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16.
02.
“三个小时后，这里会被火海吞没。”游找来了地图，“我们，嗯，在这里，半径五百公里的圈……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是‘距离测试’了。”
“为什么？”
“通过玩家的奔逃，以玩家所着不同服饰来获得差异性的数据，因为体能或者身体素质这种东西在虚拟的世界无法像现实那样复现，因此想要体现出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就只能依靠外物的帮助了，比如人物的属性，比如天气地形，比如衣物。”
茉惊异地看着游，“你为什么这么懂？”
“其实我也递交了申请……还查过相关的资料，不过一直没通知我什么时候能来体验，所以只能对着网上的视频咽口水……”游尬笑，伪装萌新的计划失败，他的申请一直没得通过，但雪只要打声招呼就有专门的房间专门的机器空出来，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吗？
“所以我们随机的衣服，其实匹配的是不同数值，跑得多快跳得多高，这个意思？”
“嗯，顺便一说，背景世界和设定只是为了增加气氛，好让使用者全身心投入体验，就像那个店员说的一样，不用紧张。”
茉似乎不太相信：“所以说，我们三个小时内，只需要随便走走就好？不用试着去逃出去吗？”
“就是想逃也逃不掉啊，五百公里，除非面前出现一条空无一人的高速路，还有一辆时速两百的超跑，这个时代应该不存在这种东西吧？”
“那去阻止那个老头呢？”茉追问。
“他们只是NPC，按照程序行动，老头不会是魔法的发动者，在那边操纵程序的GM才是，清醒点，这里不是现实，只是虚拟世界，只是游戏，仅仅如此。”
雪抱着半只乳猪腿过来了，“怎么了，任务是什么？”
“先问一下，有味道吗？”
“没味道啊，我知道没味道的，但是很神奇啊，看上去和真的一样，嚼起来却像是在嚼蜡烛，多好玩。”
“你吃过蜡烛？”游反问。
“吃过的，出于对成语意义的好奇，虽然没有咽下去，怎么，游，没想到吧？”
这……还真的不容易想到。
“雪，如果你知道三个小时后这个世界就要被毁灭，你会做什么？”茉对雪说。
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茉，好像认真起来了。
“当然是拯救世界啦，我很早之前就想要拯救一次世界了，那些超级英雄，很帅的好不好。”
可拯救世界的人只会祈愿自己的一身本领没有用武之地，这才是英雄的境界。
“那好，三个小时后，我们所在的土地就会被火雨覆盖，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们。”
“这么严重？那要赶紧行动起来，茉，你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拯救世界吗？”
“跟我来。”
茉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种世界，不是输入指令就能无限复制的吗，逆转时间穿越空间，这种不可能的事在这里都可以变得稀松平常，而且对NPC的关心，不觉得很多余吗？
人付出感情是为了得到反馈，不管是正反馈还是负反馈，所以浇花的人会因为花开欣喜，养猫的人会因为猫的去世感到悲痛，恋爱的人会因为回眸一笑而倾心。
不会有人对NPC付出感情，因为它们只会单调重复做出被设计好的话，“欢迎，再见，谢谢，抱歉。”
当然，你可以想象出和NPC的故事，何等感人何等鼓舞人心，但说到底，你不是因为NPC而开心，你是因为你自己，为你所期盼的那个具有灵魂的“她”而欢欣鼓舞。
游都在心里把鸡汤熬好了，不过看到雪和茉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想把什么“人机感情”争论说出来了。
既然是游戏，认真对待也是很有必要的吧。
“游怎么看？”
“……我们先去找到那个疯老头吧，如果这个游戏有解的话，他应该是关键人物。”
鬼知道这种不成熟的技术和半成品的游戏会不会设计一个可求解，剧本这东西，真的存在吗？
“我知道，我看到他被人捉下来往那边跑了。”雪指着广场侧边的一条路。
“为什么之前不说？”
“我还以为这里的人都这样，谁知道他是线索的？”雪不高兴，“再说了游你不也是只想着随便糊过这三个小时，平时的你对这种事件不是最积极的那个吗？”
游无奈，他平日里确实有些喜欢多管闲事，不过那时候面对的可都是真人，会哭会笑会睡觉的真人，虚拟世界里，笑和哭都没有温度，他也没了去拯救世界的动力。
“先跑起来吧，沿着路跑，那个疯老头跑不快，我们肯定能追上。”茉提议，率先迈开了步子。
雪是方便运动的运动鞋，所以也追了上去。
游低头看看脚上的草鞋，叹气。
为什么茉穿着礼裙都跑得那么快啊！
……
出乎他们的意料，疯老头很快就被他们发现了。
不是追上，而是疯老头自己倒在路边，满身伤痕，看上去像是被什么人打的。
“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醒醒！”游晃着他，心里大概有了数。
这个剧本，应该有解。
疯老头缓缓睁开了眼睛，该说是技术的限制呢还是出了Bug，苏醒过程非常僵硬，呼吸心跳都感受不到，但眼睛突然睁开，连延迟都没有，游差点被逗笑。
“游！”
“好好，我认真，”游立刻纠正自己的行为，在虚拟世界追求生命体征本就毫无意义，这里支撑人活下去的并不是心跳，而是代码的运行，“您能听懂我说话吗？”
疯老头……算了，总是这么喊总感觉太不尊重人了，还是喊老人吧，毕竟现在还不知道他是谁，做过什么，在这个世界扮演着什么角色。
“能，孩子，你们，是谁？”老人点点头，迷茫地看着他们三个。
“我们是外地途径此地的，准备到王都求学，正好看到您倒在这里，所以才想问您几个问题。”
“是你们救的我……但来不及了，孩子们，你们不该来这儿的。”
“我们知道，您刚才在塔顶上说了，三个小时后灾难将会降临，一切活的东西都会被清除，对么？”
老人痛苦地点头，“抱歉，但我也无能为力，这是神的旨意……你们还是快逃吧，带着我会成为你们的拖累的。”
老人会这么说的原因，因为游已经自作主张把他背起来了。
“末世的话，最后的时刻还是多一些人在身边比较好吧，死不可怕，至少没有孤独痛苦。”游要来了茉裙摆上作为装饰的丝带，把老人牢牢系在了背后。
“你们……”
“是谁打的您，您又是怎么知道灾难会降临呢？”茉走到游的身前，一边走，一边问。
“教会，因为我经常在尖塔那里，尖塔是教会的象征，但我没办法，只有那里最高，最能吸引人的注意力，我不得已才……”
“您的消息来源，是来自于哪里呢？”
“是神明，是神明和我说的，神明是全知全能的，她无比仁慈，惩罚罪人，却又给无辜者一个机会，我是神明的信使，提前将消息告诉他们，是想让更多的人活下去，所有不相信我的人就是不相信神明，就是在亵渎神明！”
还好是虚拟世界，游听着背上老人的话，这要是搁在现实肯定被逮去送到精神病院了。
还有，到底谁是神的代理，教会觉得被神抛弃的人就是这幅可怜样，所以每次只是揍他一顿就放他走了，老人觉得自己才是神明的信使，不相信他的话的才是疯子。
“您通过爬到尖塔顶大声呼喊的方式，已经持续多长时间了？”雪问。
“半年，半年多前我就梦到了，火海降临，一切被吞没，这绝不可能有假，这是未来的预示，所以我竭尽全力想让更多人逃走，但……”
“但没什么人听您的，他们觉得您疯了，是吗？”
老人摇摇头，又点点头，一股悲凉油然而生。
“神明在哪里，您知道吗？”
摇头。
“神明为什么要对这里下手，您知道吗？”
摇头。
游挑了挑眉，茉捕捉到了游的表情，凑过来，悄声问道：“怎么了？”
“你信吗，梦里的未来成真，还有神的信使什么的，特别是对于一个被设定好的程序来说。”
“你的意思——”
“那不过是剧本的内容，老人的话是提示，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的行动指示，找到那个藏在暗处的神明，探寻神明要毁灭这里的原因，然后让她把魔法停掉，拯救世界的步骤，我猜是这样的。”
茉看了看游背上的老人，说完了一大堆，他停止了信息的补充追加，看来游说的没错，把该说的说完，NPC就完成了任务，除了触发对话后的自动回复，老人应该只是充当工具人的角色，不会再有什么作用了。
“既然老人没事，我们把他送到住处，重新出发吧。”雪提出，游背着老人也跑不快，想要在三个小时内找到目前还一无所知的神明，拖着一个NPC肯定只会是拖累。
大概这也是游戏的考验吧，决断，为了拯救更多人，有时候必须放弃掉眼前的不舍得。
游沉吟。
“游，怎么了？”
“我想……我还是背着吧，不碍事的。”
嗯？茉奇怪的注视，游刚才不还对这个世界的拯救毫无兴趣吗，怎么现在开始儿女情长起来一个普通NPC了？
“我们会输的哦，游。”茉认真说道。
说实话，她想赢。
不赢的话，就这么狼狈的迎来死亡，她恐怕没有勇气和气氛去告白。
“那我们就一起痛痛快快迎来死亡好了，死不可怕，我刚才说的，忘了吗？”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茉并不能猜到一个才见面两三次男生的心思。
“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