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0.
盛夏,八点多,炎热的空气里残留着夕阳的辉光,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山的那边。
景观灯早就亮了起来,玻璃罩子,孤孤单单伫在那里,白色的光好像带来了些许凉意。
急促的脚步声,他在观景台边停下,左右张望,发现了山崖边的她。
头顶是逐渐清晰起来的星空,从什么书里看到的,他可以很轻易地指出夏季大三角的位置。
“我来了。”
“嗯。”女孩背对着他,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心脏怦怦直跳,他不知道女孩喊他到这里来要做什么,会发生什么,但人是会被气氛和景色打动的生物,这样日升月落的交替之刻,似乎只适合发生美好。
“那个,这里还挺好看的。”慢慢走到女孩的身边,他偷偷望去,只看清女孩精致的侧脸,睫毛闪烁,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待在这里两周了,这是我能找到最好看的地方了。”女孩望着远方,露出一丝笑容,“喜欢吗?”
“……喜欢,喜欢啊。”他结结巴巴地回答,他有点懵,眼前的女孩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如果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会想我吗?”
“……怎么突然说起这些,那当然会想吧,我们是朋友啊。”
“是吗。”
两个人就这样靠着栏杆,看着远山也蒙上夜色,聆听着蝉鸣虫声的合奏,苍穹之上似乎有流星一闪而过。
“对了,你有喜欢的人吗?”
“……你今天怎么了,老是问些奇怪的问题。”
“别管啦,回答我就行了。”
“有,有吧。”
“是我吗?”
他感觉到这样的对话不太对劲,稍微前倾,想看清女孩的脸。
“嘶——”安排好一般,观景台的灯闪灭了,只剩下点点月光点亮两个人的眼眸,他又看不太清了。
“……是,我喜欢你。”
“果然呢。”女孩轻笑,“可你不是她的男朋友吗?这样真的好吗?”
他被问愣住了,确实,也是如此美好的夜晚,相拥而吻的两个人,那句誓言恍若还在耳边,“我永远爱你”。
那又是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上眼前的人呢?
这算是背叛吗?自己应该忏悔吗?
“那种事……那种事怎么都好吧,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现在我和她还没有相遇的好吧,那是另一个人格,是完全不同的人!”
女孩露出很失望的表情,“你动摇了呢,你在辩解呢,你在为自己找理由呢,你的真心呢?你不是告诉每个人要用真心去生活吗?可你现在说的是你真心想说的吗?”
是的,他早就意识到了,这不是现实,虽然场景都是七年前的那个暑假,在那个不太热门的旅游景区,但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天,匆忙结束的文化祭,在舞台上绽放的夕,还有从那之后都没有说话的两个人,自己和鸢。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他有点生气,打破梦境,拼命醒来,他不想思绪还停留在这里,被一个看不太清的人质问真心,这种感觉很糟。
飒飒的风,入了夜,山里的温度降得很快,他缩了缩肩膀,山崖底的黑暗让他有些害怕。
“呐,又一次做出选择的你,真的不后悔吗?”轻轻摸了摸他的脸,“你在犹豫什么?你在顾虑什么?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为什么不和她分开呢?”
“没什么的,如果这都是命运,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
“维持和平的生活吗?还是担心她的病症再次发作呢?”
“……够了,就算不是因为这些,我也是答应过她的,她用自己的消失成全鸢,我不想她的逝去变得毫无意义。”
“这么说,你是下定了决心喽。”
“嗯。”
女孩突然“咯咯”笑起来,“又是这幅表情,”
“——你在骗谁呢?”
灯光重新亮起,他看清了女孩的脸。
那不是夕。
“再想想吧,我不是那些女孩,你不需要对我温柔。”女孩冲他微笑:“亲爱的,别太善良了。”
“……你是谁?”
女孩看着他,慢慢摇头。
下一刻,脚下的观景台坍塌,失去落脚点的他跌落进漆黑的深渊,粉身碎骨。
这时候,没有人握住他的手。
……
“嚓、嚓、嚓——”秒钟单调的声音,这是自己的房间。
我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上满是汗,强烈的坠落感把我从梦境中拉了回来。
这算什么,场景还原吗?拷问自己的真实想法吗?但是那个女孩是谁?
七年前的那个暑假,除了缘和夕,应该没有别人了才对。
是我的内心吗?
我掀开被子,想到厨房接点水喝,顺便缓解一下刚才那个过于逼真的梦境。
很不好,我有这种预感,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将会很不好。
正如那个陌生的女孩所说,我在安慰自己。
其实我也不知道,现在究竟应该怎么做。
正如对面还亮着灯的那层,想来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
重新躺回床上,想要再次入睡实在是困难,翻来覆去,夕的彩色发带和鸢的波西米亚长裙一直在我眼前晃动。
我是不是又一次,选错了呢?
(第四卷,流萤蝉夏的心动,开启,惯例先回顾上一卷的剧情~
又变成第一人称了稍微有点不习惯,写两天就好了……
是时候拿出我最喜欢的人物类型来写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的一种女生,猜猜看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