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0.
“请自我介绍。”
柚一激灵，虽然排演过也练习过，但真的知道现在是正式录制，她还是忍不住会紧张。
“没事，往前看，站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雕琢不是你的性格吗？”耳麦里传来Yuna的声音，对这样不成熟的新人加以引导是她这个制作人的职责。
当然稍微有点点犯规，不过节目组还是很人性化的，第一次录制，允许这些新人们接受各自导师的指导，毕竟是要追求节目效果的嘛，舞台搞得那么局促就很不好看了。
除了夕，夕把耳机一扔，“这种场面还犯不着紧张！”霸气十足。
“我，我叫柚，天雪市高一的学生，喜欢唱歌，也喜欢唱歌给大家听，所以……就来了。”
笨笨的描述，不过很符合柚，年龄最小的参赛者，在一群二十来岁的“老年人”中可以说是很引人注目了。
所以主办方很“有心”把柚放在了最后一位出场，因为只有节目结束人气投票才会开启，最后一位出场的有着印象深刻的天然优势。
看好你，捧红你，利用你，光鲜亮丽的明星偶像有很多也并不靠着实力和对梦想的执着追求，而是靠着这样的小手段，“看到想让你看到的”，这就是现实。
“年轻真好啊，说起来你和第一位夕同学来自同一所学校，你们互相认识吗？”
“夕姐姐是我的学姐，在学校超级出名，我当然认识了。”
岂止认识，夕是我嫂子，我见证他俩恋情，将来大概率还要帮着带孩子的，“认识”这种稀薄的字眼也太生疏了。
“柚也很可爱啊，而且，嗯，说句不太合适的话，我觉得你比夕还要大一点，是我的错觉吗？”
柚看看自己身上的制服围巾，想要表现出“校园感”，所以即使在室内也没有把围巾解下来，一圈圈绕着脖子松垮垮的围巾总有种初恋的感觉，特别是围在一个女孩子身上的时候。
“是风格啦，夕姐姐那身衣服，我爆个料吧，每次晚会演出都会穿那身，所以夕在我们学校的外号叫——精灵歌姬。”
夕看着这段录播，狠命捏住柚的脸，“净胡说，我这次元旦晚会就不是那件裙子，你怎么不说？”
“不是说当哥哥不存在吗，夕姐那身礼服……是初吻确定那天穿的对吧？”
“小丫头知道得不少啊，从哪儿了解的？你哥看来有点欠调教哦。”夕奸笑，“你这个妹妹就代他先让我收拾收拾吧。”
愉快的香艳百合场景，略过。
“那你觉得自己适合什么风格？”评委老师问道。
“普通一点，学校里青涩美好的感情，那种朦胧美。”
耳机又传来Yuna的声音，“可以啊，进入状态很快嘛，就这样，轻松点就好。”
“柚真的就像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那种女生，完美的初恋对象，啊啊，我一个老阿姨也想恋爱了——问一句，没有男朋友吧，肯定还没有男朋友吧？”
“没有呢，喜欢的人不喜欢我，这好像是大多数青春恋爱的状态，我也很幸运，没有逃过这个循环。”柚叹气。
要是按照这个节奏，她能说半小时，感情心路什么的，她都写了一整本，可惜没人看。
“不要再喜欢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男生了，站在这里，努力展示自己，会有很多很多的人喜欢你的。”
柚礼貌地微笑，点头，灯光暗下去，到了她绽放的时刻。
可惜啊老师，我喜欢的人，不是我想放弃，而是我不得不放弃。
因为那个人是……
……
时间回到去年五月。
中考临近，天雨市某所初中，气氛紧张。
虽然中考在很多其他大型考试，比如高考研考或者国考面前似乎不值一提，但对她们这些初三学生来说，这仍是人生中第一道重要的坎。
义务教育阶段结束，凭借着硬实力考入高中，按照分数分校分班，获得不同等级质量的教育资源，这个看上去残酷却是目前最为公平的考核方式，让她们这些孩子已经为止努力奋斗了三年之久。
是时候见真章了，所有人都怀抱着希冀，奋笔疾书。
“第三次模式考试结束，请各位同学结束答题，有序上交答题卡。”广播传来冷硬的女声，柚松了口气。
最后一门是英语，她只花了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写完了整张试卷，但老师明令禁止提前交卷，所以剩下的快一个小时，她都是在草稿纸无聊画着小乌龟打发时间。
“嘿，来对个答案，我看看，ACBDC……”收完卷，有同学就迫不及待拿走了她的草稿纸，对个答案，基本就是八九不离十知道大概多少分数，拿不准的窝去老师办公室问问，这样评讲英语试卷的那堂课就基本不用听了，省下一节课刷刷数学题，中学阶段大家都会用的学习技巧。
“你想好考什么高中了么，是实验学校还是一中？”柚等着同学对完答案，随口问道。
天雨市和天雪市不太一样，没有三校联合招生这种东西，公立私立都按照分数排排顺序，填报志愿，所以大多数学生的目标也很简单，公立高中最好的天雨市一中，或者是私立高中最好的天雨市实验高中。
“我要去六中！”同学头都没抬，给她一个没想到的回答。
“六中？咱们市有这个高中吗？”
“不对不对，不是咱们市的，是隔壁，天雪市的。”
“天雪市？”柚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妈妈经常念叨在耳边的那个哥哥，他就在天雪市六中。
“风气自由，尊重个性，多维发展，很得我心意，目前只有一个小小的困难。”同学把草稿纸还给了柚，“答案对完了，如果你完全正确的话，那我这次应该一百三是稳了。”
“什么困难？”
“……分数不够，跨市的自主招生对分数要求卡得很严的，所以，嘛，梦想总还是要有的。”同学拍拍柚的肩膀，“不过小柚肯定就没问题吧，别说是六中了，就是最好的天雪一中也不在话下啊。”
柚犹豫了一下，她的好奇心最终还是战胜了对哥哥的排斥，“为什么突然想考这个学校？”
“你没看吗，人家学校刚办不久的文化祭，啧啧啧，我可真是太羡慕了。”
柚脱离手机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了，备考阶段禁用电子产品，这是妈妈给她定的规矩，所以别说是文化祭，就是她的社交账号都快两个月没有登录过了。
“嗨，走，正好我去找老师，拿老师的电脑给你看看。”
于是在老师办公室那里，柚看到了那场对游来说可以称之为“灾难”的文化祭。
昕对剧本偷天换日，临时换将，鸢犯错的悲情告白，痛苦选择，还有夕最后一首震惊所有人的恋爱曲目，也是这一次，“精灵歌姬”的称呼被烙进了大家的心里。
“真的，有朝一日，要是我也能和同伴一起不计较利益得失，单纯为了青春梦想拼一次该有多好。”同学羡慕说道，对深埋在作业考试压力下的学生来说，这种活动还真挺罕见的，一般来说不是沦为面子工程就是敷衍了事，怎么可能会允许高中学生公然宣扬诸如恋爱自由之类不利于学习的思想？
柚看着画面，沉默了。
因为她发现了其他人难以注意的地方。
“哥哥，这么受欢迎么？”她喃喃。
夕浅唱，但眼睛只看着一处地方。
观众席上，某位观众的眼睛也只看着一处地方。
顺带一说，文化祭的片段剪辑是由楚做的，其心险恶，游后来听起柚说这一段才发现。
“哥哥？这是你哥哥？”同学指着画面中的游，他还握着鸢的手，“太过分了吧，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画面还一直给到他也是蛮神奇的。”
柚没搭理，她望着盛装的夕，心里不知怎么，有点点不舒服。
“哥哥……他原来喜欢唱歌好听的女孩子吗……”
种子从那时就被种下，只是那时的柚还不算个兄控，顶多是有兄控的潜质。
嗯，是啊，她喜欢的人，是自己的哥哥。
……
“那么各位评委老师，点评也点评了，该亮灯了，让不让过，我们青春活力的初恋少女柚，她能否进入下一轮呢？”
伴着回忆，柚唱完了她的一首歌，等待着老师们给出认可或者相反的回答。
哥哥啊，你这个没有梦想的臭哥哥，你哪里懂什么叫梦想。
世间不存在什么空中楼阁，梦想也不是靠着书里的渲染或者旁人的添油加醋就能在心里扎根，所谓梦想啊，是需要支撑的，什么人什么事什么让自己无比在意的，直到那份期待那份不甘心认清了现实，只有自己的双手才可能触及那遥不可及的彼方，梦想才因此成为梦想，闪烁着独一无二的光芒。
“过了！恭喜，柚从三十六名选手中脱颖而出，顺利进入复赛，将于其他七位选手共同争夺珍贵的两位决赛名额，”主持人解释着规则，“没有通过的选手也不要灰心丧气，复活赛还有两个名额等着你们，但历程更为艰辛，希望大家都能加油，年轻不服输，唱出最强音！”
丝带和白雾喷出，柚看着周围的飘飘洒，随意伸出手。
抓住了，是夕的手。
“夕姐？”
“走啦，愣着干嘛，录制结束，去听Yuna训话吧，不过我估计她今天应该也没什么好说的。”夕将柚的手机递过去，“给你带来了，看看吧。”
柚点亮手机，不用解锁，微信消息很短。
“祝贺，照顾好自己，哥哥。”
微笑，柚熄灭手机。
这大约才是她真正的通过，发自心底。
（双方不接触还要发展到最高潮，确实不太好写……
不过我已经想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