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力以赴地思考着。
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来苏碧织极差的状态,我力图在每次张庆欢问完问题后的第一时间就给出答案。我必须要把注意力集中到极限,调动每一个脑细胞才能做到。
这意味着我必须要把苏碧织的病情忘光。意味着我必须忘掉方青书和温静的存在、忘掉自己站立在学校大礼堂的舞台之上,忘掉台下坐着的人。
我必须建立起一个双向的交流,即张庆欢问出问题,我迅速给予解答。除此以外,再没有任何东西。
幸运的是,我真的很擅长这一点。每次我想认真学习、做作业的时候,我都能很容易地陷入这种高效、清醒、集中的状态。也正是凭借着这点小小的能力,我才能在千阳高中牢牢地把握住年级第一的席位。
屏蔽掉一切东西,只剩下张庆欢和我自己。
“好——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张庆欢高昂的喊声突然把我唤醒,“没想到两队都能有着如此精彩的表现!即使方青书和温静的分工合作完美无缺,但也胜不过严诚同学那几乎不可思议的记忆能力!两队均以完全正确的成绩完成了必答题环节!接下来是风险题环节!出于公平,请方青书和温静组先选择题目。”
在他说这一长串无关紧要的废话时,我偷偷瞄着苏碧织的脸。没有丝毫变化。我看不出来她是好转了,还是更加难受了。这个发现让我愈加急躁。尽管我通过一些运气和实力成功答出所有题目,但也不过是把比赛拖入平手而已。
我咬了咬舌头,将注意力重新转回比赛。风险题共有20道题,由6道四分题,8道二分题和6道1分题构成。总而言之,如果有一个地方出状况,就有可能满盘皆输。也就是所谓的抢分战。
毋庸置疑。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选——
“四分题。”
方青书自信地说。
“很好,”张庆欢一挥手,与此同时大屏幕打出一行字幕,“那么,请听题——”
抢分战,顾名思义,就是在争夺4分题。对于其他同学而言可能是在抢二分题,对四分题进行赌博,但对我们而言,根本不敢把可能性赌在对方的失误上。相反,如果我们中有谁在四分题上回答错误一次,那基本就没有翻盘的希望了。
因此我的目的还是完全正确。只有这样,才有赢的希望。无论是我还是方青书温静,都不可能给对方选择题目。对他们而言,一方面是自信自己能回答出一切问题,一方面是相信我也有这种水准——我已经展现出足以让对方尊敬的实力了。对我而言,我只是单纯地不敢赌那种可能性。
没错,我很害怕。我很害怕会输。如果我和苏碧织全都尽力了,那种失败会让我们两个都心服口服;如果是这种情况下,苏碧织根本不能开口的情况下失败了,她会不甘心,而我会自责。
如果苏碧织没有生病的话……如果她还能用骄傲的目光看向对面就好了。说来也怪,从她出现在我生活的第一天起,我就毫无条件地相信她能做到一切事情。如果她还活蹦乱跳,神采奕奕,那我们打败这对组合就绝非难事。她只要那样自信骄傲地微笑着,就能给我这样的信心。
可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真的能赢下他们两个么?
“很好,回答正确!”张庆欢转向了我,“那么请严诚苏碧织组选择题目。”
“四分题。”
我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停了一会儿才缓缓吐了出来。在说出选择的那一刹那,一股全无意料的恐惧和慌张从心底陡然升起。
如果我错了,那就不可能赢了。
“请听题——请举出五部狄德罗的作品。”
我一下子屏住了呼吸,望向勉强扭头对我微笑的苏碧织。她的鼻尖已经有细细的汗珠了。
那个苏碧织、我、顾小小三人一起训练的夜晚陡然浮现在我眼前。我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人群,结果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正紧紧握着拳头,担心地看向台上的顾小小。她毫不顾忌周围人目光地向我挥着手。
“严诚,加油!”
她拼尽全力地喊着,甚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丝毫不留会其他人惊讶的目光。
没错,就是这个,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呢?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无论什么时候,我在这个学校里都不是一个人了。某个人给我制造的困境,已经由某些人帮我打碎了。无论是苏碧织的援助还是顾小小的帮助,都在支撑着我。
我一定要赢,我也一定会赢。这还是长久以来的第一次,我在为了其他人而奋斗,而那些人也在为了我而坚持。
只有这样,我完全不可能输。
苏碧织、顾小小和严诚的组合,我实在想象不到会输给全世界的任何一个人。
我坚定地说出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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