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之后短暂的休息时间,教室里面经常出现一群擅长讲故事的知情人士,他们网罗搜集的各种情报以及小说情节,或真或假,或玄或虚,编撰故事的能力堪比过去的说书人,以至于他们的拥簇众多,场场爆满,最靠近他们的座位常常被某些同学争抢得面红耳赤,大打出手。
程秦如就是这些知情人士中的一员。
只不过他不擅长讲述灵异或恐怖故事,所涉及的内容也通常是班上少男们津津乐道的恋爱套路和泡妞技巧,虽然他说地热血澎湃,血脉喷张,然而班上的单身率却一直未曾下降过,而且最近某对情侣,其中一个男的怀疑女的和程秦如劈腿了。
所以这一段时间,每次程秦如当众开讲,他都会专门跑过来找茬。
但人民群众的眼睛终究是雪亮的,他们赶走了令他们扫兴的某个入团单身狗,坚决拥护着禽兽不如的程秦如,哪怕他祸害过不少女孩子,哪怕他曾遭受不少女孩子唾弃,可男生们热烈追求的正是和他现在所做出来的别无二致,甚至是臭味相投。
而且最近已经转变到愈演愈烈的程度了。
不过我们今天故事的主角不是程秦如,而是有关那个神秘的冰块-谢云,说他是冰块可不是抬举他,以他冷冰冰的程度都快赶上万年玄冰的冰窖了,冷到周围的空气都跟着降十几度,一度让我连向他鼓起勇气说话的机会都找不着。
今天终于让我逮着机会听一听他背后的故事了。
卑鄙必然是有一点的,既然不能从他的嘴中获取到有用的信息,也只能利用特殊途径,走一走小道消息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飞刀从…”我们班嘴最灵活的程萧,和程秦如同姓,但他们不沾亲也不带故,连籍贯都是迥然的一南一北,唯独姓氏是完全相同的,然而他们俩却因为嘴皮子利索,并称为我们班的双程。
“喂,你讲错了吧,我们要听的是谢云,你搞什么飞机啊?”某男生不满地抗议道。
“是吗?”他放下了他手中不知从哪弄来的武侠小说,赶紧换了另一个封皮的黑色本子,只见里面各种信息都被他潦草的字一一记录了下来,如果证据确凿,他极大几率会被抓进局子里喝茶。
“搞错了搞错了。”不好意思笑着道,他把谢云的那一页记录翻到,眼神也跟着犀利了点,神秘兮兮地小声道,“想听的靠近点,别让别人知道了啊,我只告诉你们,因为你们是我的兄弟,换作别人,他们花多少钱求我,我都不乐意。”
“老程,我们都知道你很牛X,所以别卖关子了,快点吧。”又有一人急着发牢骚。
我和程秦如守在外围,由于美美的原因,最近我的风头也出尽了,有不少男生恨得心里痒痒,想要打我,所以我身边的韩磊必须得当我的私人保镖,寸步不离地保护着我听完八卦。
“谢云,他是一个人独居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程萧说了一句废话。
“是个瞎子都能发现,我们要的是劲爆的消息,就说你有没有吧。”一暴躁男瞬间把气氛点燃了,要不是因为谢云今天缺勤没来,他们也不敢在这儿肆意妄为,光明正大地调查别人的隐私和背景。
我吸了口气,感觉后面的消息应该足够劲爆,不然以程萧这胖子管不住嘴的个性,他是万万不会守口如瓶,说个话跟个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地往人群里吐露。
“有,当然有!”程萧最厌恶被人怀疑了,他自上高中以来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豪爽性格,除了消息偶尔出错以外,他本人基本上没说过谎话,正因为他的实诚,所以他讲故事很多人都爱听。
“谢云他平时上学放学都是一个人,而且他的社会来往基本上处于断绝状态,但我发现了有经常跟着他的小妞,而且特别可爱,就是行踪不定,也跟他本人一样神秘,我好几次想要找到那个小妞都落了空,但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一群人激动地不能自已。
“前天下午,那个小妞和一个穿黄裙子的另一个小妞在逛街,不过黄裙子的妞冷冷清清,沉默寡言的,像是冰山美人一样,始终对她爱答不理的,看他们的样子又不像是闺蜜,我在想她会不会是谢云的妹妹之类的。”程萧摸着下巴思索道。
我也按捺不住继续听下去,黄裙子的女孩,和跟踪谢云的女孩关系不好又不差,最主要性格很相近,八成是同类人没错了,如果性格能够遗传的话,我觉得冰块的妹妹很大几率上也是个小冰块,不过大家通常都会美称为冰山美人。
“那个妹子漂亮不?”
“别妞妞妞称呼的,真难听,叫人妹子不行吗?”最活跃的那个黄毛男生抱怨道。
“好,我跟你们老实说,她是真的贼漂亮,可惜啊…”程萧不由得叹了声。
程秦如大概有了新的猎捕对象,正在韬光养晦,等程萧透露出更多细节,方才更好下手,即便他已经足够收敛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奉劝他一句,“漂亮不漂亮都跟你没关系,冰山美人不是你能降服的,趁早放弃吧,免得打脸啪啪地疼。”
“瞧你说的,我只是听听,谁跟你说我要追她了。”程秦如死不抵赖,装作一脸正人君子地正色道,“我最近都在好好学习,哪有时间和你聊那些红尘俗事,学习是学生的本分,你看看你,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应该向我看齐懂吗,一心向学,岁月静好,方能成就梦幻般的未来。”
“撒谎都不会脸红。”我恨不得一口唾沫喷在他脸上,“脸皮真厚。”
“哟哟,某人和妹妹天天腻歪在一起,难道脸皮不是更厚吗?”他不甘示弱地反击道,又露出了一丝标准的邪笑,“不过双胞胎百合我很喜欢,你们继续,我会把你当做有把的妹子,和普通女生一视同仁。”
“想死吗?”我伸出了拳头。
程秦如警惕地瞄了我一眼身后的韩磊,当场认怂,就此作罢,“我…我什么都没说,咱们继续听。”
“这还差不多。”我的心理舒服了些,然而程萧没有通知我们就开始往下说了,“谢云他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而且据说他很多档案都是伪造的,我在想他会不会是通过某些特殊手段洗清以前身份的罪人,但…”
说到但字,程萧的嘴巴就不受控制地被合住了,即使他努力想要张开,依然摆脱不了目前好似被锁死的状态,他越是想说,嘴巴合地越紧,看得我们现场的人都呆了,纷纷痴看着眼前惊人的一幕,假如说是程胖子他自己故意施展的精湛表演,我觉得他没必要这么傻。
接下去说的话必然会引爆全场。
然而他却无法说下去。
说明他即将透露的信息对某些人构成了威胁,所以存在某种力量控制住了他的嘴巴,让他乖乖闭嘴。
“快送校医院。”有人第一个反应过来,抬起程胖子的脚。
接着另外几个比较壮硕的男生,联合起来将程胖子风风火火地送下了楼,而我和程秦如因为他们行动力太强,而被直接落了下来,再加上程秦如对这件事的好奇心逐渐冷淡了,所以我选择陪着他留在教室里面,再加上存在感不高的韩磊,我们三个人仍然是一个小团体坐在一块。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翘起了二郎腿,疑惑地看向透明几净的窗户,“程萧为什么一说到重点,他的嘴巴就张不开了,正常人会是这个反应吗?”
“我觉得这没什么吧。”程秦如的话让我睁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他一直都有这个毛病,说话激动了就会发病,我们跟他同班这么久了,我以为你知道的。”
“你确定你不是刚刚知道?”我困惑地看向教室其他的人,他们正常的不成样子,包括夏汐年和妹妹,她们俩正互相喂着芒果布丁,满脸的开心。
“不是。”程秦如很肯定地回答道,“是你不知道而已。算了,我先回去了,谢云的事情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我早饭都还没吃完呢,是谁这么无聊把我叫过去的。”
看到程秦如如此懈怠的神情,我认识到问题一下子变大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其中肯定存在着猫腻。
因为早上看热闹,想要知道谢云底细,把我叫过去的人正是程秦如本人……
当我透过窗户,向楼下斜眼,刚巧瞧到了正抬起头的谢云,他的表情依旧木讷,但他决绝的眼神我却第一次捕捉到了。
一定是他干的,他不是普通人。
“你出来。”南宫雨涵突然出现在门前叫我,“我有事找你。”
“怎么了?”我被南宫雨涵拉着一路上了天台,天台已经被横线封锁了,看样子像是新拉上去的痕迹,但没有人在天台维护秩序,我大概意识到问题不太对劲,在踏向天台的第一步之时,果断揽住了南宫雨涵的腰,强行用自己的力量迫使她折返。
等我们顺藤摸瓜找到天台下面,我发现陆续有警察封锁了现场,学生们或惶恐或紧张地围观着血腥的画面,而倒在血泊中的那张脸恰恰属于程萧,哪怕已经出现了残缺,甚至让人感到反胃,但我仍然可以确定,死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