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恋爱纪实——2021年末总结
90.平安夜番外
从电脑屏幕中拔出身体，游伸了个懒腰。
时间指向傍晚六点，对于十二月的北半球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夜晚了。
“下班了。”他轻声说。
每天的工作都是如此忙碌，他也逐渐习惯。
习惯于早起，习惯于在虚拟的画面中奔波，习惯于忽略今天是几月几号，又或者是什么节日。
起身，环顾偌大的办公室，早已是空无一人。
前台的灯孤寂地亮着，提醒着他今天或许是不太一样的日子。
再次摁亮手机，这次他终于明白过来。
12月24日，平安夜。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吗？”他合上电脑，笑了笑。
难怪午休的时候，经理在他的桌上放了一枚苹果，还精心用缎带包装过。
自己真是忙傻了，连平安夜都忘了。
披上风衣，拿起苹果，游来到落地窗前。
已然是万家灯火，或喧嚣或温和的光透过双层隔音的钢化玻璃，映射到他的眼瞳中。
每一盏灯后，都正在发生着美好的故事吧。
“真热闹啊。”他啃了口苹果。
清甜的汁水在口腔中弥漫，却又有些冰凉。
同事们都相聚着去过平安夜了，尽管是个“洋节”，可也无所谓。
人们总是想找个理由庆祝一下，吃顿好的，和亲爱的人在一起，享受难得的闲暇和放松。
留他一个人傻乎乎地等到下班时间，才意识到今天是个适合笑一笑的日子。
“好像，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望着远处或近处的烟火，瞳孔中的景象朦胧。
这一年就要过去，岁月交替，他应该停下来，认真想一想。
今年，过得怎么样？
有收获了什么吗？又成长了一些吗？自己的世界有变得大一点吗？
离着一直追逐的目标，又靠近了些许吗？
“想到这种问题，难免会有挫败感呐。”游摇摇头。
人生果然不是充满甜蜜美好的恋爱喜剧，他已经深有体会了。
毕了业，进了一家普通的公司，做着和自己爱好天差地别的工作。
经历着许多人都曾经历过的，他与当初的豪言壮语愈走愈分离，直到现在。
感觉，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联系她们了。
被繁杂琐碎的事情缠住，职场远没有学校时简单纯粹，游有些力不从心。
曾经自诩头脑好使，却在琢磨不透的人心面前，败下阵来。
拍拍脑袋，他无奈。
说来，自己本就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
“可你本可以选择另一条道路。”
恍惚间，游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对他说话。
“现在说这种话也没啥用吧。”他回应。
应该是手机里“电子夕”吧，好朋友楚送他的生日礼物，制定的AI助手，经常喜欢插嘴毒舌，和夕的腹黑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你还是怀念着，否则当你站在窗边，你只会想着晚上吃点什么好的，而不是忽然的感伤。”
精准的，声音点出了他内心的想法。
“……我是不是，拒绝了太多人的好意了？”
如果他能冲上那个光辉的舞台，吻住夕的嘴唇；
或者是在一个场景，攥紧鸢的手，无视她任性的挣扎……
“你说呢？”那声音反问他。
“应该是吧，面对抉择，我总是缺少伸出手的勇气。”
“别人都是懊悔过去自己的选择，你倒好，干脆不选，摆烂是吧？”
电子夕还挺时髦的，啥流行词也会用。
“其实也不是摆烂，到不如说现在的结局才是我情愿见到的。”
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夕或者鸢就像天上的银月。
镜中花，水中月，两个人的交集就如一段虚幻的梦。
太过美好，又太过不真实，让他不敢再身陷其中。
“所以你终究还是放不下内心的自卑。”
自卑吗，游品尝着苦涩的两个字。
夕和鸢从没和他说过这个词，可他一遍遍咀嚼，想叹息。
鼻子一酸，又想哭。
“看来，知道得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啊。”电子夕也轻叹，“要是你不曾知晓，与她们的相识邂逅，其实都是被设计与安排好的剧本……”
“那我一定会像几年前的高中那样，自信着认为自己是天生的主角吧。”
可并非主角的他，还有资格陪在她们的身边吗？
“不觉得可惜吗？不想改写结局吗？”电子夕问。
明明只是普通的聊天，可游忽然变得很郑重。
他几次犹豫，又几次放下抬起的手。
就好像说出的话真的会改写现实那样。
“不用。”
最终，他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这样就好，这样最好。”
梦幻的恋爱喜剧发生在青春就足够了。
而他已经长大。
不过自己是什么时候真正长大的呢？
是那位神明贴近他的耳边，说完那句话之后吗？
“为你准备的世界，还满意吗？”
那一刻，他从虚幻的梦中醒来了。
“总会出现某个人，发生某件事，将你过去的骄傲与梦都打得粉碎。”他将苹果核丢进垃圾桶，是一道潇洒的抛物线。
“但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不会被打败，一边屈服，一边反抗，怀揣着卑微又伟大的渴望，这便是人类，对么？”电子夕回应他。
不用回答，游静静注视着远空，远离城市霓虹的光晕，苍穹依旧沉重。
“那么说点现实的，你打算什么时候找她俩和好？”电子夕将话题又拉回了夕和鸢，“你也明白的，你的人生不能把女孩们都当作不存在。你们或许没法成为恋人，但朋友什么的，我想应该再合适不过了。”
“但是……”
“今晚是平安夜哎，如果我是她俩，我一定在等着你的电话。”电子夕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只需要十分钟，你甚至不用酝酿什么说辞，我想她们听到你的声音，就会泣不成声……相信我，哪怕是这样普通的你。”
那些共同创造的回忆，以及由此诞生出的情感，是连神明都无法干涉的。
游还在迟疑，他靠近着火光，被温暖吸引，又害怕被灼伤。
可窗外的城市忽然闪烁了起来。
“看来有人比你快一步。”电子夕说。
抬眼，巨大的烟火在城市上空绽放，绚烂斑斓，就像神的画笔随意涂抹在世界的画布上。
变换着，闪烁着，经久不停。
哪怕是迟钝如他，也辨认出烟火拼出的几个字。
游，节日快乐。
打开窗，让一声声的爆响闯入耳中，他缓缓流下泪来。
对面CBD的超大显示屏也切换了内容，不再是千篇一律的广告。
两个他熟悉的人，出现在屏幕中。
“这个角度……这个角度能看到吧。”鸢嘟囔着，“清晰度高点哈，这可是直播，搞砸了我拆了你们公司。”
真是符合她一贯的不讲理作风，游笑，擦了擦眼角。
鸢身旁的夕穿着精致，公主头，彩色的发带，蓬蓬的裙子，白色过膝袜，还有缀着毛绒球的小靴子。
见鬼，都多少年过去了，七年了，她怎么还留着这套衣服？
这是他和夕“初次”邂逅时，夕的打扮。
“毕竟是重要的回忆，当然有用心了。”夕仿佛能猜到他的想法，盈盈一笑，“不过我也不是高一时的小丫头，这套衣服可不是原来的那套，看得出来吧？”
“当然看得出来，你可比之前胖不少。”鸢适时吐槽。
“你说谁胖？”夕捏住鸢的小肚子，“看看谁不注意控制体重？”
“少来，我一直就这样，再说了，直播呢，不要动手动脚……”
一如往日的闹腾，充满着活力，还有青春的美好气息。
烟火是谁送给他的，已经是一目了然。
不过，真够难得的，她俩能同屏出现，而且看上去异常和谐。
“是因为谁呢？”电子夕坏笑。
“咳咳。”鸢整理一下衣服，“不闹了，还有正经事——游，你看得到对吧，我和夕知道你正看着。烟花这么大动静，在办公室加班的你没道理注意不到。”
原来烟花是起这个作用的吗。
“既然你都看着，那我们就不客套了哈，认识许多年了都，客套也没意义。”鸢比了个鬼脸，“平安夜，圣诞节，元旦，还有春节快乐。”
“之前发生的那些……就当是没发生过，这句话我知道不可能，”夕接过鸢的话，“不过，你也不至于半年都不联系我们吧？”
“还得两个女孩子腆着脸来求你，你还是不是男人啊？”鸢可是不客气，劈头盖脸的，“管那个什么神说啥，难道你也认为，我们的故事只是毫无意义的逢场作戏吗？”
当然不是，脱口而出，游愣了一下。
“还记得五年前的约定么？”夕微笑，“是时候，兑现诺言了吧？”
那是两个人出国前，约定好回来时再续写三个人的故事。
“这一次，没有谁再可以设计好剧情与桥段。”鸢的眼神坚定。
“我们的故事，会由我们自己书写。”夕的语气温柔。
“所以，你还要幼稚到什么时候呢，游？”
女孩一齐的发问，伴随着最后一发烟火的炸响，隔空，穿透所有的寒冷与阻碍，击中了他的内心。
没有再多的言语，天空熄灭，恢复了浑厚与平静，屏幕也切换回无聊的广告。
城市依旧，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游摸出手机，电子夕并没有启动，应该说他已经有半年没有点开属于电子夕的那个图标了。
可内心被填满的感觉，却是真真切切的。
究竟是夕和鸢打动了他，还是他说服了他自己，他也不确定。
可这重要吗？
“那么，新的一年，你想好该怎么做了吗？”电子夕的声音又响起。
“当然。”
他回答，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平安夜，是应该庆祝一下，吃顿好的，和亲爱的人在一起。
就让他们的故事，再次启程。
在这个温暖的夜里。
[END]
（这一年真挺不容易的，大家看我这么长时间没更新也能明白。不过写故事我是不会放弃的，想说的话，内心的矛盾和毅然，都写在番外中了。谢谢陪我走到现在的各位，希望新的一年，能有全新的故事献给大家，就如游的成长一般，你我都能再向前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