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09.
“雪姐姐，高三很辛苦吧。”
“嗯，还好，反正也逃不掉，半年时间，熬熬也就过去了。”
梧桐树下甜品店，雪依照约定等着茉，一边剥着栗子，一粒粒丢进嘴巴。
“真不想面对啊，轻松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只有试卷和考试陪着，想想就觉得要窒息了。”春坐到桌对面和雪聊着天，客人不少，不过爸爸在忙活，她就算偷偷懒也不打紧。
“春你的成绩不是很好吗，学习什么的，简简单单的事，没有那么大压力的吧？”雪问春。
“没压力？怎么可能，”春也剥起了栗子，不过和雪的吃法不一样，春把剥好的栗子都丢进空碗里，等着攒满半碗再一口气吃掉，享受那种充盈的满足感，“全省高考五十多万人，理科三十五万文科二十五万，这么大的人数基数，怎么可能没压力？”
“我看你和游每天都乐呵呵的啊，游每天花两个小时不到就把作业弄完了，然后就开始写他的小说，基本是每天十二点准时睡觉，可讨厌了。”
雪不爽的就是这个，每天她晚自习回来都还要点灯奋战一两个小时才能解决学习任务，可是有某个人的房间中途就关了灯，偶尔透出微光，那是游在睡前玩游戏，把该刷的任务刷掉。
学习？学习在课堂上不就差不多了吗，反正考试也就那个难度，用不着太钻研。游总是轻描淡写说道，然后每次把奖状证书什么的随手丢在沙发上，真的让人怀疑他是故意的。
“等等，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好吗，我乐呵呵的原因和游乐呵呵的原因完全不同，他是真的挺开心，女朋友漂亮脑袋好用还有一身技能，人生赢家，可不得乐呵呵的？”春翘起腿，雪才注意到春在店里居然穿的是棉拖鞋，兔子耳朵竖着，白色倒是和春白色的袜子很配，“我乐呵呵是因为我只能乐呵呵，不笑，难道哭吗？”
“这倒也是，主要是哭的话没人安慰，哭就没有意义了。”雪点头。
“这歪理是游告诉你的吧？”
“是啊，很有道理，虽然我哭的时候游绝对会来安慰我，嘿嘿。”
春气得牙痒痒，眼前的小妮子好像也是故意的，炫耀到她这里来了。
“考虑过去哪边的大学吗，或者是哪所大学？”
不过也没办法，人家是名正言顺的恋人，说者无心，说不定对雪这只是普通的小欢喜，自然不会考虑到对她这个单身狗的暴击伤害。
“唔，南边吧，或者留在天雪市也挺好。”
“不想和游在同一座城市吗？你知道他的目标，帝都可在北方。”
“好难啊，我又不可能考那么高的分数。”
“帝都学校多着呢，什么层次的都有，你只管放心大胆去考——异地恋有多不靠谱，不用我和你说吧，姐姐？”
雪趴在桌上，“年长一岁还是太不方便了，一年的时间没法天天见到游，我有点……害怕。”
关于这个话题，暑假的时候游已经和雪谈过了，不过现在看起来，谈话的药效在慢慢消退，胡思乱想的病毒又开始嚣张起来。
“怕什么，觉得游会和别的女生暧昧？”
恕我直言，就算是现在，游也没多听话，指望他越长大越不招女孩子喜欢，那是不太可能的。
春吐槽着，她自己的心思她比谁都清楚，只是她平时住校，和游的接触机会不多，不然雪现在还不得把她也当成敌人？
敌人，情感的敌人。
“不，这个我也管不了，游那个性格你也知道，心太软，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所以我要是只想着绑着他在身边，那我喜欢的那个游就不存在了，要求男朋友只盯着自己看，那作为女友是不是缺乏自信呢？”
“嘛，游在洁身自好这方面……好吧，还不错，必须得承认。”
雪瞧见碗里的栗子差不多装了一半，伸手从春眼皮底下把碗端走了。
“我是怕……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我一个人，适应不了，只会跑回来麻烦游，高三的游，我不想打扰他。”
春的手微微颤抖，剥了半天的劳动成果就被“顺手牵羊”，而且她身为主人还不好发作，只能任凭雪开心地一把一把，香香脆脆。
“问题不大，雪你那么漂亮，稍微使使坏，追求你的男生，很容易利用的啦。”
“这，不太好吧，别人的心意，还是要尊重的。”雪认真地说，“游和我说喜欢的心情是不可以去践踏的。”
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姐姐你也太善良了吧，你家游倒是没有践踏别人的感情，不过暧暧昧昧模模糊糊的关系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做法吧？
自己虽然是没资格去指责游啦……
“对了，你那个闺蜜呢，怎么还不来，这都快四点了，明天可是周一，她不回天雨市了么？”
“不知道，估计还在六中吧，她们学生会之间交流工作，茉和我说工作完了就会赶过来的——”
门外，下午不算强的阳光，身影出现在橱窗外。
是茉，雪刚想站起身，只是她的动作停滞了。
茉的身边，站着熟悉的一位，对雪来说，这位的存在远比茉要熟悉。
“游……怎么可能……”
……
一个小时前。
“拜托你们，能和我说说你们口中的‘游’吗？”茉开口。
学生会室内，咲、岚、夕互相看看，她们中没有一位知道茉的事情，所以对于茉的问题，也不感到奇怪。
既然是雪的好朋友，会知道游也是正常的吧。
“游，我想想，他是我哥哥，很照顾我，很细心，你喜欢吃什么他都能记住，更厉害的是他不会带你去同样的地方吃东西，他会直接做出来，比那些外面卖的味道都要好，”咲首先开口，“不过哥哥很啰嗦，天天在心里煮着鸡汤，遇到谁都要喂几口，听多了还容易被他蛊惑，觉得那些鸡汤味道真不错……其实都是些普通的道理，谁都懂，根本不用说出来的嘛。”
比如青春，比如自由，比如梦想，比如信仰，比如爱。
“游，学习很好，学婊的代表，谦虚谦虚谦虚，结果每次都拿第一，巨烦，老师还喜欢拿他举例子，整个文科组大家都知道这么一号人物，很厉害，也很会惹事，据说上次全校停电就是他干的，可人家和老师校长的关系也很好，你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岚第二个补充，“看过一中校庆的视频没有？最后的那个舞台剧，男主角就是他，效果还不错，我来找找给你看……”
最后轮到夕。
“呃，她俩说的差不多了，我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有了！”
夕突然想到什么，她之前才拿着来“威胁”游的东西。
“游还会写小说哦，你看，还不嫌羞耻，笔名就是本名，也难怪点击量惨淡，这女主完全是他自己的理想型嘛。”
夕沾沾自喜，因为游小说里女主角的原型其实是她，这么说的话就像是游一直对她有意思……奇奇怪怪的满足感。
“这本小说，我读过。”茉看着评论区熟悉的ID，陌上梨花，那是她的ID
“这么巧？游要是知道了一定很开心，读者就在身边的感觉，我能理解身为一个作者的惊喜。”夕没理解茉话里的意思，还在真诚地向茉介绍。
“能带我去见一下游吗，我很想认识一下呢，雪的恋人，我一定要好好向他讨教一番。”茉微笑。
咲岚夕三个人会心一笑，她们还以为自己在做什么好事。
“没问题啦，我知道游在哪儿，我带你去。”夕站起身，“这个点，他正在同学家帮忙辅导作业呢，他周五和我说的。”
情报的不对等会带来糟糕的后果，在之前就看到了，只是，情报互通，糟糕的后果好像也难以避免。
“那就麻烦了。”茉跟着夕，走出了学生会室。
作者君，我来见你了。
……
“我的天，和差化积的公式有那么难记吗，你高一真的一点没听吗？”
“……咱们文科好像不考这个吧？”
“记这个方便，再说你简单的也不会，与其死记硬背，还不如从基础公式推导入手，知其然知其所以然，数学最忌讳死记硬背，明白？”
“哦……”
爱的家，游还在和小清“战斗”，战斗场面异常激烈，战火纷飞尸横遍野，一片惨绝人寰的场景。
游以为以前辅导雪就是最高难度模式了，没想到Hard上面还有Hell，这丫头太难教了。
举个例子，游和春一起学习，大约是这个场景：
“游，这个题，这个解法不是最简吧？”
“常规做法就够了，你找个巧解的时间都比计算时间多了，没必要。”
“别藏着掖着，快讲。”
“一杯柠檬水。”
“成交。”
“这样，我换个题目，条件不变，你按照这个题目的思路来……”
“……这辅助线鬼才能想出来啊，太耍赖了吧？”
“省了计算，一步得出结果，就这样，快点，柠檬水。”
“等下等下，我再想想。”
于是游以为所有的学习都是这样的融洽气氛。
不过游和小清的学习，就是这个场景：
“游，这个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嗯？什么叫‘什么意思’？”
“我没懂，解释一下行吗？”
“好吧，就是说，一个函数，定义域的区间内，往坐标轴作垂线，这样围成的图形面积——”
“这是曲线啊，为什么能用梯形的公式？”
“这是要你看的啊，然后根据它的推导，去做下面的题，不用理解具体概念的，照葫芦画瓢的题，很简单的。”
“唔……”
“咱们还是从最基本的开始吧……”
敲门声——
“和谐”的学习被打断了，游站起身。
“我去开门吧。”
会是谁呢？
总不会是刚才电话里的“陌上梨花”吧？
门开了。
茉站在门口。
“作者君，好久不见。”
“我以为是开玩笑的……”游结结巴巴说着。
“作者君，终于，找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