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天地间已是白茫茫的一片,我集中精神才能勉强看清贝尔塔的身影。
“几百年前,当时这里还没有银月国的存在,一天,大恶魔巴耶那伴随着死亡和恐惧,降临了这片土地——”
心跳瞬间就加快了,似乎自己又听到了熟悉的词语啊,大恶魔,在地狱的体系中职阶还位于高等恶魔之上,是绝对的强者,上一次和克丽丝尽全力也未能打败的炎魔给我留下深刻的记忆,真无法想象大恶魔能到达什么样的程度。
“似乎人类有一个亘古不变的定律,魔王出现了,勇者也必然会出现,在人们的期望和等待下,勇者终于出现了,古籍上有这样的记载:‘她驾驭着狂风而来,在青与暗的世界里,用风之长刃,刺穿恶魔之躯’,那位勇者,就是银月国的第一任女王——阿尔托莉亚。”
“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个那就算了吧,”贝尔塔的话被维拉斯打断了,“这种事情连银月国的三岁儿童都知道。”
“不,我想说的是那个恶魔的故事,”他笑了笑,“所以请耐心听我把话说完。”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平心而论,抛去那些杂七杂八的因素不说,从一开始的表现来说,这家伙很难让人生出恶意。
“或许是空间乱流,或许是晶壁裂缝,大恶魔巴耶那从地狱来到了我们的主物质世界,很快,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没有同类的竞争,适宜的生存环境,近乎于无限的空间,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天堂。出于本能,他开始大肆破坏、杀戮,而这种打破规则的行为直接导致了最终失败的命运,不久就被闻讯而来的阿尔托莉亚打败了。”
“但是,”贝尔塔话锋一转,语调也提高不少,“阿尔托莉亚打败巴耶那之后,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杀死他,权宜之下只能将其封印,封印的所在地我想你们都应该猜到了,就是这里,王宫的地下!”
听到这里,我不禁吸了一口冷气,如果他的话属实,那么现在我们岂不是处于火山口上,那还是趁早逃跑的好。
克丽丝倒是比我淡定多了,她冷冷地看着贝尔塔,“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有,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很简单,因为我和那个恶魔在意识层面上有过接触,而且,还签订了契约,只要将其从封印中释放出来,就可以获得他的力量,”他的话语中蕴含着强大的自信,“这是唯一能拯救银月国的办法。”
“与恶魔交易,哼,这样只会加速国家的灭亡,何况,阿尔托莉亚女王的封印哪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解开的。”克丽丝身旁的风神之箭已经逐渐成型,白色的风刃与空气撕裂的声音如同无数的蜂鸣一般。
即使是这样,贝尔塔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没有看见,更让我惊讶的是,他竟然一步步地朝我们走过来,这家伙就真的不怕死吗?
“我已经找到解开封印的方法了,那就是你,克丽丝,和阿尔托莉亚有着相同血脉,和阿尔托莉亚有着相同能力的你,虽然达不到她当初的高度,但只要经过献祭的仪式,足可以中和大部分的封印能量。”
“别做梦了!”听了这话以后,毫不犹豫地,我冲了上去,实在无法忍受,竟然把主意打到克丽丝身上,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与此同时,克丽丝的风神之箭也如同流星一般朝贝尔塔飞去。
“太可惜了,还以为你们能够理解我的苦心,看来都是一样的固执啊,既然如此,就来见识一下我从恶魔那里获得的力量吧。”在他话说完的那一刹那,一种莫名的心悸感袭遍了全身,让我不得不停了下来,仿佛前面站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择人而噬的野兽。
比夜幕更加深沉的黑色阴影扭曲着,挣扎着从贝尔塔的身躯里钻出来,像触手一样在空中悬浮着,他原本俊美的面孔此刻也爬满了血红色的符文,显得十分狰狞。
克丽丝的风神之箭率先与那些巨大的阴影接触了,冲在最前面的触手立刻被搅得粉碎,但更多的触手又争先恐后地扑上去,白色的旋风似乎陷入了潮湿厚重的蛛网之中,速度大幅度下降,随即就淹没在了铺天盖地的阴影中。
一瞬间,温度下降了好几度,丝丝寒意渗进了我的心里,这是什么东西,连克丽丝最拿手的风神之箭都如此轻易地化解了,看着迎面扑来的黑暗,理智在告诉我,快逃,那东西很危险,快远离它们,越远越好,但是,另一种意志却在支持着我坚持下去,多亏了它,双腿虽然颤抖着,但总算没有后退一步。
鼓起所剩不多的勇气,一头扎进了群魔乱舞的触手中,这儿充斥着令人窒息的负面能量,毁灭、杀戮、破坏,无法呼吸,前行变得越来越艰难,肺里面的氧气迅速消耗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意识,正在离我而去。
终于,意志崩溃了,身体无力的倒下,该死啊,连敌人碰都没碰一下就失败了,我果然还是很没用。不过,预想中与冰冷坚硬地面触碰的感觉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随之而来的是克丽丝那熟悉的声音:“笨蛋飞度,你没事吧,快醒来啊,快点啊……”费力地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克丽丝焦急的面庞,唉,这下可好,两个人都进来了,给了她一个我没事的笑容,倚着克丽丝的肩膀站起来,打量着目前的状况。
很糟糕的局面,保护我们的是克丽丝用风元素构造的屏障,但依照现在来看也维持不了多久,难道真的无计可施吗?这时候,一阵轻吟声从黯灭上传来,我注视着它,上面的光芒闪耀到了极致,这表明下一次的攻击会切开任何碰到的事物,但是,像阴影这种没有实体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切割,如果,如果能直接攻击到本体就好了,可惜自己并没有无视距离的攻击手段。
距离,距离,对了,一个绝妙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就可以了,不,是绝对可以,我立刻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克丽丝。
“这样真的可以吗,飞度,你不会受伤吧。”克丽丝迟疑地看着我。
“放心,没有问题的,”我拍着自己的胸膛保证到,“如果继续下去的话只会白白地困死在这里,我们有必要去赌一下,而且,胜率还是蛮高的,不是吗?”
在我的劝说下,最后克丽丝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那么,好的,计划开始!
缓慢地闭上眼睛再缓慢地睁开,心中最后的一丝胆怯也消失了,在风之屏障破碎的那一刹那,克丽丝的风神之箭击中了我的后背。
我的计划就是这样,既然凭自己的力量无法前进,那么,再加上克丽丝呢,风神之箭所蕴含的巨大动能持续不断地转化成了我的推动力,阴影什么的已经无法阻挡我前进的步伐了。
鲜血无可避免地从嘴角溢出,虽然极高的魔法抗性豁免了大部分的魔法伤害,可是这种物理上的冲击还是给了我一种五脏移位的感觉,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贝尔塔,我,看到你了!
凝聚全身力气的一剑,如果说,人在死亡面前的潜能是最恐怖的,那么,就让它爆发到最大吧。三米,两米,一米,不出意外的话,在下一秒里,黯灭就会击中贝尔塔的身体,抱歉了,我最后看了一眼贝尔塔,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用自己的手去杀死他。
但是,他为什么在笑,这个男人为什么还在笑,难道他真的一点也不恐惧死亡吗,还是说——
马上,我就得到了答案,一个漆黑的裂缝突然间出现在我和贝尔塔之间,毫无反抗的,我被吸了进去。
“作为辛苦来到我面前的奖励,就送你去看一下真正的地狱吧。”
意识消失前,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了,克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