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建康城，拥有百万人口的超级城市，十二道大门分布在城市的四侧，熙熙攘攘，人流交织，每天都有无数人进出城，追逐梦想，或者是从噩梦中逃离。
游和雪挤在人群之中，随着人潮缓缓向前进。
“游，好多人哦，还要多久才能轮得到我们啊？”
“慢慢等吧，要搜身检查的，这可是王都，关系到皇帝和中央的安危。”游给雪解释，她第一次来这种规矩严密的地方，凡事还是先将注意事项告诉她为好。
“唔……明明在打仗，这里却好热闹。”
“战场离这里远着呢，所谓黄沙百战死，纸醉金迷还，高高在上的庙堂之人是不会体会到下层的疾苦。”游摇头，排队等待的人之中不乏身披锦绸罗缎的，他们不用接受检查，只需要从大轿或者马车中探出头来，家仆唤出官秩名讳，守城的士兵自然就会放行。
“你不也是当官的吗，怎么他们就不用检查，你就要在这里傻排队？”雪仔细观察游的官碟文凭，可惜她识得的字仅限于自己的名字，对上面的内容并不了解。
“我只是个小小的祭酒，和他们那些大员怎么能比？”游指着文凭上的字，“这是游，我的名字。”
“嗯……”
“等安定下来，我教你识字吧。”
“识字？可是我……”
“怎么，知书达理，谁说是男子的专利？窈窕淑女者，当然要懂礼知性，不是只体现在身姿脸蛋上哦。”捏捏雪的脸，前天路过的镇甸上买到了面脂，怕雪在这么冷的天会冻伤，就让她用用看。
没想到这丫头梳妆打扮一番，居然还是个小美人，粉嫩的嘴唇和红扑扑个脸颊，发髻扎起来，虽然穿着还是土里土气，但可以想象，披上华丽裙纱的她会是多么耀眼夺目。
“游是在夸我长得好看吗……嘿嘿。”
“所以啊，你要是努力一些，我会更喜欢的哦。”
“喜欢……”
但这幅模样进城肯定会惹来麻烦，所以雪现在还是那样灰扑扑，大大的毡帽罩在头顶，从背后看过去甚至分辨不出男女。
“脱帽，打开行囊配合检查。”
终于排到了他们，士兵翻着他们的行李，不过是些衣服铺盖，和千千万万进城的普通人没有两样。
只有雪摘下帽子的那一刻，小小的惊艳了周围的人。
“你们是什么关系？”接过游递过去的官碟文凭，士兵询问。
“兄妹，来建康找老乡投靠，做些山货野味的小本生意。”
瞧了他们两眼，士兵抬手，“放行。”
通过厚厚的城墙，雪拽游的袖子。
“干嘛？”
“为什么说是兄妹？”
“要说是父女不太像吧……”
“认真点。”
“你是想说夫妇吗？”
“嗯。”
“可我们并不是这种关系吧……”
完了，踩到雷了，游心一惊，这一路走过来，雪是什么感情他再清楚不过，看过去雪果然扭过头，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
“劳烦，一串糖葫芦。”
食物这种时候应该能派上用场，特别是很久没尝到过的甜食。
“吃吧。”
“……”
“你要明白，结婚嫁娶是大事，要好好考虑好好准备的，我们才赶路一周多，连好好歇息下来的时间都不曾有过，你说是不是太不严谨了？”
“唔……”
“等我将事情忙完，我答应你，就像教你识字一样，相信我。”
“你还说过我们要去没有其他人的地方生活，永远永远。”雪迟疑地接过糖葫芦，小声说道。
游一愣，这都是挺久之前说的，自己脑中无数种可能性的一种，她居然记得那么清楚。
“好，我都答应你。”
寻找落脚之所，游选择了一间僻静的小客栈。
“我付给了老板一星期的房钱，这是剩下三周的房钱，你拿好。”
“嗯？”
“我一个月之内要是还没回来，你就从南边的四个门逃走吧。”
“逃……逃走？”
“我说过这是很危险的事吧，可能会回不来的。”游收拾着包裹，交给雪的房钱，剩下所有的钱留给她生活，地图，路线，衣服，早就写好的谏文，一切都如他开始预想的那般，只是身边多了雪。
“回不来……你能不能不去啊？”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那你明天再去，今天再陪陪我好吗？”
“嗯，我们去集市逛逛吧。”
走在繁华热闹的集市，雪挽着游的胳膊，指着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笑着叫着，就像原本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纯真无邪般。
游频频点头，任凭她牵手，对她提出的疑问耐心回答，偶尔也买下雪特别中意的小东西，就像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游玩约会般。
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呢？
或者说，雪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
是他突然出现，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的时候吗？是一个个寒冬的夜晚，两个人相依入睡之时吗？是他许下承诺，要带她去过她想过的那种生活时吗？是长途跋涉后，他们离最终的幸福只离最后一步时吗？
退堂鼓，他也想过放弃所谓的理想，带着雪到深深的山中，一辈子与世无争地生活。
但都走到了这步，不尝试一下，自己会后悔的。
抬头就是漫天的繁星，还有一闪而过的流星。
许个愿望吧。
“对了，那把剑就先交给你使用了，虽然没开刃，但基本的防身还是可以做到的。”
“应该没事吧，不会有事的吧，皇帝就算不听你的话，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吧？”没有理会他的半开玩笑，雪停下脚步，攥紧游的衣角。
“放心，在客栈中等我，我会回来的。”
“真的？”
“要怎么你才能相信呢？”
“……你蹲下。”
照做的游不明白雪要做什么。
啾——
“好了，现在我嫁不出去了，你要平平安安回来负起责任，知道吗？”
面脂的花香味萦绕，游摸摸嘴唇。
“一定。”
……
游去面见皇帝了，雪不知道他要怎么才能进得去皇宫，也不知道他要怎么才能见得到皇帝，但她觉得无所不能的游一定能做到。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在客栈之中的雪尽力打听着消息。
令她快要昏厥过去的消息传来。
龙颜大怒，将前去上谏的地方官吏关入了天牢，一周后问斩。
那个不出名小官的姓名叫做——游。
（如果觉得短篇的感情过渡突兀，那是正常的，因为这是雪基于自己和游现实生活和感情而写出的故事，并不是从零开始，和独立的短篇不同~
下一章短篇结局，第四卷也接近收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