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的半边天空映出了淡金色的光辉,呆滞的眼神眺望着窗户外初阳的上升,5点半不到,我便从惊悚的梦魇中醒来了,程萧触目惊心的死犹然在心,像是有意地托梦一般,他在梦中哽咽说的话让我感伤而且无奈,但每个人终有自己的命数。
我帮不了他。
更何况他惹的是他不该惹的人。
所以有关于他的故去,我只能装作视而不见,这对我好,对妹妹好,对身边的其他人都很好,至少没有人因此而受到牵连,卷入无休无止的事件里。
并且让所有的真相只止步于我这里,我觉得很安心。
想着今天除了烦人的课程,以及妹妹和夏汐年的共同辅导以外,应该没有其他让人头疼的麻烦事了,索性先去刷个牙,再洗把脸,然后到楼下的炒面铺子吃一碗热腾腾的炒面,以前也经常光顾包子店,不过今天早上对包子的食欲减弱了,而且妹妹她似乎也不太爱吃包子。
“哈~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感觉什么东西从我的肩头滑落了,我胆战心惊地朝后瞧去,差点没摔死在床上。
头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长了……
谁做的恶作剧?!
我又不是清朝遗民,不需要扎辫子。
用劲扯了半天,发现这一头乌黑的秀发不像是被人戴上去的,倒像是从发根长出来的,我便停止了愚蠢而疼痛的行为,走到房间一人高的镜子旁,困惑地打量着自己的外貌和身形。
这…这脸型竟然变得圆滑了,让我一度以为自己附身到妹妹的身体里了。
而且从头部以下直到脚底板,优美的弧线取而代之以往硬朗的男性曲线。腰部纤细而软弱,肌肤白皙嫩滑,尤其是这毫无节操的胸部,尺寸和妹妹一样犯规,虽然我曾经梦寐以求,垂涎不已。但我想要摸的也绝非是自己啊,为什么会出现如此不切实际的情形?!
难道我被变成扶她了?
赶紧脱下裤子,顿时心凉了半截,守护我长达十几年的小弟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坦地带,尝试着触碰了下,强烈的电流从身体传导到我的中枢神经,让我有些不能自拔。不行,现在必须打住,我可不想让夏汐年看到奇怪的场面。
幸亏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脱下男生的睡衣和睡裤,由于今天需要上学,所以我第一时间从衣架上拿下了自己的棒球帽,然后将宽大的蓝色校服穿到了身上,然而校服却不能完全掩盖我的身材,胸部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见,怎么用力往下摁都压不平,让我恨不得直接穿上女装来个鱼死网破。
但一想到我以这种撩人的姿态突兀地出现在全班男生面前,实在是危险和唐突,于是又立即打消了这个不现实的念头。
“怎么办,怎么办?”我急地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左右打量着简陋的房间,床,衣柜还有一张办公桌,衣架还是夏汐年不要送给我的,看来我要是不找人帮忙的话,今天恐怕走不出这间门了。
天无绝人之路。
但我现在领悟到谢云正在绝我的路了。
她昨天临走之前说送我一个礼物,难道就是变成女生这档子破事吗?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是看到我身旁有两个女生围绕,她嫉妒了,所以一气之下就转变了我的性别。又或者说,她需要找一个同类,恰好我正入她的法眼,她灵光一闪,便钦定了我是妹子,所以对我狠狠地下手了?
哎,多灾多难的今天。
连个现成的布条都找不着!
校服无论是正穿反穿都压制不了突兀的地方。
而且我发现了更加恐怖的一点,我的头发竟然收纳不进帽子里,因为太长,所以帽子都被撑了起来,很明显这身打扮走出去,比穿上女装还要显得怪异许多倍,看来我的男装计划得稍微暂停一下。
“开门,我煮了小米粥,一块来吃吧。”夏汐年起的可真够早啊,敲门声震得我耳朵都发痛。
等等,现在不是纠结小米粥好不好吃的时候。
我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啊不,是装作不在家,静悄悄地回到房间把门锁上。大不了今天我就不上学了,反正逃课又不止一次两次了……
正当我脑子乱成一团麻,行为动作思绪完全处于混乱的状态,门锁突然被钥匙打开了,只见夏汐年和妹妹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糟糕……
我怎么忘了妹妹会来接我的这茬。
现在的解决办法只剩下了一个。
那就是躲进屋子里,任他们敲门都不出来。
可是我的脚步怎么停留在原地不动了,难道我被变成一樽雕像了吗?
正当我奋力挣扎着想要离开,夏汐年锐利的眼神瞧向了我这边,看着我衣不蔽体的造型,顿时眉头一皱,一边呵斥着,一边走到我的身边,“林蕴,你一大早的都在搞什么啊,换个女装也就算了,你这身不男不女的打扮真的辣眼睛,快点回房里换……”
她好像摸到了不正常的地方。
随之是一声高分贝刺耳无比的尖叫。
你是遇到鬼了吗?
不就是我变成了女的吗,有什么好惊讶的,你看看我多淡定,淡定到一头想要撞死在冻豆腐上。夏汐年你看到了也就算了吧,为什么连我妹也亲眼见证了伟大的历史变迁,而且还热泪盈眶,激动地泣不成声。
她一直以来努力让我变成她姐姐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所以她才喜极而泣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也没觉得心里有多好过,我以前喜欢妹妹是以男性的角度去喜欢的。现在的我突然失去了男性的优势,喜欢妹妹等同于向外人宣布我们即将搞百合,你说我很兴奋吗?
我虽然是挺爱看百合小说的,但我从未想过自己也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禁忌之恋。更何况我压根不相信现实中的我们,能够摆脱生理和物欲,来一场精神上的柏拉图之恋,如果有的话,我想这样压抑而无趣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
时间悄然过去了半个小时。
夏汐年和妹妹似乎是找到了一个新的玩具,从衣柜里找出各种我珍藏的女装,让我不停地切换给她们看,脱了又穿,穿了又脱,直到最后我右手抽筋了,她们俩才勉强放过我,开始思考让我上学不被发现的方法。
首先是爱出馊主意的妹妹。
妹妹说,“哥哥你换上女装就没有违和感了,我会向大家介绍,其实你们一直以来认识的哥哥是个接受能力很强的女生,这样一来,大家都不会怀疑了,而且哥哥以后也能作为女性生活了。”
我的反驳理由是,“闭嘴,我还想变回男人,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妹妹对此耸了耸肩,一脸的遗憾,“既然哥哥不愿意的话,那就另请高明吧。”
“我又不是得了绝症…”又是一阵无语,我把渴望的目光转向了夏汐年。
夏汐年摸了摸下巴,很为难地回答道,“我看,要不林蕴你换个身份转入学校吧,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如果你强行装成男生的话,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会被发现,其中百分之百的几率是被程秦如识破,如果你装作是林白的姐姐,谎称家里是三胞胎的话,也许有些荒谬,但你变成女生的事实更加荒谬,所以用荒谬去抵消荒谬,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真的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不过我觉得夏汐年的方案比妹妹的靠谱的多。
我甚至怀疑妹妹是不是反派派过来专门坑我的。
于是乎,整个上午,妹妹和妈妈为了我这匪夷所思的变身跑断了腿,帮我办到了临时的身份证明和户口信息,挂名自然也是在妈妈的名下,妈妈说只要是女儿都必须属于她,虽然话听上去怪怪的,但当初她和爸爸离婚分配抚养权也是凭借这一条无奈抛弃我的。
如今顺理成章地扳回了一局,以至于妈妈兴奋地抱着我死不松手,差点让我死在她的怀里。
过程很痛苦,但结局最终是美好的。
下午第三节课,我以转学生的身份进入了近堂高中,小雅老师故意问了三次我的名字,想要探清我的底细,然而我又不是单纯好糊弄的小孩,她问什么我都只用妈妈临时取的林翊作为挡箭牌,小雅老师见她搞不定我,也只好放我短暂地自我介绍过后,把我安排到了另一个内向的女生身边坐下。
“你的反应真够迅速的。”天台上,谢云又是那身万年不洗的黄色裙装。
“多亏了你,害得我今天差点没法来学校。”我穿着领到的女生制服,扶着栏杆,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天台下面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
“你有想过我现在可以让你再变回来吗?”谢云笑着,伸手要摸我的肩头,被我胆战心惊地闪到了一边,
“我奉劝你不要针对我做恶作剧了,你的意图是什么我不清楚,但你现在把我变成女生,肯定有你的用意。”
“真聪明。”她轻抚着自己的手背,“我想让你做一件事,这个月你妹妹的表哥会邀请她出席晚宴,我想让你顶替你妹妹接近他,没想到你反应地太过头了,让我做这件事更加得心应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