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年姐,这一款几年前就卖断货了,要不下次我送你新款的吧,你喜欢哪种颜色的,我帮你挑。”妹妹慷慨地回应夏汐年的无理请求。
明明妹妹送我礼物是出于兄妹关系逐渐的亲密和彼此感情之间的见证,夏汐年她一个外人掺和进来做什么,况且我摸着这个被妹妹宠溺了几年的MP3,就像摸着人间无比绝伦的艺术品,我想即便现在有人开出天价,我也不会把它卖掉,因为唯一拥有恰恰是无可代替的,这说明了我在妹妹心中很重要。
“不用了,我不是要你送我礼物的意思,只是……”夏汐年很尴尬地回绝了妹妹的好意,转而语气放得柔和了些,“只…只是我不想被这不懂音乐的二傻子比下去。”
二傻子……
夏汐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是二傻子。你的嫉妒心怎么强烈到令人可憎的地步了啊?既然你得不到的东西,老老实实服输难道会把你的自尊败光吗?非要在我的心口上补上一刀,让我对你的好感度下降不止一点半点,你才甘心吗?
不想再搭理夏汐年,我拉着妹妹一个劲地往音乐教室快步走,中途夏汐年大声喊了我三次,我都全当耳旁风,一直到我走到音乐教室的门口,突然妹妹用力地揪了我的胳膊,眉头紧皱,指着后面的夏汐年,我才意识到我不小心做了错事。
夏汐年靠在走廊的一边,低着头用手擦着眼眶,好像是哭了。
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夏汐年哭了。
前几年夏天,夏汐年养了有五年的小白猫死了,被她埋葬在苍翠的樟树边上,她哭哭啼啼地在我家待了一整天,幸亏那段时间我爸出差了,所以她爱在我家干些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也早就习惯了她的各种情绪,生气也好,伤心也罢,她的反应在我看来都纯属正常。
而这一次。
我却搞不懂她的想法了。
女生都会因为一点小小的事情而忧伤落泪吗?眼泪未免也太不值钱了吧。
“哥,你去安慰安慰她吧。”妹妹在背后推了我一把。
这一推却让我有了灵魂脱离身体的感觉,仿佛一刹那,妹妹把我从她的身边永远地推开了,而我被强制推向了夏汐年的属地,恍惚间好像成为了她所属的伴侣。
然而清醒过后,我看着她被泪痕洗过的面庞,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平时霸道和以暴力至上的女生难得正常一次,我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她身边,静静看着她,连半句暖人心的话都说不出口。
“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啊?”流光闪烁的眸子被泪水点缀地清澈透亮,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夏汐年正常的时候也挺好看的,虽然不及妹妹,但她端正的五官和精神气倍加的单马尾,尤其地清新靓丽。
去除了潜在的暴力和性格因素,也许她会是班上很受欢迎的女生。
“哪有啊,我不跟你说话就是讨厌你了吗?”
“难道不是吗?”夏汐年特有的娇态让我着实吃了一惊,我说你的身体里该不会是换了其他人进去了吧,夏汐年根本不会撒娇般地眨眼好吗。
“好吧,我承认我错了,但是你以后不要称呼别人二傻子可以吗,很难听的,尤其是当着我妹妹的面。”除了原谅她,我还能做些什么呢,对现在的她动手是最令人不齿的。若是动手的时候她不小心恢复了正常,我想我这下半辈子应该躺在床上度过了。
“知道了。”夏汐年小声地呢喃道,大大的眼睛忽然抬起期待地看着我,“我能抱抱你吗?”
“抱我干嘛?”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她难道想趁这个机会吃我豆腐,啊不对,怎么想都是我吃她豆腐啊,她到底在幻想着些什么,又或者说她被我刚刚的冷漠打击到脑子不正常了?
“抱你就是抱你啊。”她一下子拥了过来,让我猝不及防地被紧紧卡在她的怀中,吓得身后的妹妹也禁不住发出了小小的哀鸣,似乎我隐隐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但我又无能为力去挽回现在的局面。
“松开吧,这是走廊,很多同学看着,不好吧…”虽然现在班上的同学都悉数进了音乐教室,我们是来的最迟的几个,但难保接下来不会有人再跑过来。
“让我再抱一会儿…”夏汐年恳请地说道,我发觉她的脸颊涨得越来越通红了,很明显她的状态渐渐恢复了,羞耻感也跟着回来了,刚才那个让我觉得有点心动的夏汐年貌似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妹妹迟疑了差不多有几分钟,也许是她看不下去了,特地跑过来以上课铃响为理由从背后把我拉开,抱歉地对夏汐年说道,“汐年姐,快点去上课吧,我第一次上音乐课没到的话,会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于是我们三个人又心照不宣地排着队,各自进了教室,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我身旁长期闲置的空座自然被妹妹占领了,而夏汐年坐在前排,忧心忡忡地回头看着我们,那忧郁的表情就好像自家老公被抢走了,我说夏汐年,你对我有意思我是清楚的,可是我们俩真的不合适。然而看在多年的交情上,我又优柔寡断地说不出口,真是让人头疼地想要撞墙。
“今天我们来讲一下巴赫的十二平均律……”音乐老师是个老头,喋喋不休地讲述着些古板的话,向来不愿意主动进音乐教室的我,也是因为嫌他啰嗦,所以屡次想方设法逃课。
然而妹妹和夏汐年不愿意放过我。
所以我只好打起点精神听那些我根本听不懂的音乐理论。
“哥哥,手给我。”妹妹坐在第三排的最里侧,几乎没有人闲着无聊,有意地关注她,所以她细小的声音和动作也不可能被外人觉察到。
“干嘛啊?”我有点好奇地把手伸了出去,她将一根红色的绳子系到了我的手腕上,神秘且有点害羞地低下头道,“有了这根绳子作为信物,哥哥以后绝对不可以变心。”
“为什么啊?”我莫名其妙地眨着眼问道,“这根绳子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寺里的主持开过光吗?”
“绳子代表的是联结的意思,无论经过怎样的变迁,扭转和挫折,我们俩总会以各种方式重新走到一起,不仅仅是亲情,更是…”妹妹很用心地解释道,然而说了一半却不愿意往下说了。
“更是什么啊?”我按捺不住好奇心追问下去。
“没什么意思啦,哥哥,你只要一直系着就好了,你也可以看做是我们之间的信物。我觉得,这种古老的结绳有着不一样的魔力,它能够穿越时间的束缚,让我们一直紧紧联系在一起,永远不会分离。”
“神器?”我下意识地把绳子抓起来看了看,摸了摸貌似尼龙的材质,“好像和普通的绳子没有多大的区别啊,你确定它能穿越时间?我看科幻电影里穿越时间都要先设定好年代吧……”
“笨死了,不是穿越时间啊。”妹妹被我的‘机智’弄得哭笑不得。
“不能穿越时间难道是GPS啊,可以帮助你定位我在哪儿吗?”我继续探寻着绳子的奥秘,“莫非现在绳子也能内嵌GPS芯片了啊,APP在哪里,我下一个试试效果。”
“打住。”妹妹鼓起脸颊,气呼呼地瞪着我,“大笨蛋,绳子就是绳子啊,联系指的当然是我们兄妹之间的心灵感应啊,真的是迟钝,难怪汐年姐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你还是傻子一个,一切都浑然不知。”
“好吧。”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摸着她的手,把她的袖子撸了起来,“你也有一根对吧?”
“这不是多余的话吗?”妹妹脸蛋飞上了一抹绯红,难为情地看着我,“真是的,哥哥你要摸到什么时候啊…”
“抱…抱歉。”我立刻把她的手松开,做得有点过头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哥哥你下次穿女装上课的话,我可以让你多摸一会儿哦。”妹妹狡黠地笑着,小恶魔的神情再次浮现了出来,看来她对我的女装仍旧是念念不忘啊,该说她是纯情还是变态呢…
突然我背后的椅子传来了一阵响动,回过头我看到了季晨严肃的表情,和我预想地有些不大一样,好端端地她生什么气啊?莫名其妙。
“上课不要说话。”季晨警告道。
“知道了,班长。”我想起了过去她给我补课的时候,也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觉着她应该一直都是这种死板的性格,便没在意太多了。
然而过了一小会儿,我和妹妹又因为其他的话题小声地讨论了在一起,很难想象我和妹妹会因为化妆品聊的火热。我是个男生,不过因为经常在漫展女装的缘故,所以化妆是免不了的。然而男生和女生之间谈论化妆品还是有一点奇怪,至少我和夏汐年从来没聊过类似的话题。
接下来的一整天,妹妹都跟着我一块度过,无论是中午吃饭在食堂,又或者下午坐在篮球场看我打球,她总是形影不离地跟随着我,为我一边倒地加油和鼓劲。
夏汐年她倒是没有同上午一般太过热情,兴许是意识到自己竞争不过妹妹,所以自暴自弃地在教室里面一个人发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