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后颈发凉,周鸿现立马回头一看,可背后空无一物,然而那种头发被人抓住的感觉仍在,她又仰头朝上望去,这一看,却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只见,一张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脸正与周鸿现上下贴近,四目相对着。
由于离得实在太近,周鸿现看不清对方五官,只吓得一声尖叫。而对方似乎也被她的这声尖叫给吓到,脸立马往上一缩,一张阔嘴上下张的老开,鲜红的牙龈与白森森的獠牙看起来能将人一**吞,十分吓人。
见到这一幕,周鸿现哪还管那么多,本着见事不对直接逃命的原则,她立刻拔腿就跑。可是,她忘记了一件事,就是她的头发此时还攥在对方手里,所以没跑两步,她便感觉头皮一紧,深深的刺痛感顿时从头发根传来。
紧接着,一只黑手直接抓起了周鸿现的下巴,随着一声长啸,强有力地将她提到了半空,径直往那树上拖去。
除了垂直方向不同,周鸿现仿佛一个在楼梯口摔倒之人,顺着台阶一节一节磕了下去,而她的后背与屁股却是被一节节树干磕得生疼,脑袋也被震了个七荤八素。再加上她的衣服本就不厚,人身的皮肤也嫩,很明显地就感觉到身后一阵火辣辣的疼。
此时,林子里飞鸟四散,还响起了各种怪声,不一会儿成荫的树叶丛之中,露出了一张张通红的眼睛,然后才逐渐显露出它们的各自真容。
周鸿现最终看清,包括拖拽自己的这只在内,这些怪物无不遍体黑毛,双臂长得吓人,一张脸长得七分像人、三分像猴,可那奇阔的嘴巴又几乎占了脸的一半,最为奇怪的一点,就是它们的脚尖与脚后跟完全是长反了的。
对于这种未知的怪物,周鸿现觉得尤为恐怖,她想用木遁术脱逃,可首当其冲的是要先脱离她头顶这只怪物的掌握,危急之中,她掏出了那把红伞。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怪物带着诡异又好奇的目光围了上来,周鸿现心中大急,连忙将那红伞快速转动,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由于动作过大,她的手肘不幸撞到旁边的树干, 肘一痛手一滑,那红伞竟然擦着树干直接掉了下去。
“你爷爷的,不会吧?”周鸿现眼睁睁看着红伞飘落,心中犹如万马奔腾。此时,那些怪物用不知道从哪里采来的野果,纷纷朝她投掷而来,虽然准确率极低,但有个果子还是正中她的眉心,那叫一个生疼,也幸亏果子比较柔软,否则非得头破血流不可。
然而那些怪物们见状,都纷纷手舞足蹈起来。由此可以看出,它们此时还仅是对周鸿现感到好奇,而并未动杀心,否则以它们的力气,一起冲上来足以将周鸿现撕得粉碎。但也有对那红伞好奇的,见它飘落,连忙跳下去一把抓在手中,学着周鸿现的模样握伞转动起来。
周鸿现先是怕怪物弄坏了伞,心中大急,可突然她心中一动,心想不妨一试,于是开始默念口诀。过了好一阵子,突然只见浓烟滚滚,五个大肚恶鬼口吐浓烟而出,那些怪物们见状,纷纷吓得四慌而逃。
失去了头顶怪物的控制,周鸿现终于重获自由,她捡起红伞,心中惊魂未定。然而就在她惊魂未定之时,树上却传来一个人声:“小狐女,你居然敢独闯云梦山,还能驱使恶鬼赶走那群山魈,真是厉害啊!”
“是谁?”连番遭受一惊一乍的惊吓,周鸿现的心态明显快要绷不住了。
“唰啦啦——”随着一阵敏捷的动作,树上跳下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猿猴,一只真正的白猿。
周鸿现见此情况,脸上的表情又逐帧可见得由惊恐转为惊喜:“你是,你是——”
“如你所见,我是一只白猿。”
“我知道,我是说,你是白云洞君!”
白猿不禁紧惕起来,道:“小狐女,你找洞君何事?”
周鸿现于是托出事情原委,那白猿听罢,不禁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洞君与玉紫道君确实是多年旧友,此忙想必会帮!”
周鸿现心想你这猴什么意思,你做决定就好了,说话咋这么模棱两可呢?但她不敢说破,只是言辞恳切道:“那么洞君,您老现在就跟我一起回趟太白山可好?”
谁知那白猿却摆手道:“非也,我并非洞君,洞君乃我的主人,我只是留下来替他看守洞府的!”
周鸿现一听傻眼,心想原来你还不是白云洞君,只是留下来看守洞府的,那你的意思是他不在啰?
“那敢问白云洞君现在何处?”
“我家主人最喜人间热闹,三十年前便离开云梦山去那长安游历去了,要不你去长安找他吧!”
“什嘛?”周鸿现一脸震惊,此时她将心一横,心想这么远我都来了,大不了再去趟长安,于是问:“长安应该很大的,我要是去了,要怎样才能找到你主人呢?能不能提供些线索?”
白猿此时不禁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年纪还小,从未下过山,长安更没去过,大不大我真不知。我家主人在那里应该会以人类样貌示人,不过我也没见过他的人类模样,这点还得你自己费心!”
“那请问,你可不可以随我一同去趟长安呢?”
“那可不成,我要是敢擅离职守,洞君非得骂死我不可!且那样一来,你也就别想再求他办事了!”
周鸿现见这白猿不似说假话,有些欲哭无泪,心想这三千里路我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二十来天,可这云梦山却是白来一趟啊!
回到天池瀑布后,周鸿现将情况一五一十告知了白狐,也为办砸事情而感到羞愧不已:“我原本打算直接去趟长安的,可那白猿提供不了一点线索。五郎,我真是对不住你!”
白狐听罢,只是微微摇头,道:“红姑,这不怪你!不过我们还有机会,如今不是知道他在长安吗,那你便去长安找他吧!”
“话虽如此,可怎么找呢?一点头绪都没有。”
白狐听罢沉默片刻,突然,它再次摇身一变化作涂山恪模样,可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头痛欲裂以及眼部的刺痛难忍,涂山恪差点立足不稳直接就倒在石头上。
“五郎,你怎么——”
只见涂山恪将手一翻,取出一幅画卷,然后立刻又变回了白狐模样。
周鸿现拿过画卷将其展开,只见画中绘有一僧、一道、一松、一塔,僧道二人坐于松下焚香茗茶,似乎正在论道,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是?”周鸿现有些不解。
白狐道:“此画是当年白云洞君跟我打赌后无物可输,随手扔给我的,因画中道人便是白云洞君自己,故我不好意思直接扔掉。如今看来此画却是有用,你可以按照图中人模样去长安找他,虽说依旧困难重重,但总比什么线索都没有强!而且白云洞君生性多疑,不会轻易信人,若你能找到他,此画还能为你证明身份。”
周鸿现仔细看了眼画中人物,只见那道人手拿拂尘,身着宽敞道袍,长须及腹,乍眼看上去仙风道骨,可实则不能细看,因为那五官实在勾勒得潦草的很。相比之下,那和尚可能由于没有头发,画工简单,反而五官要清楚些,至少能够看清长相。
“人都看不清,凭这幅画能找到个鬼哦!”周鸿现心中暗暗吐槽,可是她不好意思拒绝白狐,于是道:“好的,我尽力去找吧!”
白狐点点头,突然它莫名有些伤感道:“红姑,你此去长安,也不知何时能归?实在找不到,便早点回太白山吧,我以此狐身恐怕最多也就再活十年,我希望你能回来陪我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
周鸿现陷入无言,十年对于她而言实在算不了什么,最后她点了点头:“行,我答应你!”
说罢,她站起身来,径直朝那山下走去。此去一别,目标长安!
而就在周鸿现之前去往云梦山的那几天里,太白山中其实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山君,我宝贝女儿都嫁给你了,如今你不仅不叫我一声丈人,居然还来此挑衅,是何道理?”狐谷外,狐王看到山君领着数千妖兵前来,十分不悦道。
山君却是一脸怒气:“狐王你个老匹夫,你家九娘是不是逃回来了?你把她藏哪了,还不快把她交出来!”
狐王脸色大变:“什么,我女儿不见了?山君你好毒啊,我好意把女儿嫁你,你是不是把她给吃了,反过来还要诬陷于我?”
“分明是你个老狐狸使诈把她给藏起来了!哼,你若不交出她,某今日便踏平狐谷,反正以后狐谷就是某家,她在哪里伺候某都是一样的!”
“山君,你真欺人太甚!既然你如此不讲道理,那我也就无需客气了!”狐王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
山君哈哈大笑,对狐王嗤之以鼻:“狐王啊狐王,你个手下败将也敢耍威风,真是不知死活!”
熊处士此时挺身而出,拍着他那熊掌打圆场道:“山君,狐王,我看你们各执一词,这其中或有误会!我看你们翁婿之间莫要伤了和气、莫要伤了和气!”
山君却对熊处士法术传音:“狐九娘只是某要的一个添头,某最想要的就是狐谷,熊处士你莫要多事!”
熊处士听完这话,不禁自讨没趣,摸摸肚子独自离去。
此后,山君气焰变得越发嚣张,他再次血盆大口一张,双手插喉,从中取出阴阳寮。
“狐王,可愿以身试试我的法宝?”
狐王淡淡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尊巴掌大的青铜鼎,开始像对待阿拉丁神灯一样用手对其摩擦起来。
山君眼神一愣,不禁开口发问:“狐王,此是何物?”
狐王摇了摇头:“山君,我早就说过你小辈见识浅,你问我也不会告诉你的!”突然,狐王伸手指向天空:“你瞧,那是什么?”
此时,山君以及众妖感觉天上的太阳好像暗了几分,宛如天黑一般,他们顺着狐王所指的方向抬头看去,只见一座黑压压的山峰正从天上疾速飞来。
山君见到这一幕时,不禁虎目圆睁。狐玉娘眼睛很尖,立马就认出那座山峰,她忍不住惊叫:“山君,那是卧虎峰,是咱的卧虎峰!狐王是要把整座山峰搬来压死咱们呐!”
此时,一群小妖吓得四处奔逃,然而卧虎峰飞得速度太快,终究一切都晚了。
此时的狐王一改之前颓势,在山峰落下之际大声笑道:“山君好女婿,用你的洞府来埋葬你,丈人待你不薄!”
随着巨大的轰隆声停止,整座卧虎峰高高屹立在狐谷大门前,仿佛天生就坐落于此,而山君与狐玉娘以及那数千妖兵早已看不到一丝踪影。
狐王在一阵仰天长笑中,再次摩擦起宝鼎,两千五百米高的卧虎峰再次拔地而起,直接朝它那原来的位置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