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午休时间,我靠在天台的栏杆上,望着天空叹气。
在苏碧织提出什么“以后就要多多在一起了哦,严诚同学”的鬼话过后已经一个多星期了,而这一个星期以来,我的处境没有丝毫转变。这也让我深刻意识到了苏碧织果然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碧池。
哦哟,抱歉。我在这里说她坏话完全是因为苏碧织的手段高超到超乎我的想象,而我的纯情被她玩弄到体无完肤,只能靠私下里抱怨度日。如果问我“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么?”,那我肯定会坚决地否认。
但这也不妨碍我对苏碧织绝妙的欺诈行为感到不爽。
也许有人要嫉妒不满地说:“哎呀,你都和苏碧织顾小小那样的漂亮女生相处一个星期了,到底有什么不满的?”
哼哼。问得太好了。
首先,“多多在一起了”这种卖乖讨巧的话,到了第二天,我就立马发现它压根儿不成立。只因为苏碧织在学校里算是高贵的教士阶层,而我撑死了算是个惹人注目的小丑。没到国王大人举办宴会的日子(即全校盛会),我们两个根本碰不到一起去。在走廊上偶然相遇了目光也不能相交、在食堂里我也不能厚颜无耻地凑上去同她一起吃饭、放学后也不能一同行动——总得来说,如果不是苏碧织发挥完全可以叫克格勃、军情六处俯首称臣的间谍本领穿过那些一直追随着她的崇拜视线到天台、或是我家,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多多在一起”。
而苏碧织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出现在这些地方了。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伟大的、亲爱的苏碧织同学玩了一个绝妙的小花招就把我耍得团团转。她巧妙地把我、顾小小和她自己绑在了一条船上,然后把我一脚踹下海,还装作我在船尾的某个地方上窜下跳。
简单来说,就是苏碧织已经实现了她的目的。这一个星期以来,苏碧织和顾小小成双成对地出现在食堂、放学路上、体育课(她们本来就同班),关系日渐亲密。而她们以什么名义走在一起,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出来。
我越琢磨越觉得苏碧织这条计谋真是棒极了。以顾小小的性格,肯定不会主动找我交谈,而苏碧织只需要凭借着她与生俱来的亲和魅力,几句话就能让顾小小忘记本来的目的;而我自己呢,因为背负这倒霉的污名,自然不能毫无顾忌地找两个女生攀谈,免得让自己名声更差或是拉人下水。也就是说,苏碧织通过一句话就把我玩弄于鼓掌之间,还叫我不得不去佩服她。而我本人则像捕鱼的诱饵,等到鱼上钩后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至于那条罪大恶极的内裤,也在那天晚上由苏碧织轻巧地取走了。那尊我连碰都没碰过、一想起来心就发慌的圣物,估计是落在了帕西瓦尔的手中。
“天才啊……”
我不得不叹息着。苏碧织如果将这种天赋放到帮助他人上,她绝对能成为一个了不起、值得钦佩的人物。可是她偏偏把这种能力放到了玩弄人心之上。难道她日后真的想成为一名了不起的犯罪专家?
说实话,我觉得相当不爽,可又没有理由去责怪她。每个人都是自己的欲望行动的,在此过程之中利用他人又有什么不对呢?更何况苏碧织已经施舍了我一些还算不赖的东西,她毫无疑问地将真实的一面暴露给了我——作为一个没有理由帮助我的人,这份报酬我觉得已经算是挺好的了。
但这也不妨碍我此时在天台长吁短叹。只因希望这种东西对于我这种下层分子来说是把明晃晃的双刃剑,等它消失时也能狠狠地给我一下。在一个星期之前,我似乎发现了一个喜欢我的女生;在一个星期之后,这一切都成了泡影。这其中的心理落差可真是不太好受。
……可我能怪谁呢?
我看了一眼手表,决定下楼回教室了。
就在我转身的功夫,楼梯间传来了一阵响动——我的心突然掠过一阵莫名其妙的期待之情——然后下一秒就被打入尘埃。
“你好像很不乐意看见我,严诚同学。”
许久不见的文杏皱着眉头,抱着胳膊站在那里。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我被失望感咬的有点儿伤心,因此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的。
“……哎?”文杏显得有些惊讶,但随即又板起脸,“对,我就是来找你的。”
“那请问你有什么事呢?”
“苏碧织最近好像对你失去兴趣了,是么?”
即使对我这个受够了白眼和讥讽的人来说,这个问题也太过伤人了。我脸上客套的笑容都险些失守。
“这个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冷淡下来。谁叫她偏要戳穿我的痛楚,真是有够不可爱。我一直以为有着丰满胸部的女生都不是坏人,看来我要好好改改自己这份天真了。
“嗯……你这样说也没错。”文杏好像把我当成了苏碧织情感上一时冲动的玩物,“但是你也该知道苏碧织她其实不是表现出来的好吧?”
我沉默以对。
“你想不想报复她?”文杏唐突地说,“如果想的话,你能不能把苏碧织的弱点告诉我?”
我有些想笑,又有些疑惑,只因为文杏说出这句话之后,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好像自己说错了什么东西一样。但下一秒,她又严肃起来。
“不好意思,我觉得我没能发现苏碧织的弱点是什么。”
我坦荡地说。这种事情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就算是一时的信任,我也不能辜负它。
“那苏碧织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私下里容易相处么?如果你是她的前男友的话,这种问题总该知道吧?”
文杏涨红了脸。
“抱歉,我可不是她的前男友。”我被一股原始的、由荒诞产出的笑意抓住了,“你不会真觉得我是苏碧织的男朋友吧?”
“哎?!可是她从来没有和一个男生这么亲密过啊?!”
我看文杏是搞不懂故弄玄虚的捉弄和货真价实的亲密,说到底就是不懂变通。话虽如此,我却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一股欣慰。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一直在看着她啊。”
“……”
看到我目瞪口呆的表情,文杏变得脸色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