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38.
“我订了去鹭岛的机票哦，楚推荐的，等你凯旋，咱们一块儿去吧？”
寒假，夜晚，节目录制的第一天，我给柚打了电话。
很早之前就答应过她的，国庆因为小桃而耽搁了，这次我想补上，守信可是一个哥哥必须具有的良好品格。
“保险起见，我先问一下，哥哥所说的‘咱们’，指的是谁？”柚的反应还好，没有很惊喜，看来在基地集训的一个月还是让她长进不少，见过一些人一些场面，这就叫成长。
“你，我，夕，鸢……对了，还有幽，够了吗？”
“够个毛线啊，哥哥你怎么不把Yuna还有雨学姐她们都喊上呢？对了，还有岚和昕，要不然把学生会长和弥也一起叫上？”柚没好气地说，“哥哥你是准备把你的后宫都捆着去旅游吗？”
乱讲，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柚这丫头怎么一段时间不见成了这个样子，现代社会文明社会，后宫什么的怎么可能呢，况且我和各位女孩子间……都是纯洁普通的朋友关系，对吧？
“不行，就我和哥哥，连幽都不要带着，两个人就好。”
“你这个姐姐的话被幽听到可是会出事的哦。”
“怕什么，幽那么小，很多事都不方便，再说，她鬼精鬼精的，她在的话我的计划岂不是——反正幽以后再说，这次她不准去。”
唉，老妹啊，你怎么不想想呢，我都把票订了，人数什么的，那是已经确定的事，也就是说——
“姐姐，为什么不让我去？”幽拿过手机，嘴巴鼓鼓眉毛弯折，果然，自己姐姐的“狠心”让她这个当妹妹的很是伤心。
“幽……你在啊……听姐姐说，寒假期间人太多了，坏人也很多，要是带上你，我和哥哥两个人都不一定能保证你的安全哦。”
“姐姐是怕麻烦吧，是想和哥哥黏在一起吧，觉得我这个小屁孩碍事对吧？”
哇，不愧是亲姐妹，句句直击要点，手机免提开着，我很好奇柚要怎么接下这招。
“是，再说这本来也是哥哥和我的约定，和幽没关系的，想一起，等下次吧。”
好强硬，这个态度的柚好稀有……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啊，只是普通的旅行，你还想着发生什么神奇的事吗？
比如陷入无限轮回的一天，比如被卷入当地超能力集团的战斗，亦或者是捡到了可以毁灭世界的神明……可惜这些都不会发生，至少在这个世界不会发生。
“姐姐，想独占哥哥的话，你还是放弃吧，就算你让妈妈来强行把我带回家，但还有两位姐姐，姐姐厉害的话，就把她们也绑在家里啊！”
幽苦着脸把手机还给我，她要好好哭一下，我知道。
“不哭不哭，到哥哥这里来，哥哥抱。”我用肩膀夹起手机，把幽拉到怀里，轻轻拍背，这孩子，可爱的不行，小学生真是太棒了！
“哥哥……你不会已经把票买好了吧？”
“嘛，姑且是，四张，也不贵，主要是女仆长飞走了，不然我们可以借用鸢家里的飞机……怎么啦？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柚沉默了一会，用她最大的声音喊道——
“哥哥大笨蛋！”
嚓……耳朵差点炸了，柚以前的声音会有这么脆吗？这就是专业训练的成果吗，正确的发声方式，不怎么伤嗓子还格外响亮。
我揉着耳朵，现在脑子里还一阵阵回响，“那，那把手机给夕，我和她说两句。”
“夕姐姐已经化妆去了，哥哥有什么要说的和我说就行，我会和夕姐姐说的。”柚没温度的声音传来，“如果没有我就挂了，明天电视上见吧。”
“等等，还剩一句，”我想起来最重要的，“你们俩都是，加油啊。”
“……笨蛋哥哥，你不说我也知道啦。”
柚小声抱怨了一句，挂上了电话。
手机屏幕亮起，联系人“柚”，头像是煲仔饭，通话时间，十二分钟。
抬头，她们现在怎么样呢？
另一座城市，和很多很多不认识的人一起，面对严苛的条件，为了心中的梦想努力加油……想想还有点小美好。
我是打算去现场的，Yuna都把邀请函寄给我了，只是，唔，正如柚所说，我去的话，鸢也会喊着要去，人太多确实不好，会打起来的。为了夕的比赛状态不受影响，我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看电视录像好了。
“哥哥，不给夕姐姐打电话吗？”幽仰起头看我，问道。
手机自然而然划到通讯录，夕的头像是一束彩色的发带，鸢的头像是一杯杨枝甘露烧仙草，我犹豫了一下。
“不了，夕已经在台上了，手机肯定是交给Yuna或者雨学姐保管，我就算打过去也不会是夕接听的。”
“这样吗？”
我摸着幽的脑袋，默默为她们两个人加油。
“要过啊，一定要过啊……”
起身，做晚饭吧，干着急也没用，胡乱猜测的后果，就是最开始无论有多么乐观，大脑的预想都会把你往糟糕的情况上拖移，习惯于将事情想得不那么美好以应付失望的我，还是找点能让注意力分开的事做做。
“哥哥，晚上我想吃羊肉汤。”
“好好好，羊肉汤，小祖宗，你说吃啥哥哥就做啥，够好了吧，要知道就算是你老姐也没这待遇。”
“嘿嘿，因为我比姐姐可爱嘛，可爱，就是正义！”
幽踮起脚转圈，睡裙裙摆展开，鲜花绽放，肉肉的小腿看上去很有美感，笨拙的动作贴合小学生稚嫩的本性，我赶紧扶住平衡保持不能的幽。
“你这话是谁教你的？”
“鸢姐姐呀，姐姐说只要自己服个软，随便笑笑或者歪个头什么的，哥哥就会变得毫无原则，不管什么都能答应。”
“你……没信吧？”我颤巍巍的声音，难道我在幽心目中的高大形象就要被这么毁了？
“不信，哥哥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呢。”幽认真说道。
“那就好——”
“哥哥根本不需要我撒娇呀，哥哥一直就是没有原则的呀。”幽甜甜地笑。
……我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
“不过哥哥，要是能和夕姐姐说上话就好了呢。”
“嗯？”
“夕姐姐和我还有一次决斗呢，为了夺回哥哥的决斗，我可没忘。”
决斗？我想想……哦，那是元旦假期到夕的家里去，在门口，为了安抚因为哥哥被夺走而不开心的幽，夕提出来的。
“有机会的话，让我们堂堂正正决斗一次吧。”
“你想和夕姐姐怎么决斗呢？你可打不过她。”我忍着笑，孩子还真是较真，快一个月的随口一说，居然记到现在。
“要是夕姐姐最后回来的话，就算是夕姐姐赢了，要是夕姐姐和Yuna姐姐她们一起往更大的地方走的话，就算是我赢了。”
“什么意思？”
“夕姐姐会拿到第一的吧，这种节目，夕姐姐不退出的话，别人是没有机会的。”
我点头，最近的孩子懂的很多啊，不管是Tina还是幽，反正我在她们的年纪是什么都不懂的，上课、作业、睡觉、看电视，大概每天主要就在意这四件事。
“拿到第一之后……会有人邀请夕姐姐的吧，会签复杂的合同，会认识更多的人，会到没去过的地方……哥哥，夕姐姐会慢慢离开我们的。”
这真的是孩子的思维吗，我惊讶，已经想到了这个深度……想到了我不愿意继续往下想的。
火车消失在视线，风吹过只剩我一人的站台，卷起的是昨日的报纸，，灰尘扬起，我被迷住了眼睛。
“不会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和空间的远近没有关系，哪怕相隔几万公里，只要心还贴在一起，那我们还是在一起，”我微笑，“这个时代很棒的，有手机，有互联网，能够听到对方的声音，还能看到对方的身影，除了不能拥抱之外，和天天待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同呀。”
“那决斗呢，能帮我告诉夕姐姐吗？”
我看着幽，或许，我不该把幽的话当做玩笑的，即使是孩子，那也是一个我需要严肃面对，用同等态度规则与其约定的对象。
“好，我答应你，这份决斗书，我代夕，承认它的效应。”
我的书桌抽屉里锁着邀请函，我没有去的真正原因，和鸢没有关系……
我害怕见到了夕，我会忍不住说出懦弱的话。
“别走，我们回家，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践踏别人的梦想，那是最残忍的事，所以我宁愿停在这里等待，等待夕的胜利归来。
“好了，我做饭去了，待会拜托你去喊鸢姐姐来家里吃饭，她现在一个人生活，没人照顾的话可能会饿死在家里……玩去吧。”
走向厨房，我准备系上围裙。
好像听到了幽的低声。
“不能拥抱……还不够吗？”
……
“游，烧烤还有一分钟完成，请注意烤箱，戴上手套，防止烫伤。”
“明白，帮我订个奶茶吧，我没空做了。”
“查询到附近的奶茶店共134家，最近点单记录，曾在一家店连续点单超过一周，要选这家吗？”夕的声音很顺耳，怎么听都不会腻。
当然不是夕本人，是楚给我的小插件，我装在了手机上，替换了智能系统原本没有感情的机械女声。
“嗯就这家，杨枝甘露双倍糖，芒果双皮奶常规，芒果西米露常规，”我戴上厚实的手套，把羊腿从烤箱里取了出来，“备注，一定要双份糖。”
“明白，已下单，请输入支付密码，或者打开前置摄像头进行人脸识别支付。”
我凑过去，对着手机眨了两下眼睛。
“支付完成，订单已被商家接单，预计在二十分钟内送达。”
真方便啊，不光是声音，对语言进行了“润滑”，添加了不少语气词和连接词，句子听上去更有人情味，和本人说的也没什么差别。
那，那要是我问她的话……她会怎么回答呢？
“夕，虚拟形象启动。”
“收到，虚拟形象正在准备……小游？”屏幕上蹦出了夕的卡通模型，背景是我的房间，坐在床上看书，我的眼睛看向她时，屏幕里的夕也放下书转向我，惟妙惟肖。
呼呼，这东西卖出去肯定能赚一大笔吧，楚，可真有你的。
“夕啊，问你个问题。”
“嗯。”
“追逐梦想但是和熟悉的环境说再见，亦或者是安分于没有波澜却平静的日常，你会选哪个？”
屏幕里的夕想了一会，姿势换成了整个人趴在床上，这个问题似乎很苦恼她这个AI的样子。
“我想……我还是会选择梦想吧。”
“是吗，”我点头，“谢谢你。”
就连机器都知道是梦想更宝贵，那我的一点小自私，还有什么资格去和夕请求呢？
所以，那份邀请函，就让它一直沉睡吧。
一直，一直。
（收伏笔啦收伏笔啦，不过这一卷整体也没什么坑，安心看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