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艳霜楼外,天空上挂着圆盘似的满月,月光普照下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静谧优美。而楼内却是浓烟大起,浓烟中还夹杂着阵阵腥臭,吓得楼内众人捂住鼻子散成一圈,人圈的正中央恰是刚才被崔慎用镜子照过的两位楼客中的一位。
此时此刻,那楼客全身却如同着炭了一般,滚滚浓烟从他的耳、眼、口、鼻、甚至谷门中涌出,那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也已扭曲,他扑爬滚打着,嚎声不断:“吾与你无冤无仇,何以破吾法身,何以破吾法身?”
崔慎持镜站立其跟前,虽然有之前消灭松坡老鬼的先例,但此情此景又与上次画风不同,见此一幕,他一时也愣了神。须臾过后,他才镇定开口:“你是何方妖孽?”
然那楼客一直痛苦翻滚,嚎声愈发凄厉,已无法作答,其口中还越来越多地发出咕咕声,听着好生怪异。
崔慎看向谢乔,谢乔微微摇头,此等情形他也没有经验,故不好瞎给什么建议。
崔慎自恃有宝镜在手,虽不敢靠那楼客太近,但也不惧有任何变故。他让武侯们控制住楼中所有人,开始询问:“你们有谁认得此人?”
自从出了灵异命案,艳霜楼的生意便冷清了,此时楼内人并不多,除了三两个不知为何仍逗留在此的客人,其他都是楼内妓女,总计也就一二十人。然众人既害怕那楼客的怪状,又惧怕崔慎的官威,都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两步。
崔慎的目光盯向楼内张妈妈:“假母,你给指认一下。”
张妈妈颇为惊慌失措:“不、不必了吧,我、我跟此人无关系,与其不熟啊!”
“你是这儿的地主,理应知其来历,回答不上来本县判你个窝藏妖孽之罪!”
“我只知他叫常七,他自称是齐州来此做买卖的,因缺不了女人不愿住酒楼,便来我们艳霜楼了,其余的我真不知道。”
“他在此住了多久?”
“一、一年。”
“住了这么久你跟我说与其不熟?”
“这客平日里待人冷清,我也只是开门做生意的,他又不曾缺了银钱,我何必逼问他来历啊?”
崔慎目光阴沉下来:“你是想跟我说这是一笔糊涂账?”
“我想起来了,这客平日里最爱点我们这儿的一位娘子伺候,她应知悉一点内情。”张妈妈急忙从人群中扯出一位彩衣女子,指着她道:“崔县令,就是她了。”
见众人目光看向自己,那彩衣女子面色铁青,急忙摇头摆手,口中念道:“不、不、不,跟我没干系!”
崔慎欲开口逼问究竟,可在一阵吃惊声中,他发现常七已折腾着爬起了身,其身体正在急剧膨胀,须臾间竟涨大了两倍有余。众人觉得害怕,连忙又后退了几步。
常七眼中流下两行血泪,咬字艰难地说着:“吾——修士——只——人间——活——未曾——恶——有此报应?”说完他的身体又涨大了几倍,刺啦刺啦声中,他所穿衣物以及那张为人的皮囊也爆的粉碎,渐渐露出了他的真面目:四肢如蹼,白色肚囊,鼓包连连的土黄色后背,头上长着两颗灯笼大的赤色肿眼泡,双眼居中朝下有一张簸箕宽的大口,大口两旁的双腮如同气囊般来回鼓缩,次次都会响起低沉的咕咕声。
这分明是一只巨大的蟾蜍!
蟾蜍虽不罕见,可何曾有人见过这两丈高的大家伙?也幸亏艳霜楼这大堂够高,否则要是一般民宅,早就被破顶了。楼内人见此场面,立马慌作鸟兽散,任谁也控制不住了。
武侯们也万分紧张,纷纷护卫着崔慎和谢乔往后退,可那蟾蜍口吐一阵腥风,吹得楼内烛火尽灭,楼内瞬间变得黑漆漆一片。这下子人们更加慌乱,尖叫声不止,且完全不辩方向瞎跑,时不时听到有人撞了满怀或头撞到硬物上发出的响动。
崔慎也不知那蟾蜍会不会对自己不利,黑暗中他不敢乱跑,只吩咐武侯们围着自己不要乱动,毕竟自己握有宝镜,还是给了自己一点信心。
突然,头顶传来巨响,似乎有东西撞破了屋顶,所有人都忍不住抬头望去,只见屋顶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天井大的窟窿,一轮满月正透过窟窿将光投射下来,皎洁异常。
一只巨大的黑影正背光逃离屋顶,人们依稀能辨认出那是巨型蟾蜍,它咕咕哀鸣,面朝月亮高高跳起,似乎那里有它的庇护所一般。
然而,连月亮的边影都没够着,蟾蜍的躯体就像爆裂的瓜,嘭地一声炸得四分五裂,浓浓的血雾在月下弥漫着,华丽且诡异,也处处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武侯们重新点亮了一支蜡烛,崔慎与谢乔在烛火中面面相觑,他们都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末了谢乔感叹了一声:“或许这便是镜子的威力吧。”
崔慎点头,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背后的黑暗中,那名叫蓝蔓儿的妓女眼睛散着一丝幽绿的光,满怀忌惮地盯着他们,并缓缓朝一根柱子后将身形隐去。
这次的行动,因这莫名的意外情况,不得不走向尾声。
过了子夜,崔慎已经于卧室熟睡。
“崔公、崔公!”
崔慎听闻有人呼唤自己,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妻子卢氏正安然睡在自己身旁,而床边帐外一个黑影笔直而立,他不禁吓得往床内躲闪。
“崔公莫惊,某是胡苏城隍,之前与崔公有过一面之缘。”
这深更半夜的,一个鬼神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床前,说不渗人那不可能,但崔慎毕竟见惯了风浪,没多久便恢复仪态:“原来是城隍公。”
“崔公,艳霜楼之事,某已知晓。”
崔慎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未能除掉那李佛女。”
“只可说李佛女命不该绝,艳霜楼内本藏着一只蛤蟆精,蛤蟆精除了贪图人间享乐,倒也没有什么危害,某之前也就未想到要提醒崔公。无人料到,他能替李佛女挡了崔公这一劫,哎,蛤蟆精修行不易,可也正值百岁,也该是应人劫之时,只能说命数如此,躲不过也怨不得谁。”
见崔慎没有响应,很明显没将此话听在心里,城隍立刻调转话头:“崔公不必沮丧,李佛女也算知晓了崔公的厉害,现已逃离胡苏县,想必不会再回来,此事也算了结了。”
“李佛女已走?那城隍公可知这妖孽去了何处?”
“那妖孽神通广大,某只知她去了西边,不知具体所往。但只要她离开了胡苏县这个地界,往后便与我等无碍了。”
崔慎点了点头,方才露出一丝喜色,又道:“有一事得请教城隍公,不知县内可还有其他妖魔?”
“崔公此话何为?”
“并无他想,只是近些日子县内妖魔有些层出不穷,我不想再有碍太平了。”
“除了崔公府上的那个狐妖,便只有丛安寺里惠文和尚所养的猫妖,其他再无妖怪。”
崔慎颇为惊讶:“惠文和尚养的猫也是妖怪?”
“那猫本是只寻常家猫,因久染惠文和尚的佛法渐渐有了灵性,之前又吃了一只鼠妖,使得灵力大增,已经跨入成妖的门槛,只是还未能化作人形罢了。”
“有无害否?”
“暂且无害,然惠文和尚大限将至,那猫妖不久也将失去庇护,往后某就说不好了。”
“惠文和尚快要死了?”崔慎又听到一个令他惊讶的消息,但一会儿他又回过味来:“这些事情,我并未深问,城隍公何以说的如此仔细?”
城隍笑道:“崔公已让人为某修整庙宇,某深感崔公守信,某与崔公为阴阳两界县尊,往后理应相互照拂。”
崔慎奇道:“城隍公乃神明,我有何能可照拂到城隍公?”
“不然,眼下正有一事需要崔公相助。”
“何事?”
“城南五里有块风水宝地,某想以之建一座偏庙来享受供奉,但此地已被乡民建的一座祠堂所占,我望崔公能帮我拿到这块宝地。”
崔慎先是愣了愣,后又笑道:“此事倒不难。”
“若崔公肯助某,某将投桃报李,往后某将强加管束县内游魂野鬼,不给崔公造麻烦。县内若有无头案,某也让崔公知晓来龙去脉,以成崔公青天之名,如此可妥?”
“妥!”崔慎忍不住大笑,而后他突然坐起了身,竟是真的笑醒了。一旁的卢氏被他惊醒,奇怪道:“夫君为何发笑?”
崔慎看了看床边,那里空无一人,他方才知道自己是又被托梦了。
同时,崔妤的闺房内,崔妤就像抱着宠物一样怀抱着狐身的周鸿现入眠,周鸿现为救谢乔大伤元气,这些日子无法恢复人身,精神也不振,故在崔妤怀内睡得极沉。
然而,就在一个院墙之隔,谢乔所住的厢房仍然亮着光。
灯前月下,谢乔轻搂着柳倩,握着妻子的手在纸上合力画着什么,进而观之,原来勾勒的是他二人的自画像。这样的自画像已经散落了许多张,每一张的背景都是二人曾经生活过的画面。
回想当年,二人经由谢乔的姨母撮合,是男才女貌之选;成婚时,男十七,女十六,是最美好的青春年岁;而后二人共同生活四年,志趣相投,感情甚笃,是最羡煞旁人的情侣典范。
再看如今,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二人一边画,一边潸然泪下,此时此刻他们画的正是当前的场景。画中的男子从背后搂着女子,二人相依握笔伏案作画,窗外的一轮圆月格外显眼,月光照在二人的脸上,照清了二人脸上的哀怨。
“谢郎!”才一丢笔,柳倩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愫,情深意切地呼唤了一声,转身与谢乔相互抱紧,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定格。
谢乔狠狠凝视着柳倩的脸,开口道:“倩娘,我们就这样一辈子好吗?等我老死,我们再一起走!”
柳倩想哭又想笑:“你个傻子,这根本行不通,人鬼殊途绝不是说说而已。你我偶尔相处可以,但绝不可长久,时日一长,你被我的阴气侵蚀,就连半年都没得活了!”
谢乔决然道:“那我陪你做鬼也行!”
“别说傻话,你不能死!”柳倩用手挡住谢乔的嘴,表情更加幽怨:“如果你死了,我们就能在一起的话,你以为我——然阳间有阳间的法,阴间有阴间的规,你一旦身死,用不了多久,地府就会派鬼差来拘你。我之所以能留在阳间,是因我本来阳寿未尽而被松坡老鬼害死,而后松坡老鬼又贿赂了城隍,将我的名字隐匿不报,现在松坡老鬼已灭,地府迟早会发现这点,我想鬼差可能已在路上,所以谢郎,我们之间真的时日无多了。”说完,柳倩忍不住伏在谢乔怀中痛哭起来。
谢乔安慰她道:“我不会让他们抓你走的,大不了我去向东翁借宝镜一用,谁来我照谁!”
“不可以,即便那宝镜神通广大,可你是凡人,要真惹恼了阴间,他们在生死簿上勾你一笔,你又该如何?”
谢乔神情有些急躁,平日里智商很高的他面对这种鬼神玄怪之事,也只能束手无策,最后他道:“我去找周娘子,她毕竟非凡人,或许有办法。”
柳倩黯然摇头:“谢郎,别想了。周娘子此次为救你大伤元气,连原形都现了,且不说过意不去的话,我比你更了解她目前的处境。她其实不过是区区不满百岁的小妖,连人劫过没过都未可知,自身尚且难保,又何谈帮人?”
“这——”谢乔颓然坐下,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散尽。
柳倩见谢乔颓废,十分不忍,于是拉起他的手,将其在自己的脸颊上来回蹭。渐渐地,柳倩的脸色有些微红,她小声道:“谢郎,你我夫妻相聚无多,有句话叫做春宵苦短你可知道?”
谢乔苦笑了两声,看着柳倩那明艳且期待的面庞,突然他释然地笑了笑,一把将柳倩横抱起来。
夫妻二人情热之时,柳倩突然轻咬谢乔的耳朵,撒娇道:“谢郎,如果你爱我,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谢乔道:“我都答应,是什么事?”
“好,你这是已经答应了。”柳倩神情兴奋,继而有些扭捏:“其实不瞒你说,我在松坡老鬼那也学到了一点东西。”继而神情又变得期待:“我有办法能在投胎转世后保留今世的记忆。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再娶,等我转世之后再嫁于你,那时我依然是完璧之身!”
谢乔听完,一时有些发愣。
谢乔片刻的迟疑落在柳倩眼里,柳倩立马翻身骑上,将脸贴在谢乔的胸膛上,娇声道:“谢郎,你为何犹豫?”
谢乔轻轻地搂住了柳倩:“我刚才一刹那只是在想,如若你真去投胎转世了,等你长大成人,我已经老矣。”
“你再老我也不管,只要我能找到你,我就一定要再嫁给你,哼!”
“那下辈子的你还会跟现在一样吗?”
“容貌或许有异,但我的心是不变的,难道这还不够吗,谢郎?”
谢乔失笑道:“够!我的心也同样不会变。”
柳倩这才转嗔为喜,又与谢乔继续温存了一番。
许久以后。
“倩娘,我想起一件事来,周娘子为了救我耗尽了心力,而今变回了狐狸之身,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你有什么法子可帮帮她?”
见柳倩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谢乔不禁没来由地一阵心虚:“怎——怎么了?”
柳倩幽幽地道:“谢郎,我们刚行完夫妻之事,为何你的脑中会记挂着别的女人?”
“怎么会,你太多心了,我只是心中一直对周娘子存有感激罢了,毕竟没有她,也就没有我夫妻二人的团聚。”
“我知道了。谢郎,周娘子的恩情我会去报答,你就不用操心了。”
丑时,离天明尚早。
周鸿现仍在崔妤怀中熟睡,为了便于呼吸,她将她的狐狸头露在被子外面,恍惚间,只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喊:“周娘子,周娘子!”
艰难地睁开了睡眼,在妖所拥有的夜视力之下,她看见柳倩正站在床前,而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正对着她。
周鸿现吓得差点叫出声,可又回头看了眼睡得死死的崔妤,不禁压低声音道:“倩娘,你大半夜——是要干嘛?”
“四娘暂时醒不了。周娘子,我想跟你说几句话。”与跟谢乔在一起时不同,柳倩此时语调凉凉的,不含一点生气,极符合她女鬼的身份。
“有什么话不能在我睡觉前说啊,你这样子吓死个人!”
“你又不是人。”柳倩幽幽的说道,这话说的周鸿现都没法反驳,只能听她继续说:“我要走了,临走前想赠你一样东西。”
“你要去——唔——”周鸿现还一头雾水,柳倩却已伸出手来,将一颗十全大补丸似的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周鸿现没有防备,一口就给吞了下去。
“你给我吃的什么,味道有点像——六味地黄丸?”
柳倩眉毛微微一皱:“不知你说的是何物!这是以前松坡老鬼为禹二郎炼制的丹药,有为妖类增强妖力之功效,这应该是最后一颗,它可助你慢慢恢复元气。”
“哦,那——”周鸿现一时语塞,想说声感谢吧又说不出口,毕竟此时的气氛有点怪。
“周娘子,你不必说谢了,这是作为你搭救谢郎的报答,往后他与你两清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周鸿现满心疑惑,按说她当时也是出于无奈,如果她不去救谢乔,崔慎的宝镜立马就能照到她头上,命都没有还管得了其他吗?
“周娘子,意思是你对谢郎的恩我替他还了,这样说你该明白吧?”
“有点明白了,但其实你也不用这样啊!”
"不,一定要!”柳倩的话有些斩钉截铁,隐含着微微怒意:“周娘子,你得答应我,以后莫要与谢郎走的太近!"
“我不明白你意思,我跟他走的也不近啊。”
“周娘子,你必须答应我,不要逼我在走之前做恩将仇报之事。”柳倩语气冷然中带着威胁,四周的温度也因她散发的鬼气而降低了几分,周鸿现受不了这种寒意,只将脑袋缩回了被子里,瓮声瓮气道:“我不明白你意思,你想干嘛?”
“我不是喜欢将话说的太直白的人,但周娘子你假装不懂,我也只能明言。周娘子,你是狐妖,迟早会恢复人形,人形的你,容貌我是自愧不如的,你们狐妖天性滥情妩媚,谢郎他又太重情义,你对他有恩,他必想尽一切办法来报答,最主要他还那么年轻,你俩之间实在太容易——”
周鸿现猛地将头钻出被子,有些气呼呼:“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堂堂一个大——会去做小三,你这是在侮辱人格!”
“周娘子你的有些狐族用词我听不太懂。我想说,谢郎已经答应会等我投胎转世,我信他,可你的姿容以及跟谢郎目前的一点瓜葛让我有那么一点不安,我不希望谢郎做一个背信弃义之人,所以我也要你给我一个保证!”
“你神经病,我保证什么,我又不会去干那种事!”周鸿现已经很是生气了。
“那你就对天发誓可好?我知道你们妖一般不愿意对天发誓,因为都很灵验。”
“我不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发啊——”柳倩立马变换了一副阴惨惨的鬼相,眼眶内还流淌出两道黑血来,周鸿现话没说完,就被吓得往后一缩。
柳倩的指甲也变得鲜红而老长,直接扣在周鸿现的狐狸头上:“你不发誓的话,就你这小狐狸脑袋,信不信我一把拧下来?”
周鸿现心里害怕极了,两条后腿已经在被窝里直抖,可愤怒又促使她破口大骂:“发你娘的誓,柳倩你这是恩将仇报,亏我当初还对你满是同情,你跟着松坡老鬼以及禹二郎混久了,心也被他们染黑了!誓我绝不发,死有什么了不起,狐狸我都做了,我还怕做鬼?”
“你说什么?”柳倩表情突然凝结,瞬间又变回了清丽面容,血泪变成了清泪,表情痛苦又复杂:“你说我的心也被松坡老鬼染黑了?”接着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哈哈哈哈,你说得没错,你说的没错!”
“我现在怎么也无法变回以前了,所以我必须去投胎转世,只有这样,我才能重新配的上谢郎!”
周鸿现瞪大眼睛看着柳倩的神态突变,一脸的震惊和茫然。
柳倩开始哭泣起来,有些楚楚可怜,说话也变得低声下气:“周娘子,就当我求你可好?我不想成为松坡老鬼之流,我只想有个好好的来世,来世能有我的谢郎!”
周鸿现被她弄得有些无语,心想这娘们情绪好不稳定,难道这就是女人?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好狐不跟鬼斗,我退一步得了。
“柳倩,我不想对天发誓,你说的那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得也莫名其妙。我只在这里对你个人保证,我对你老公,你注意,是你老公谢子平没有任何想法,以前、现在、往后都没有,也不能有,你信就信,不信就把我杀了!”
柳倩用幽怨的眼神看了周鸿现一眼,而后又垂下眼帘:“对不起,周娘子,我不该如此,有你的这句话够了,我走了。”说罢,她的身形往墙内一闪,便彻底没了踪影。
而第二天一早,谢乔看着书案上的信默默发呆,而后又变得失魂落魄,喃喃自语:“倩娘真的走了。”
只见信纸上用几行娟秀的小字写道:“劳燕分飞非无情,愿君莫忘枕上约。只盼他年重聚首,生死不再与君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