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薛仁贵恰逢休沐,天刚亮他便早起,打着一身赤膊于后院晨练,他稳扎马步,双手各抓着一块几十斤重的石墩子,练得是虎虎生风。
因给柳银环打洗脸水,蓝萍正巧打此路过,虽然这一幕她已不知见过多少回,但仍忍不住躲在走廊的柱子后面驻足观望。薛仁贵虎背熊腰,满身线条的腱子肉,因为练出汗的原因,在朝阳的照射下泛着古铜色的光泽,给蓝萍看得是面红心跳,还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蓝萍姐你在这啊,大娘子说打个水怎么要这么半天,还让我看见催你一下。”一人的路过突然吓了蓝萍一跳,因被撞破了秘密,蓝萍满脸赤红,怒视来人道:“红姑,你怎地神出鬼没的?”
“我没神出鬼没啊,我大老远就跟你打招呼了,叫了你三声你都没听见。”
薛仁贵被这二人的声音打扰,转头看向走廊道:“你们两个小娘子,在这作甚?”
蓝萍红着脸不敢说话,周鸿现亮了亮手中的木桶,道:“回阿郎,我要去池子洗衣服恰巧路过,蓝萍姐应是给大娘子打洗脸水回来。”
“哦,那你们快去忙吧,别站在这打扰我!”薛仁贵笑了笑,捡起那两块石墩子准备继续。
蓝萍有些不情不愿地离去,周鸿现也迈步走开,只不过薛仁贵那满身的肌肉线条十分夸张,她不禁侧头观望了几眼。要说前世,她也曾跟同事们一起办过一回健身卡,可屡屡坚持不下来,虽然自己是废物,可对那些天赋异禀的运动达人她还是很佩服,为此她不由地朝薛仁贵竖了个大拇哥:“阿郎,好身材啊!”
薛仁贵听罢,笑得十分得意:“红姑你小娘子眼力不错,不是阿郎吹牛,就我这身板放在大唐军队里也是万里挑一!”说罢,他又扑哧扑哧地练了起来。
蓝萍还未完全走远,听到二人对话,不禁啐道:“呸,这话都能直接说出口,真够野的,难怪薛仁薛康之前被她迷得不行。”
可说曹操曹操到,蓝萍与周鸿现前脚刚走,薛康便匆匆跑进后院找到了薛仁贵。
“有人递来请帖?让我看看!”薛仁贵放下石墩子,诧异地接过一看,原来这帖子竟是右武卫大将军薛万彻递来的,其中亲切地称呼薛仁贵为仁贵老弟。
薛仁贵看完信,心中忐忑不安,因为上次就是薛万彻请他喝的酒,席间还透露出拉拢之意。可薛仁贵知道薛万彻曾经是魏王李泰一党,且素与长孙无忌不合,而自己的根基仅系于皇帝一人,他可不敢随意站队趟浑水,幸亏薛万彻上次说的含糊其辞,他也所幸装傻听不懂就给应付过去,可是没过多久家中便发生了巫术案。
此次信中,薛万彻言辞殷切,只说上次与薛仁贵聊得十分投机,与他在军事上见解相当一致,所以想再一起喝喝酒闲扯闲扯,地点还正大光明地选在平康坊。
薛仁贵虽然当将军时间不长,但并非政治白痴,他知道自己玄武门中郎将一职责任重大,过于吸引人,他怀疑上次巫术案的背后主使可能就是薛万彻,但苦于证据不足,他也不敢随意向李世民告发,毕竟薛万彻可不仅仅是右武卫大将军,他还是皇亲国戚,娶了李世民的妹妹丹阳公主,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
薛仁贵思来想去,有些难做决断,毕竟去吧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不去吧又会直接得罪人,所以他便将此事与柳银环商量了一番。
“夫君,我想你还是去吧!因为没有办法,你身在朝廷做事,就免不得要应对明枪暗箭,以后随着你的官职越高恐怕更会如此。只是你要处处小心,莫要贪杯,莫要愤怒,更不要说出不当之语授人以柄!”
薛仁贵听罢点了点头:“我晓得了,阿环,那我去了!”
见薛仁贵要走,柳银环叫住他道:“且等等,你先说说,你们约的是什么地方?”
“平康坊啊!”
“平康坊?”柳银环眼睛一瞪,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准备带谁去?”
“带上薛仁薛康呗,还能带谁?毕竟我是将军,也得讲究些面子,我准备让他俩去西市车行租架马车,再载我过去。”
“薛仁薛康?”柳银环蹙起了眉头,心想这俩都是男的,还都姓薛,我能信得过他们吗?起码得再安插个我自己人,免得你薛仁贵去了那花花之地,真就逢场作戏了。
“这种场合,带个随时服侍的丫鬟也不过分吧?蓝萍,蓝萍!”柳银环一连喊了几声都没人应,她不禁气道:“这个臭丫头,用到她时她人去哪了?”
薛仁贵苦笑着摇摇头:“阿环,你就别喊了,我今日见她往那茅房去过几次了,兴许还在里头呢!这丫头今日逮着零嘴一个劲地吃,没准吃坏肚子啦。哎哟,把她带上,万一她当场憋不住放个屁,再把屎给炸出来,这不给我丢人吗?”
“去你的!”
“我实话实说嘛。阿环,我先走了,你还不放心我吗,我薛仁贵何曾对不起你?”
“那可不一定!那平康坊的娘子可是个顶个的美貌,去了那等声色场所,小酒一喝,小曲一弹,再加上她们给你抛几个媚眼,说几句款款软语,没准你就顺水推舟了!”柳银环柳眉高耸,哼道:“没我的准许,你薛仁贵想胡来门都没有!红姑,红姑!”说罢,她高声喊起周鸿现的名字来。
不一会儿,梳着双鬟髻的少女便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大娘子,叫我何事?”
“红姑你过来!”柳银环招手把周鸿现叫到跟前,贴着她耳边一番低语,期间周鸿现几次睁大了眼睛,并时不时地看向薛仁贵。
“大娘子,这种事我恐怕做不来欸。”
“有什么做不来的,你就照我教你的去做便是!红姑你用自己的脸蛋也能屏退好些人,万一有哪个娘子真不开眼往阿郎身上贴,你就替我拦住她。若是阿郎自己不守规矩,你就替我在背后掐他,然后统统记下回来告诉我!”
一辆马车从薛府缓缓出发,薛仁贵与周鸿现同坐在马车内,彼此无言,气氛满是尴尬。
“那个——”两人突然同时开口,却又互相打断。
“阿郎你先说!”
“红姑啊,你才来府上不久,可能对我薛仁贵的为人还不太了解。其实我薛仁贵是本分人,对大娘子呢也是一心一意,绝不敢有半点忤逆,你可不能学那蓝萍,有事没事总爱嚼舌根。”
“不会的,阿郎!你且放心,你心里多默念大娘子,到了地方能自己把持住就好了。若真有万一,毕竟人无完人,我懂的我懂的,你就当我是瞎子聋子,我会将不该有的情节从自己脑海里剪除的。”
薛仁贵听罢,大眼不禁一睁,深深地看向周鸿现。
“怎么了阿郎,你信不过我吗?”
“不是的红姑,你的话深得我心!我看你平常话也不多,看着本本分分的,话一说出来竟如此大气,你若不是个女的,我老薛甚至想与你拜个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