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让她感到绝望的是无尽的嘲讽后面接踵而至的霸凌。
课桌被人乱涂乱画,人妖二字显现在各个角落,书本被人乱撕乱画,写上各种诅咒般恶毒的话语。疯狂地捉弄和恶意的玩笑,让昔日奋发的少年异常地憔悴,每天过着灰蒙蒙的日子,连看黑板和看人都逐渐成为了单调的黑白色。
她彻底失去了色彩。
代表着鲜艳的生活的五颜六色。
一遍又一遍凌辱她的刺耳的脏话在她的耳边回响,她逐渐地麻木了,不搭理那些人了,然而她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了,身体本能的隔离让她仿佛过着一个人的生活,其他人都不存在,她的生活里面只有她自己,一切老师的训话和讲解都渐渐变成了旧时代的默声视频。
第一年六月,天下着瓢泼的大雨。
冒着热气的雨水浸湿了她的衣衫。
她退学了。
由于她的成绩过差,而且精神存在障碍,被鉴定为不适合上学,所以被遣送回家了,出了校门,再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她受了什么苦,经历了多少磨难,她留给人们的只有落寞的背影和不曾被记住的名字。
程芷纯,从今天起,她再也不是初中生了。
幸运和厄运总是相对的,有人会因为变故更加地幸福,而有人会因为现实的冷遇被打入冰冷的地窖,没有对错,不分你我,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与众不同的,或好或坏,成长的过程中总是缺少不了那些令人痛苦,令人无法走出的磨难。
但有一句话说得好。
杀不死你的终将使你变得更加强大。
然而话说的好听,现实却冰冷地毫无温度可言。
小纯辍学在家,无所事事,待了一个礼拜左右,父母打算安排新的学校让她就读,抹去以前的身份,将她送到崇文区的女子初中读书,然而她以面如死灰的表情冷漠地拒绝了,以至于气得母亲好几天没有吃下饭,发誓就算她再不想去,也必须得去,否则她必须从家门滚出去。
小纯选择了自杀。
捆好的麻绳吊在房梁的钩子上,她选择了一个较矮的方凳站了上去,方凳的做工很扎实,小纯踩在上面有一点迟疑,任何人面对死亡的恐惧都会纠结,是继续痛苦地活着,还是安静地死去,她其实也没想透彻。
她怕死,又怕活着。
下了这样的定论,她毅然决然地把头套进了绳框里面,粗麻编制的绳子让她产生了深深的不适感,但她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去适应,一直到磨磨蹭蹭下定决心要踢翻方凳的时候,她命运中唯一的光亮透了进来。
她一直相信的哥哥出现了。
程秦如看到了她站在方凳上,头上吊着绳框,连忙急步走了过去,同时对她尽量轻声地安抚道,“别做傻事,小纯,快下来,我接着你,你不要怕。”
然而小纯还是面无表情地把方凳踢翻了。
颈部受到强烈抑制的一刹那,她的呼吸被遏制住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难受的痛苦和缺氧的烧燥感,让她觉得这一刻终于到来了,她解脱的那一刻,当她以为自己的命运终结于此的时候,程秦如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抬高,从绳框上抱了下来。
后来经过人工呼吸和胸部按压,以至于其他各种抢救方法,带着剧烈的咳嗽,小纯渐渐苏醒了过来,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哥哥,而这一辈子唯一信任的人也变成了哥哥,只有哥哥才会救自己的命,让她的生命的价值只属于哥哥,也是她理所应当的报答。
“小纯,答应我以后别做傻事了好吗?”
“嗯。”
面无表情,甚至于冷漠接近冰度的情感让小纯不会感到忧伤和感动,也无法流泪,她即使再努力也只能答应一声,其他的情感就像被封印在了盒子里面,只有她的心才能感知到。
后来小纯跟着程秦如搬出去了,父母对她的放弃让她看清了现实的丑恶面目,她默默在心中立下了约定,这一辈子她一定要和哥哥在一起,她要成为哥哥的新娘,哪怕哥哥再嫌弃她,她都不会因此气馁,失去了哥哥,她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