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水浸透的休闲室里弥漫着沉闷的空气。只有夏洛蒂依然还保持着微笑,其他四人要不就是耷拉着脑袋,要不就是互相大眼瞪着小眼。互相猜疑对方。
嘀嗒……噗通……
浑浊的水滴从被海水浸透的墙壁和天花板滴落到地上。潮湿的空气包围了休闲室。
“其实……这船,它曾经承载着许多少男少女。当时,我们戏称他们为“雏鸟”或者“海鸥”。”
迪尔坐在椅子上,颤抖着环抱着自己。
其余的四人不可思议的眨着眼睛。
然后,乌鸦大叔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愠怒的逼近迪尔。
“……什么意思?!”
佩琪小声的追问。
“那个……后来他们都怎么样了?”
“……死了。互相残杀。”
“为什么!什么意思?!”
“全都,全都是那些大人们的阴谋。”
休闲室的墙壁上,血字依然清晰得令人恐惧。抬头看着血字的迪尔,眼神里透出胆怯和绝望。他张开毫无血色的嘴。
“都这样了,我也无所谓了。我告诉你们,全部告诉你们吧。中间繁琐的事情我就不提了。但是……总之,我负责收买童工将那些孩子们留在我的矿场。然后再将被选上的“海鸥”们送到这艘船里。有钱人们开始下注,我实在不忍心就直接回家,但却彻夜难眠。度过了那晚命运之夜后,少男少女的遗体被回收之后,这艘船沉入了海底。在我们完成了回收工作以后,紧接着海上救援队就赶来查看船,当然那时里面已经没人了。因为还剩几个为少男少女准备的陷阱,还有争斗的迹象,所以他们本打算在船内进行调查,但因为水不断渗入,最终没能进行。你,对,你……”
迪尔指着华生。
“在同年级女孩那里听来的怪谈就来源于这个十年前的事件。听你说到会重复在海上出现,引诱人进入时,我就确信了。”
迪尔挤出低沉沙哑的声音。
“……我确信了,这艘船是幽灵船。”
佩琪表情不安的盯着迪尔,表情带着僵硬与半信半疑。
乌鸦大叔也同样皱着眉头望着迪尔。
随后,乌鸦大叔就开始用自己粗糙皮肤的手握着一瓶朗姆酒“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佩琪则是缩在角落里轻轻的跺脚。
迪尔继续说着。
“这艘船肯定是因为那些死去的孩子们的怨恨,伴随着十年的沉寂终于浮出海面的幽灵船。十年了,原来已经过去十年了……”
他一边说,一边不停的颤抖着肩膀。
“十年前,害死他们的大人都老了。怨魂将我们召集在一起,就会以当年一样的方式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
迪尔惨白着脸颊。
“我们的死也是迟早的……”
迪尔绝望的仰头看着天花板。
“根本不可能拿到无线电,我们被诅咒了,被那些孩子――“海鸥”们诅咒了。”
“……嗯哼。”
不知是谁笑了起来。
迪尔惊讶的抬起头四下张望,华生急忙摇头。看看旁边,夏洛蒂低头坐着。宛如丝绸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
她小小的肩膀抖动着。
“……喂,夏洛蒂?”
“嗯哼哼——!”
别发出奇怪的声音,华生拨开那头棕发,只见夏洛蒂不停地流着眼泪……在笑。
“嗯哼哼哼哼哼哼!”
“喂,你!有什么好笑的!?”
乌鸦大叔他们也各自停下了喝闷酒和踱步的动作,吃惊地盯着哈哈大笑的夏洛蒂。
夏洛蒂以优雅地姿势换了个坐姿,她不停的捂着嘴巴。最后终于憋不住气了,才松开手呼气。
她一直憋着笑,以至于有一些语无伦次。迪尔根本无法理解她的做法。
笑了一会后,不久,夏洛蒂把空着的那只手放进蕾丝裙的口袋里。
最后,夏洛蒂掏出宣传X岛屿的海报。
佩琪看着海报。
“这些门票,我是在网上购买的。”
“唔……老子也是在网上买的。”
“那么……我问你一件事情,迪尔先生。”
面对几乎可以当自己爷爷辈分的迪尔,夏洛蒂似笑非笑着发话。
“你觉得可能吗?……怨魂会在网上卖票?”
“!!!???”
迪尔吃了一惊。
华生他们也突然反应过来。互相张望,最后如梦初醒般的眨巴着眼睛。
迪尔张了张嘴巴,没有出声。
“可……但是……即使如此,不是很奇怪吗。这艘船确实沉入海底了。还有那面墙壁上的血字。停电时间连短短十秒都不到!人类能在那么短时间里写出这么大、这么多的字吗?还有这间休闲室……跟刚才完全不一样!”
浑浊的眼睛里浮现出眼泪。
他焦急的喊着。
“这不是怨魂,还能是什么啊?你告诉我吧!”
“嗯哼,不是鬼。那只能是人类了。”
终于笑完的夏洛蒂以信誓旦旦的声音说道。
乌鸦大叔微眯起眼睛地紧握着酒瓶。佩琪习惯性地摸着手背,她手中一直紧紧拿着黑色的手提箱。再次坐在角落原地踱步。
先跺脚,随后摸着手背。时不时抬起头看着周围,最后再紧紧握着自己手中的黑色手提箱。
夏洛蒂微微皱眉瞄了她一眼,便不再出声。
手提箱是纯黑色的。看上去很旧,到处有黯淡无光的质感。但设计的很严秘和佩琪的纯白色的礼服属于两种极端的颜色,但她一直很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个手提箱。
“嗯哼,这其实全都可以人为完成的,难道不是吗?”
“什么意思?!”
迪尔迫不及待的逼近夏洛蒂。夏洛蒂突然捂着肚子闭上眼睛,冒着冷汗。她指着身边的华生,有点难受的说道。
“华生,你和他解释一下。”
“哈?解释什么?”
“如何让这些碎片集合在一起。”
“……那个,我解释吗?”
清澈的棕色眼眸,与华生对视之后。华生反应过来,原来夏洛蒂想要取得自己的见解。
华生虽然看过许多侦探类型的小说,也观察过很多奇闻异事。但让他去亲手将线索组合成一套答案的话,这还是第一次。在经过短暂的思考后,他支支吾吾的解释起来:
“我赞成夏洛蒂的说法,怨魂可不会玩电脑。那他肯定就是人,而非鬼怪……呃,然后。这可能是一场复仇或者恶作剧之类的等等都有可能……”
“那你解释一下,这间变样的房间和那些血字啊,那是为什么?!”
“……啧,我暂时还想不到这么多啊。”
“那不就和没说一样吗?!”
“你别总是这么悲观啊,你这个人……虽然我没什么资格数落你,但是……”
“嗯哼!”
夏洛蒂刻意发出声音,然后对着转身看她的几人解释起来。
“首先,怨魂啊,华生说得对,按理来说,是不会上网的吧。对不对?”
乌鸦大叔首先点头。然后是佩琪,最后迪尔也不情愿地点了头。
夏洛蒂摇着手里的宣传单。
“有人写了这个,把我们叫到了这艘船上。”
“可是这艘船早该沉没了啊!”
“嗯哼,你怎么就知道这是十年前沉没的船呢?”
自信到几乎是已经知道结局的声音使迪尔欲言又止。夏洛蒂继续说道:
“所以由此我想提出一个假设。”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这个充满自信、滔滔不绝的小女孩。夏洛蒂似笑非笑地说道:
“嗯哼,也就是说,这艘船是某人为了营造十年前的氛围,而打招的仿造船。”
休闲室里一片寂静。
乌鸦大叔抱着胸没有说话,迪尔惊讶的看了看,沉默不语。华生也愣住了。
被水浸透的休闲室只回响着“滴答滴答”的水声。
不久佩琪回过神来,提心吊胆地问:
“那是怎么回事?”
夏洛蒂看向她,依旧一副充满自信的态度。她用欢快但压抑的声音开始解释。
“嗯哼,这是极其简单合理的解释。首先听说在十年前已经沉没了。如果这是事实,那我们现在所乘坐的这艘船就是制作精良的仿制品。”
“哈……?”
“这样考虑的话,一切都会顺应自然过来,貌似是幽灵现象的事也能说得通了。怎么样?”
佩琪使劲皱着眉,陷入了思考。然后很困惑地问道:
“唔,也就是说什么……?”
夏洛蒂一副答案要付出水面的样子。她吹着口哨,兴冲冲地说道:
“你们仔细闻一闻,对,深呼吸。”
华生他们用力地吸鼻子。虽然被要求用鼻子,但是周围潮湿的海水腥味使其闻不见其它更加特殊的味道……至少暂时是这样。
夏洛蒂继续说道。
“……没闻到刚涂完的油漆味道么?闷死我了,这味道真让人受不了。”
“啊!?”
华生想起了之前使自己不停打喷嚏的味道——那股充满了休闲室的气味。头痛之所以加剧,也不只是因为安眠药,还因为这个吧……
“嗯哼,我观察过的葡萄酒。华生,还记得吗?就倒在那边的桌子上。”
这么一问,华生想起来了。刚才,自己说这艘船可能是幽灵船时,夏洛蒂正兴致勃勃地打算拿给他看的葡萄酒瓶,以及那只注满葡萄酒的玻璃杯。那之后立刻发生停电的骚乱,所以忘得一干二净了……
“和那个一样的葡萄酒瓶现在确实就在这个吧台上……”
夏洛蒂指着吧台。大家都看向那个方向。吧台上放满了酒瓶。
“可是,我拔开瓶塞倒进玻璃杯的葡萄酒,又恢复了原样。难道不奇怪吗?”
“啊……”
华生不由开口。
的确,找不到夏洛蒂开过的葡萄酒和注满酒的玻璃杯。走近吧台仔细找,只找到了一瓶贴着相同标签,还没开过的酒瓶。
此时,那些酒瓶里的鲜红葡萄酒,都放佛是新鲜的血液在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