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1.
“游，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雨学姐问我。
“不用了，我不适合这个，还是老实上课考试吧。”
摆手，Yuna也邀请过我，但思来想去，这个圈子这条道路还是太陌生，我是个求稳的人，更平缓的变化才更适合我。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将走的道路，我婉拒了Yuna和雨学姐，但对柚和夕，她们愿意的话，我会全力支持。
“说起来游学弟成绩貌似相当不错，和夕难分伯仲的那种？”
“嘛，我手下留情，让了她一次。”
有点飘，在偶像面前我也想争点面子，没多想，略带吹牛成分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游老是那样啦，说什么‘你在我前面我才更有动力’，结果故意防水，真是的。”夕娇嗔。
嗯……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夕居然会给我台阶下？居然会体贴我？居然不小拳拳捶我胸口说我在乱吹？
“哇哦，你们这一对儿好默契，学姐我有点羡慕呢。”
“青春的魅力啦——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纠正一下学姐，我和游现在还不是恋人。”夕认真道，拽过我的一只胳膊，“我正在努力让他变成我的男朋友。”
雨学姐拍拍脑袋，“对对对，Yuna和我说过，忘了，但不管是谁来看你们也是一对儿吧，怎么还不结婚？”
“那是有个人不在，再过半个月可就不一样了……”夕嘀咕了一句。
我听得清清楚楚，喂，不要趁鸢不在说人家坏话啊，你之前还那么热心要帮人家的。
“好吧，那三位，今天由我来负责面试，随我进来吧。”雨学姐转动门把手，打开了门。
我注意到，这门比常见的要厚得多，墙壁也是，墙面被一块块分隔，摸上去软软的。
脚下则是完全的地毯覆盖，走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的，上百平方米的空间，被双层玻璃分成了两个部分，我看过去，玻璃那边的墙壁凸起，天花板上则是柔和的灯光，映照在各种各样的乐器之上。
“好高级啊，这里，不像是面试的地方。”我看着自己所站的这部分，完全不知道作何用处的仪器，好多按钮好多屏幕，还有我勉强认得出牌子却买不起的监听耳机。
“录音棚啦，这里是调音台，返场监听和混音调音用，待会在那边唱歌，我们在这里听就好。”雨学姐很熟练地操作，屏幕亮起，软件打开，整个房间仿佛活了过来，在迎接使用它的人。
“这么直接吗，夕还好说，我妹妹她们可从来没接触过这些——当然我也是门外汉，只能看个热闹的。”
“唱歌嘛，先唱再说，要聊面试的问题待会我请你们吃饭，不比楼上那种又小又逼仄的房间好吗？”
我环顾，确实，这里很安静，除了说话声，平时作为背景音的那些，车水马龙风声雨声什么的，这里完全都听不到，要说适合做什么，不用说，唱歌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这儿真的是一楼吗？我们刚才走过的长廊是下倾的吧？”
“聪明，这里是负一层，完全特别设计的房间，墙壁天花板和地板都是先铺设的龙骨，石膏板里填充的玻璃棉，半悬空来最小限度减少噪声和共振，你懂的，闹市区需要多费点心。”
“感觉很花钱啊，建一个这样的地方。”
突然明白了从上到下设计的目的，再怎么说埋在地下也比建在楼上隔音效果要好，而不从上往下的话，日常熙熙攘攘的人流肯定会影响效果。
“这算什么，以后来总部，四千多平米占地的场地，任何需求的录音都能满足，我很喜欢那儿的氛围，一切都是新的。”雨学姐分给我耳机，“要听歌吗？”
给我放了一曲矶村由纪子的《风居住的街道》，雨学姐过去给她们三个讲解了，怎么用，在哪唱，注意什么，我听不见，但看夕和柚都听得很认真，就连幽也在频频点头。
反正我听了也听不懂，还是老实听歌吧。
一曲终了，我摘下耳机。
“那么第一位，谁先来呢？”
四个人回到这半边房间，雨学姐发问。
面试正式开始了么。
“我，我先来吧。”
让我没想到，举手的居然是柚。
她真的很想试试啊，兴趣也好憧憬也好，有这份勇气，我已经很佩服她了。
“唱什么呢，喜欢的曲子，哼唱也可以，屏幕上会有词，不要伴奏，清唱也可以。”雨学姐的面试一点都没有严肃的氛围，条件宽松得像是我们在KTV，玩大冒险输了而受到的小小惩罚，“来一首”。
“我，我就唱简单点的吧，《苏幕遮》，最近经常听。”
这首歌哪里简单了？我看着柚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就不信你能把调子拉上去。
“OK，你自己操作，我们在这里听。”
柚点点头，走进玻璃对面。
你的腿在抖哎，我的老妹。
一人一副耳机，我们静静等待。
来了来了，柚也戴上耳机，屏幕出现歌词，一切准备就绪。
……
薄汗轻衣点缀
这泼墨画山水
……
直道君心不美
日夜东流水
……
哽咽锁清喉
饮曲肝肠碎
……
我震惊了。
这……这好像不是柚的声音吧？
你，丫头你什么时候学的，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宛转悠扬，丝丝入耳，和原唱还有差距，但比起一大票翻唱已经是不遑多让，就连难度很高的戏腔高音也提了上去，虽然我们这边听不到伴奏，但完全不违和，我不敢相信这是柚的水平。
雨学姐冲我挑了挑眉，我知道，她也有点吃惊。
柚打开门，小声问道，“怎么样？”
“你自己来听喽。”
给柚戴上耳机，雨姐姐按下播放键。
“等等等等，为什么没有伴奏啊？刚刚我唱的时候有伴奏啊？”
“要做后期得用你的干声，也就是完全不加修饰的声音，不然怎么知道哪部分唱得不好？”雨学姐摊手，虽然听起来会有些羞耻，但这是必要的过程。
柚红着脸，听完了明明是自己唱的一曲。
“你自评呢？”雨学姐问。
“还行吧……但比预想的还是差一点。”柚腼腆答。
“你应该没系统学过乐理知识和专业唱法吧？”
“嗯，只是听得多，跟着模仿。”
“那已经很不错了，天赋尚佳，勤加学习，没问题的。”雨学姐摸摸柚的头，“更别说柚还这么漂亮，今天没化妆都这么漂亮，要是打扮起来，岂不是惊艳全场？”
她已经做到了，就在刚刚，我吐槽，还引来了对她感兴趣的男生。
“那么下一位呢？”
“我来！”
又让我没想到，小小的手举起，幽站了出来。
“小幽也要唱吗？工作室有别的部门，演员模特什么的，小幽这么可爱，不去那边试试吗？”
“我要陪着姐姐！”
“也行，那小幽要唱什么呢？”
“明天会更好！”
“嗯，能告诉姐姐为什么是这首歌呢？”
“上周老师教给我们的，我们班的班歌！”
还真是有小学特色的班歌，这歌都多老了……
“好啊，姐姐陪你一起唱好不好？”
雨学姐？
“这样，你唱两句，然后姐姐再唱两句，可以吗？”
难道说，今天，不是在演唱会，我们能听到一票难求的雨学姐的歌声——
“游，等下我给你手势，你就开始录音，明白？”
“明白！”
雨学姐还真是认真，哪怕是对幽这样的孩子也一板一眼，关上杉木制的密封门，一大一小两位戴上耳机。
比了一个“OK”手势，我心领神会，开始录音。
……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
慢慢张开你的眼睛
看看忙碌的世界
是否依然孤独的转个不停
春风不解风情 吹动少年的心
让昨日脸上的泪痕 随记忆风干了
……
稚嫩清纯的童声，居然和雨学姐治愈醉心的声音意外的相配，这首老歌的伴奏很简单，我们听着不加修饰的声音也不妨碍，在脑中为这首歌添上伴奏，美好的场景扑面而来，雪山草地，湖水粼粼，阳光从那边升起。
该说专业就是专业吗，雨学姐无声无息地在引导幽，幽原本还稍微有点跟不上节奏，但很快就融入歌曲，将自己童声的那部分演绎得堪称完美。
啊，我的妹妹好可爱，我看着盯着屏幕认真唱着歌的幽，属于哥哥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太幸运了，这么可爱的孩子是我的妹妹。
“妹·控”
柚的嘴型是这两个字，我很确信。
但没所谓，天籁的歌声，妹控就妹控吧，这种时候还不妹控只能说没有欣赏真善美的一颗心。
闭上眼聆听，直到雨学姐拍拍我的肩膀，还顺便帮我把耳机摘了下来。
“很棒的，小幽的天赋也很棒，但我的建议还是再等等，不要都听Yuna的话，孩子还是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比较好。”雨学姐宠溺地揉着幽的脑袋，得，她也被幽暖到了，“所以不好意思啦，小幽，姐姐不能让你把童年浪费在没有人情味的这个圈子里。”
幽看看雨学姐，又看看柚。
“被淘汰了呢。”
“嗯，被淘汰了呢。”
不过大家都是笑着的，这就一点都没关系。
“最后是我。”夕站起。
“夕想唱什么？”
“青山黛玛的《留在我身边》，可以么。”
姐姐你这是日语歌唱上瘾了啊，我笑，不过这首歌超级出名，雨学姐肯定有听过。
“夕还会日语吗？”
“正在学，不过现在都是靠罗马音，”夕挠挠头，“有点业余呢。”
“没什么，我只看唱功和天赋，什么歌都无所谓的。”
夕点点头，“有点紧张呢，在雨学姐这样的歌手面前，班门弄斧的感觉。”
关上门，夕正在调试设备。
“对了，我刚才就想问的，这样特殊照顾没关系吗？上面那些也是接受面试的吧？”
雨学姐摇摇头。
“这场面试，本来也只是为你们办的。”
我听出了，雨学姐的意思。
这场面试，只是为夕一个人办的。
夕朝我眨了眨眼。
我按下录音。
之后的时间，雨学姐的表情一直很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