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某个静寂的下午,温暖的阳光灿烂地照耀着窗台,小纯当时还是一个‘小男孩’,初中二年级的他正好赶上礼拜天,在家里忙着写作业。
初中学业的负担很轻,他作为班级里的数学课代表,一向都起表率作用,每天按时按量完成作业,绝不拖延,所以那一天他在家里,和平常的区别不大,上午吃完早点之后,回来就开始逐一解决老师布置的练习册和试卷。
写到一半中性笔没油了,怎么甩都无法使用,小纯想着哥哥应该不在家,准备去他的房间拿一只顶替上来,只比自己大了一岁的哥哥平时对学习无感,所以笔都是乱拿乱放,连笔套都找不着了,小纯只好从盒子里面抽了几只,在纸上写写画画,最后才发现一只好的,拿回房间里继续开动。
然而他突然听到了透过大门外传来的噪音,一个喝醉酒的男人,跌跌撞撞地爬上了楼梯,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庸俗小调,高兴地往上走,小纯认识他,他是住在楼上租房子的一个单身汉,相貌粗犷,爱好酗酒,平时总是玩一些不务正业的彩票和赌钱之类的东西。
街坊邻居都对这个男人敬而远之,生怕他带坏了自家的小孩,也防着他碰上了自家的闺女,据说他并不是一个好人,做过不少苟且的勾当,而且进过局子,总而言之,外面的人对他的风评尤其地差,最近一段时间江州严打暴力犯罪,又出了不少岔子和负面报道,自然很多人对他的印象更加糟糕了。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又是一阵难听的自嗨,小纯不自觉捂上了耳朵,将门的保险按下,以免自己一人在家,被这个酒鬼缠上。
“哥哥什么时候会回来呢?”小纯的心中冒着疑问,以往礼拜天哥哥都会在学校里疯来疯去地踢球,今天应该也一样,他所在的校足球队,大概在举行友谊赛或者常规训练之类的活动吧。
想着哥哥的下落,小纯兀自慢慢地走回了房间,卧室里面尤其地清爽和整洁,这是属于他的领地,一个小到只有十几平米的屋子,摆放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以及一个简易书柜和衣柜。他每天都会把东西收拾地干干净净,一丝不苟,哥哥说他像女孩子,他却并不认为这是侮辱,因为他觉得像女孩一样干净是一种夸奖。
“真希望能早点上高中啊。”小纯面对着难度不算大的习题,畅想着未来,他听说高中有很多人谈恋爱,而且高中生更加成熟和稳重,他也想长大一点,长高一点,才能帮得上哥哥的忙。
噗通一声震响。
楼上的酒鬼好像突然摔倒了,让小纯感到困惑,准备爬上窗台看个究竟,但想着哥哥平时对他的叮嘱,让他少管闲事,楼上楼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全都是租户,于是他好奇的心又收了回来,接着在纸上写下刚刚心算好的答案。
“哈哈哈……”又一阵奇怪的笑声让小纯不寒而栗。
上面的人是疯了吗?为什么笑个不停,都没人来管管,难道是他在看什么喜剧电影,最近好像上映了一部国产电影比较好笑,小纯上一周和朋友去电影院看过,难道他今天也看了?
初中生的想法总是单纯无暇的。
笑声之后从楼上溅落的火星不由得让他一阵发憷,心底发凉,他难以置信地瞧着火苗从自家的窗台上窜了下来,然后点燃了窗台边上的塑料袋和硬纸壳,一般家里回收的垃圾和杂物都堆放在这里,然而现在却变成了显而易见的火灾隐患。
小纯惊魂未定地抛下了作业本,转而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联络哥哥的手机,然后向着父母的房间跑过去,他知道,家里的钱和证件都放在那儿,只有带走它们,父母的积蓄才不会毁于一旦。
说时迟,那时快,一层层带着油污一样的液体从墙上不断滑落,就好像有人预谋要杀掉他一样,火光随着柴油的运动轨迹向父母的房间蔓延,他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赶紧把窗户玻璃拉上了。
拉开衣柜,只见一把锁将所有的东西锁在了另一个独立的柜子里面。
父母平时对哥哥戒心很严重,因为他有过偷家里钱的前科,所以父母对他相当的不信任,房间里面值钱的东西都纷纷上了锁,防止败家子拿去肆意挥霍,然而带来的难题却是小纯根本打不开它们,只能望着它们干着急,怎么办,难道要把柜子搬出去吗?
一不做,二不休。
小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柜子搬到了客厅,然而室内已经被呛人的烟雾弥漫了,他此刻唯一想到的就是把门迅速拉开,然后将这个柜子带到楼下去,奈何他的力气不够大,箱子搬了一小段路就停住了,但让他意外的不是箱子,而是楼道的单元门外也燃起了大火,那情形就像要把他的活路全部堵死。
浓烟无孔不入地钻入楼道里,随着空气越来越稀薄,小纯捂住口鼻尽量避免呼吸一氧化碳,书上教过的这种气体会和血红蛋白结合,导致人窒息死亡,他又想到了上面的空气应该更加充足一点,于是撇下箱子,大步大步往楼上跑。
楼道里还剩下些老人和年轻人,他们先行拨打了119电话等待救援,火警在火势蔓延的壮观场面之下终于赶到了,看着从一楼到六楼好几个窗口无一例外地喷着熊熊的火焰,他们立刻制定了抢救方案,先用高压水枪进行灭火作业,但意识到是有人泼了机油在下面,立马又调整了计划。
“不行,我得活下来。”小纯艰难地爬到了五楼,发现五楼的大门正开着,里面已经被火海包围了,随时都有喷发的可能,他的求生欲又逼迫着他往下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