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18.
04.
“雪，你会跳舞吗？”游问雪。
雪摇头。
“会跳舞真好啊，真美。”游想起了夕，夕的芭蕾跳得很好，踮起脚尖，虽然那个时候穿的只是日常的裙装，但形体和动作的美是共通的。
“游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学的。”雪以为游是对茉有意思，赶紧补充。
“不用，我只是……感慨一下，要是会跳舞的话，优美的音乐响起，至少脚步能跟得上韵律，我觉得这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但现在没有音乐啊？”
没有音乐，但此刻的氛围环境都已经足够，幽深辉煌的教堂，光洒落在茉和地面，灰尘仿佛拥有了灵魂，一同旋转舞蹈着，脚尖点在地板，叩击心灵，金色的门逐渐升起，像是乐谱的最终章。
一曲终了，明明没有声音的，但无论是游还是雪，都清楚，一曲终了。
这大约也是舞蹈的魅力吧，无声似有声。
“要过去吗？”
“这扇门后面……会住着神明吗？”
游试着伸出手，触摸。
很奇妙的体验，凉凉的，有种夏日在河里玩水的舒爽，这扇门……与其说是门，倒不如说是光幕，确实通往着什么地方。
“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茉问游。
“见到神明再说这句话吧。”游背好老人，“雪，拉着我的手。”
“好好，哪怕是在虚拟世界里，游还是不放心呢，没有抓住的东西。”
雪乖乖握住游的手，没有现实中的细腻感觉，除了握住什么实体的触感，其他的和刚才的烤乳猪没什么不同。
茉看看自己的手心，如果她能和游再早些遇见……现在被要求握住的那只手，会不会就是属于自己的呢？
“茉，发什么呆呢，拉住我的手。”雪没等茉反应，直接扣紧了茉的爪子。
“任意门会带我们去哪里呢——出发！”
穿过光幕只是几秒的事情，他们被风吹清醒了。
光幕消失，游抬头，飞鸟在头顶掠过，树叶被风吹得哗啦啦响。
“这是……山里？”
“地图呢，我想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游伸手。
“不需要地图，”茉指着远处，“那里，那个，我记得，地图上只有一个地方画着如此形象的素描画。”
游抬头，巨大的翅膀遮天蔽日，赤红色的躯体，缓缓朝他们飞来。
“龙？”
运气不会这么差吧，地图上标注着“死亡之谷”的地方，有龙出没，他们刚来就碰到了？
雪赶紧拍游的胳膊，“喂，游，快想办法啊，这地方可不像是住着神明大人，咱们会被当成饭前零食丢到龙嘴里的。”
“就算你这么说……门也不见了，这里又没有别人，我能问谁？”
巨龙扇动着翅膀，狂风骤起，他们在一条山谷里，就算想逃也只有向前向后两个选择，而且怎么看步行都不可能会有飞得快。
“那个，您能醒醒吗？”
紧要关头，茉选择了向NPC求助。
怎么可能会有用，他还昏着……
“这是，哪里？”老人说道，还是一点延迟都没有，诈尸一样。
见鬼，不要这么打我的脸好不好，好歹有两声咳嗽也比较真实啊，这谁编的程序？
“死亡之谷，我们在空地上跳了舞，然后出现一扇门，进来就是找个地方了。”茉为老人解释。
“你们怎么能乱尝试，步骤动作不对，门的终点是完全不同的。”
啊，原来现代交谊舞也能开启魔法门是这个原因啊，只是目的地不对，就说嘛，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龙正在朝我们飞来，为了不被吃掉，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茉挪开身子，让老人看清了正在往这里俯冲的大只小动物。
“这里……也会被神罚波及，即使是龙也会在极致的高温中变成焦炭……或许可以试着和龙交涉……”
话没说完，老人又晕了过去。
“别让我知道是谁设置的提示方式，话说一半的行为，极其欠打。”游被间歇性失去意识的老人弄的没脾气，“那就先别跑了吧，希望龙也说汉语。”
一分多钟，刚刚还是一枚硬币大小的巨龙已经飞到了眼前。
庞然大物，只有仰头才能看见它的全貌，庞大的身躯遮蔽了太阳，因此游他们一行现在身处阴影，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要是不注意的话可能会被巨龙挪动位置产生的尘土完全淹没。
“那个，能听到我说话吗？”
游用尽他这辈子最大的声音，既然龙先生没有第一时间吞掉他们，那交流就存在着可能。
“一个多小时后，这里，我们，都会死在神明大人的魔法，即使这样，您也无所谓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您谈谈！”
喊得嗓子生疼，游突然觉得自己好蠢，先不说龙先生听不听得懂他的话，龙先生是不是事件内的触发角色都不知道，如果只是一个剧情外的普通NPC，他就是把嗓子喊破也没用的。
这么看来，虽然老人疯疯癫癫的难以捉摸，不过他至少很有用，关键时刻提供情报，推动故事继续往下走。
“我们想要见到神明大人！您是龙，能帮帮我们吗？”
巨龙移了一下脖子，似乎是在盯着游看。
沙尘迭起，狂暴的风卷成风暴在山谷内肆虐，游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弄懵了，抓住一块大石头，努力让身子不被风吹走。
交涉，失败了吗？
“什么，你能再说一遍吗？”
瞬间，和起风的突然一样，风停得也毫无征兆，游揉揉眼睛，看清了前方。
巨龙，不见了。
取代的，是面前，一个小女孩，赤 裸着身体，站在他们面前。
“哈？”
“我说，你刚才的话，能再说一遍吗？”
没等游回答，雪就挡在了游面前。
“游，转过头去！男生不准看！”
这是龙先生吗？还是，龙小姐？
还有，人形态不穿衣服，这才是符合逻辑的嘛，毕竟那么大一头龙身上也没有衣服，要是变成人就多了衣服，不是显得很牵强？
这程序是谁编的，真是天才！游老实转身，不过即使看到了龙小姐的身体，他也不感觉有什么。
谁会对那么小的女孩感兴趣啊，胸部那么平……
鸡飞狗跳的五分钟后。
“好了，游，可以转过身子了。”雪说道。
游转身，发现茉的华丽裙子被撕成了布条，七零八落架在女孩的身上，算是遮住了重要部位。
“就这？”
“条件简陋，就这样吧，再说，还不是你是男生，不然也不用避讳什么。”
“我就是再不道德也不会对程序有反应的，还是幼女程序。”游撇嘴。
结果被雪揍了一顿。
“好了，说正事，怎么称呼，龙小姐？”
“叫我鸢吧，你们呢？”
鸢？班里好像有个女生就叫鸢吧，游没多想，略过。
“我叫游，这边是雪，这是茉，我背上的……也略过吧，我们先步入正题，一个小时后，神罚魔法，赤炎之雨会降临在这片土地，你知道吗？”
“完全没有头绪。”
“你不是龙吗，高阶生物，按说这种级别的灾难，你们不该是闻风而动就赶紧逃命吗？”
鸢摇摇头，“我几百年来一直生活在这里，没有见过神明，也不知道什么神罚魔法……你们的消息可靠吗？”
“当然可靠，不然我们也不会来这里了，按照你的说法，神是不存在的吗？”
“也许存在吧，据说在云层之上，那里是神明的居所，不过我一次都没有去过那里。”
“为什么不试一次呢？”
“假设你说的是真的，与其找到神明乞求她的怜悯，还不如赶紧逃命吧？”
游看了看远处的太阳，他的地理很好，方向感也很好，很快就判断出了大约是几时几点。
距离最后的审判时刻，还剩下一个小时。
“这里距离不被波及的地区，只有一百公里，鸢，你的飞行速度，只需要三十分钟就能飞到对吧？”
“你要我带着你去那里看看吗？”
“如果能救下更多的人，不是很好吗？”
很多年后，一个新的传说，龙骑士在审判之日冲入云霄，将原本将要到来的末日逆转，乌云散去，阳光普照。
谁说巨龙就非得是反派？小萝莉不好吗？
“我可没法带着你们这么多人一起飞，你们会被甩下去的。”
“她们两个会有办法的。”
游放下一直背着的老人，“半个小时，就拜托你们了，照顾好他。”
鸢咂嘴，“奇怪的人类。”
“快点出发吧，你这个形态，飞不起来吧？”
“别小看我！”鸢拽住了他的手。
“哎？”
一飞冲天，空气变成了锐利的刀子划过游的脸颊，任何过山车都无法达到的加速度，游觉得再快上一些，脖子肯定会承受不了如此高的加速度而断掉。
“就带你看看吧，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神明！”鸢笑着，她游刃有余的样子，真不愧是属于天空的种族。
……
“我还想问一下他呢。”茉看着天空，一下子，一人一龙就不见了踪影。
雪站起身，“问问他，‘你不是不关心NPC的生命吗，为什么又想救他们’，是不是？”
茉点点头。
雪将老人扶起来，靠在石头边。
“因为他是游啊，在别人看来无原则对别人温柔的游，为了讨女孩子欢心所以做出伪善行为的游，哪怕是伤害自己也想要帮助他人的游，我再了解不过了。”
“你……不生气，或者说，不吃醋吗？”
“生气，吃醋？或许有吧，但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我也终于弄明白了，温柔也好，伪善也好，老好人也好，如果只是一时兴起，或许会被人说三道四。”
但一份一直坚持下去，永恒不变的温暖的心，即便是伪善，也会熠熠闪光。
“这是在为他的行为找理由吗？”
雪笑笑，“不，我不会为游的错误找借口，我只是说了实话，你不也是被他帮助良多吗？那时候他可不知道你是茉。”
但是……
“你是在为自己找理由吧，找个理由不喜欢他，就可以把原本想说的话埋藏起来。”
我……
“看你自己喽，我去周围看看有没有镇甸，待会我们得需要一个非常非常坚固的车厢。”
雪一溜小跑走了，留下茉照顾还昏迷的老人。
游啊，云层之上，究竟是怎样的一幅风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