,你是个好妖,我求求你带走谢郎,别让他死!”

周鸿现大喊:“你也回来啊,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啊!”

然而,倩娘只凄凄一笑,背过身朝后越飘越远。

“倩娘,你回来!”谢乔眼泪纵横,他伸手欲抓,却什么也抓不到。

城西,丛安寺。

惠文和尚念完一段经文,由于年纪已大,有些乏了,正准备吹灯休息。然而,他却看见自己养的那只黑猫正蹲在门缝处,探头朝外张望着。

“墨心,你在作甚?”

黑猫转过身来看了惠文和尚一眼,又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喵——”

“你莫不是饿了?”

“喵!”

“心静自然无欲。”惠文和尚笑了笑,转头便将灯吹灭。

黑夜中,那只黑猫宝石绿的眼睛在闪闪发光,没过多久,惠文和尚酣睡声响起,黑猫竟然推开门缝,纵身跃了出去。

周鸿现仍在拉着谢乔狂奔。

“谢子平,也别太难过了,倩娘是鬼,就算留下来你俩也没可能在一起,还是想开点吧!”周鸿现原想一路说些安慰的话,可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别扭,还是嘴太笨。

“我的意思是说,倩娘为了你才甘愿这么做,你可一定要振作!正所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我们逃过这劫,再重整旗鼓,没准能再次救回倩娘!”整理了下思路,这次说出来的话听着就顺耳多了。

然而,这些话似乎对谢乔无任何影响,他此时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

“狐娘子,大哥在对付倩娘那小贱人,就让我禹二郎先来对付你!”此时,禹二郎那尖细的嗓音如附骨之蛆一般跟了过来。

“这逼怎么还没被甩掉?”周鸿现心中暗暗叫苦,可是她的缩地术已经用到了极限,再快也快不了了。

一阵风擦过,其中夹杂着些许骚臭,禹二郎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周鸿现的面前,拦住了周鸿现的去路。

“还往哪里跑,狐娘子?”乌云散尽,月光下禹二郎的脸已经变得微微有些尖,看上去既像人又像鼠。

周鸿现无奈停下脚步,冲着禹二郎道:“大家都是妖,何必自相残杀呢?你就放我一马吧!”

“怎么,如今想起大家都是妖了?那你为何为了一个凡人而拒绝我呢?”这醋意还是不减。

周鸿现一脸苦笑:“大哥欸,没你想的那样!”

“如此说来,你还是愿意从我?那你还不快放开那个凡人的手!”话题又绕回去了。

周鸿现彻底被这鼠妖的思路打败,她看了一眼此时如木头一般的谢乔,决定不再委曲求全:“是不是非要打一场才行啊?”

禹二郎暴跳如雷,脸型越发变得像鼠,三根长须气得直抖:“果然呐,你还是舍不得这个凡人!狐娘子,我今日必让你后悔,我要让你待会哭着求我!”说罢,禹二郎的三根长须往外突长,脸型也越来越尖,双手与双脚竟渐渐化作鼠爪,一条鼠尾也从屁股后面破衣而出,没过多少,一只如水牛般大小的老鼠悚然出现在周鸿现的眼前。

周鸿现吓得花容失色:“卧槽,上回在松坡林见到时还没这么大啊!”

胡苏城内的一条街坊上,两道人影与一道长影正上演着前奔后逐的戏码。

“狐娘子,方才不是说要与我打一场吗,那你为何要逃啊?”

“好狐不跟鼠斗!”

“好你个小贱人,待会让我抓到非玩死你不可!”

一名更夫正巧提着铜锣沿街路过。

“天干物燥,小心火~哎哟喂!”更夫忽闻一阵香风扑面,却什么都没看清,就被人擦身撞了一下,导致他直接一屁股摔坐在地。

“对不起!”香风顿时远去,只留下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原来是个女人,怪不得这么香!可怎么连人都没看清就跑了?”更夫坐在地上,嗅着手中的余香喃喃自语。

可紧接着,随着地面的震动,一道巨大又老长的黑影又擦身而过。

“这大半夜的,谁家的牛~我的老娘啊,好大的老鼠!”更夫这回看得真切,立马发出极度惊恐的尖叫。

“何人呼喊?”

“好像是从兴隆坊那边传来的,快去看看!”

没过多时,几名身穿皂衣的官差提着灯笼循声找来,见到瘫软在地的更夫,便问:“你方才在喊什么?”

更夫战战兢兢地指着西边:“老~老~妖怪!”

“老妖怪?”几名官差面有惊色,那差头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没准就是那怪物出现了!你,还有你,快回去告知崔县令!”

“是!”

子时已过,可姑苏县衙内却依旧灯火通明,县令崔慎端坐于公堂上,此时陪同他的除了几名官差,还有公堂案上摆放着的那面宝镜。

一名官差道:“那罗刹鬼今夜还不知是否会现身,县令何必在此枯守?不如暂回府中歇息,若外面的弟兄发现了罗刹鬼的行踪,我再去府上告知一声也不迟!”

“罗刹鬼已经害了我胡苏百姓数条人命,倘若再接二连三出事,又不能除掉它或给世人一个说法,我这乌纱帽估计也戴不久了!”崔慎将自己的思绪隐在心头,开口断然拒绝:“既然罗刹鬼已经一连几夜现身,我就不信它唯独今夜不现身。”

崔慎话音刚落,公堂外便有两名官差匆匆赶来,二人一进门便喊:“县令,怪物在兴隆坊现身了!”

“哦,你们亲眼所见吗?”

“回县令,是一个巡逻的更夫发现的,他说自己看到妖怪,我们可是听得真真切切!”

“妖怪?”崔慎心生疑惑,心想怎么又冒出个妖怪来,可他转念一想,觉得更夫未必能分得清恶鬼与妖怪的区别,于是又立即释然。他精神大振,走到案边拿起宝镜,便发号施令道:“你等随我前去兴隆坊除害!”

“可是县令,妖怪已经离开兴隆坊了。”

“什么?那你可知它去往何方了?”

“根据更夫所指的方向,应该是去往城西酒康坊了!”

“好,那我等就去酒康坊!”

话分两头。

“谢子平,你倒是振作一点呐,你这样半死不活的,我拖着你真是太累了!你再这样,我俩可真就死在这里了哟!”周鸿现好不容易甩开了禹二郎一大截路程,此刻终于能够放慢行速稍作喘息,可一看到谢乔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她就万分焦急。

谢乔连看都没看周鸿现一眼,可话一出口却让周鸿现差点气到吐血:“周娘子,你莫再管我了,独自逃去吧!就别让我再拖累你了!”

周鸿现忍住了口吐脏话的冲动,她愤愤道:“谢子平,你说这话真没良心,不是因为倩娘嘱托,我犯的着拖你跑这么远吗?你这一路上就没半点人样,倩娘是被松坡老鬼和禹二郎加害的,你作为她丈夫,不仅没半点为她报仇的心思,还一直只顾自己消沉,我要是你啊,我真想一头撞死!”

谢乔发出一阵苦笑,终于看了周鸿现一眼:“周娘子,那你教教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救回倩娘?”

“我——”周鸿现有些语塞,心想我要知道该怎么做,那我还用逃得这么狼狈吗?

“这还用我教你吗,你不是崔县令手下的幕僚吗,这点主意你都想不出来?要我说,你不妨先想想怎么逃过眼前这劫,然后等有了时间再去请个高人来降妖,再不济你自己去拜师学艺也行啊,总之你越不放弃才越能体现你对倩娘爱的深沉!”

“降妖?”谢乔微微发愣,有些目不转睛地看着周鸿现。

周鸿现微微怒了:“我说降妖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虽然是妖,但我是个正直的妖,你只需想着为你娘子报仇就行了!”

谢乔像是突然警醒,他摇头道:“周娘子,你误会了,你方才说到降妖倒是点醒了我!你能否带我速去县衙?”

“你们哪也去不了!”禹二郎那尖细的嗓音突然逼近,原来趁周鸿现稍稍放慢行速之际,他再一次追了上来。

“你要不要这么阴魂不散呐?”周鸿现有些叫苦不迭。

“嘿嘿嘿,狐娘子,你拖着个凡人累不累?就你这点法力,我真心疼你啊,你若是想放弃了,就到我禹二郎怀里歇歇可好?”禹二郎身躯虽已化作巨鼠,可那股骚动仍然不减,他看得出周鸿现已初现疲态,故越发起了调戏之心。

“谢子平,这回要是跑不掉,估计我只能陪你一起死了。”周鸿现自知落到禹二郎手上没有好下场,更对自己法力不济感到担忧,神情开始变得有些低落下来。

“周娘子你?”谢乔注视着周鸿现那姣好的侧脸,竟微微有些失神。

酒康坊,胡苏城内酒家聚集之地,虽然到了晚上酒家都已关门,可大街上依旧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此刻,酒康坊四周的空气与地面都开始颤动起来。

“我已经超过你了,狐娘子,我看你还往哪跑?”月光下,一道长如鞭子的鼠尾凌空一抽,将两道人影双双甩飞了出去。

周鸿现和谢乔双双落地,各自发出一声闷哼,皆是摔得不轻。

巨鼠一下子便扑倒了周鸿现,压住她肩膀的一只前爪如捉弄猎物一般轻轻敲打着地面,那尖脸之上也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狐娘子,我早说过你跑不掉的!哼,你看不起我禹二郎,还偏偏学倩娘那小贱人看上同一个凡人,看我今日怎么玩死你俩!”

周鸿现虽然受制,却不服输:“你鼠嘴里吐不出象牙!”

“还敢嘴硬?好,我就先当着你的面吃了这个小白脸,然后再揉拧你!”巨鼠再次伸出长尾,一把卷住谢乔的右脚,任凭谢乔作何奋力挣扎,只将他往自己面前狠狠拖行,它的嘴巴已经张开,一排细密的尖牙上血迹斑斑,而且腥臭无比。

“喵——”

正在此时,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一声猫叫,巨鼠浑身一颤,压制住周鸿现的两只前爪变得微微松动。

周鸿现察觉到了脱身的机会,然而人躯终究太大难以脱身,只见她咬了咬牙,终于嗖地一下,她的身体全部缩进了衣裙里,不一会儿,一只小巧的红狐从中钻了出来,同时也逃出了巨鼠的前爪。

巨鼠反应过来,它发出了恼羞成怒的声音:“好你个狐娘子,竟敢跟我玩金蝉脱壳!”可突然,巨鼠感到一阵刺痛,不知何时,红狐竟已绕到它的身后,用爪子直接挠破了它的尾巴,它的尾巴也顿时一松。

“谢子平,你还不快跑?”

眼见谢乔也要脱离自己的威胁,巨鼠开始暴怒,它横冲直撞地想要追上并咬死谢乔。可就在此时,又是一声猫叫,巨鼠的庞大身躯不自主地又被吓得一颤。

酒康坊一处房舍的屋顶上,一只黑猫正静静地蹲伏在那里,月光洒在它光滑如缎的皮毛上,反射出丝丝幽暗的冷光,它碧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屋檐下的街道,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谢子平,跟着我跑,这里有条小路,禹二郎现在的身躯进不来!”

忽略掉自己不感兴趣的一人一狐,黑猫眼中的目标终于出现,那是一只堪比水牛大小的巨鼠。眼见巨鼠快要从下方奔过,黑猫浑身弓起,纵身一跃,直接跳上了巨鼠的背上。

“喵!”

巨鼠一阵颤抖,可它发现自己背上的黑猫看似就是一只普通的猫,便开始怒吼起来:“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猫,真当爷爷是普通老鼠吗?”

黑猫没有理会,其碧绿色的眼睛中反而泛出一丝戏谑的笑意,突然它亮起尖牙,一口咬在了巨鼠的后颈上。

“死猫竟敢咬我?看我不收拾你!”巨鼠突然停止狂奔,身体渐渐化作赤身的禹二郎,刚成人形便要伸手去抓背后的黑猫。

谁知黑猫又轻轻一跃,重新跳回了屋顶,并用戏耍的眼神继续盯着下方的禹二郎。

“你这猫死到临头了,我要吃了你!”禹二郎目露凶光,可接着他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怪异,最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显而易见的慌张。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的法力在渐渐消失?”

禹二郎的身形佝偻了起来,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越缩越小,最终竟化为一只大小再也普通不过的老鼠。它眼见着那只黑猫又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可这次它的眼里只剩下了慌张。

“别啊,猫爷爷,是我错了!”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黑猫却不管太多,直接便将老鼠叼了起来,然后重新跳回屋顶。随着它一个仰头,老鼠被它在空中抛出一个漂亮的弧线,最终又完美地落入了它的口中。

黑猫的体形开始暴增,许久又恢复原样。它仰望着月亮,突然开口作人言:“多了这两百年的道行,我终于可以不再只做我佛座前的一只灵猫了,呵呵呵呵~”黑猫循着屋顶离去,在夜色里未留下一丝痕迹。

屋檐下的阴影处,周鸿现的声音轻轻传来:“谢子平,你刚才都看见了吧?”

“恩。鼠妖死了,可诞生了一只猫妖,却不知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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