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3.
从我见到那个背影开始，我就认出了他是谁。
同时我的怒火也升到了最高值，因为我根本没有把昕住在哪儿告诉他，他是通过怎样的途径搞到的？
从哪儿搞到的不要紧，挨揍就好，男生嘛，做错了事没关系，咬紧牙关把该承担的承担了。
“找到这里不容易吧？”我走到那人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什么？”那人下意识回头看，我望着那自诩英俊的脸蛋，一拳击中了他的面颊。
没有留什么力气，因为我明确警告过他，昕不喜欢你，昕害怕你，如果你还来找她的话，我会揍你的。
说到做到，我历来的风格如此。
一拳被我揍得摔倒在地，那人似乎是被揍懵了，呆呆地看着我，和七年前揍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是棋，几天前才遇到的，我的小学同学，曾经暗恋昕却因为愚蠢的追求方式搞得昕在班里被孤立被欺负，最后让我好好收拾过一顿的棋。
“知道我为什么揍你吧？”我退后两步，给他站起来的时间。
这件事我并不占理，虽然昕是我的朋友，但棋跑来这里并没有违反任何的法律，甚至也和公序良俗社会准则不冲突，在棋做出什么实质性动作之前，我其实根本没有理由揍他。
但谁能不生气呢？就像平时最关照你的姐姐某天回到家哭哭啼啼的，说自己被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追求，死缠烂打，明确拒绝了还是像快口香糖一样黏在身上，无比恶心又无可奈何。
你作为她的弟弟或者妹妹，你会怎么做？你不想揍他吗？
“游，咳，”棋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我就知道，昕喊你过来的，是吧？”
“看来你有被揍的觉悟，这很好。”
“说实话，我没把你说的那些当回事，我也从一开始就没瞧得上你，不过是借着别人势力才能威风一把，不要太过得意忘形了！”棋脱下碍事的外套，我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知道你学过泰拳，我还知道你一直把打倒我作为人生的一大目标，今天我给你这个机会。”我也脱下外套，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昕发了一条语音消息，“别下楼，等会我再回你。”
这些是这两天我从鸢那里知道的，在情报方面鸢一向靠谱，既然她之前为了追我详细调查过我，那和我有过矛盾过节的人——棋，也一定在鸢的情报列表内。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虽然当初我从鸢那里要来情报时只是抱着好奇和对鸢的小小惩罚——把我骗去参加同学聚会、偷偷调查我而不告诉我两件事。
“你们不是情侣吧？这样做你不觉得恶心吗？还是说你就喜欢这样吊着女生的感觉？”棋的眼神很冷。
“不是每个人的脑子都像你那样，看见个女生就想钓上来尝尝看，别拉低男生整体的智商，我会觉得你很可怜的。”
“我希望你待会还能说出这种话。”棋缓缓靠近。
“我也希望你小学时候学的拳术没有忘干净。”
棋想和我打的话，就满足他的愿望好了。
对付不听话的小孩，最好的方法就是再揍他一顿。
……
昕从看见游和棋扭打在一起时，昕就把游嘱咐她的丢到了一边。
连鞋子都来不及换，昕踩着拖鞋下楼，等电梯也需要时间，她心急如焚，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
那个人，原来是他，难怪游会和他厮打……
游，你可千万别受伤啊，你……
思绪时近时远，回转摇摆，如同这旋转的楼梯，昕突然回想起很多很多曾经的事，又好像忘记了很多很多曾经的事。那些画面在眼前闪烁切换，把昕想要遗忘的那些，想要摆脱的那些……重新又带回了她的身边。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些年了，她都要高考，都要去另一个地方念书了，才回想起来这些重要的事情。
他们之间，原来发生过这么多啊，根本不逊色于他身边的那几个女生，甚至比那几个女生的还要梦幻，还要甜腻。
要是自己能早些发觉该多好……昕奋力推开楼底的加厚铁门，她要去拉开两个男生，她要保护游，她最宝贝的弟弟，这是她很久很久以前答应过他的。
“你没有朋友吗？”
“让我来做你的朋友好了，我叫昕，我会保护你的。”
“我比你的大，我就是姐姐啦，你就是我的弟弟，要喊我姐姐，知道吗？”
不，不是她没有发觉，不是她的记性不好，只是她从中途就选择了退出，因为她自己的懦弱。
冲到两个人的面前，昕刚想扯开两个失去理智的男生，却被游拽起胳膊，狠狠扯到一边去了。
那是昕没有见过的凶狠眼神，游在命令她。
“离开！”
昕咬着嘴唇，刚才被游扯到的地方一片通红，很痛很痛。
游被棋压在下面，勉强用手护着头，而棋的拳头还在不停往游的身上砸着，没留一丝情面，游半张脸都是肿的就能很好证明棋的力道。
“凭什么啊！我喜欢谁凭什么轮到你指手画脚？你是谁啊？你认识很多厉害的人又怎样？他们能帮到你吗？在这种时候？”棋吼着，这份愤怒和苦楚已经在他的心里埋下七年，小树苗都长成参天大树了。
这两天他被同学群里的那些人气得不轻，那些人一夜之间从他的忠实拥趸就变成游的舔狗了，所有人都在讨论为什么游会认识扬的父亲，为什么游和那个叫鸢的女生关系那么好，为什么游能搞定通往顶层观景平台的门票……总之就是游为什么会那么牛逼。棋一瞬间黯然失色，如同清明后的螺蛳，端午后的粽子和中秋后的月饼，丢在货架上也无人问津。
光是这个也就罢了，还有人落井下石，嘲讽棋连游的前女友都搞不定，还被游狠狠揍过，甚至不敢告诉家里人。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大家都懂了，于是开一些同样风格的隐晦笑话，把暗恋昕很久的棋扎的全身是刺。
“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知道吗？不要想着总玩英雄救美的套路，恶心的主角君，玩多了总会玩脱的，就像现在这样，你只是被我压着揍而已。”
昕瘫坐在一边捂着嘴，她都要哭了，游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衣服破破烂烂的，全身都是沾染血的尘土。
但她还是不能过去帮忙，因为游的眼神依旧凶狠。
“离开！”
“说话啊，你不是很擅长给人喂心灵鸡汤吗？你怎么现在不说话了？”棋叫嚣着，他挥舞着拳头，他很高兴，多年的心愿得以达成，游是他的手下败将了，他再也不用生活在游这种小人物的阴影下了。
他咧嘴笑了，他在狂笑！
本来他今天来找昕就没抱太大的希望，他是聪明的，知道不可能靠着小饰品和小礼物就让昕对他感兴趣，昕不是这种女生。
这种花样多年前他就玩烂了，当时昕也没有任何的动摇，倒不如说如果昕是这种肤浅的女生，他也没什么兴趣。
七年前没有机会，就更别说是现在了，昕是喜欢游的吧？看到喜欢的男生被他这么揍，肯定就更没机会了，昕肯定会讨厌痛恨他一辈子的。
但他依然高兴，因为他料到了游会来，他就是想和游打一架的。
而他现在赢了，压着游打，游甚至没有反抗的气力，这让他怎能不高兴？
“真是可怜啊，你到现在居然还没有走出来。”游的声音平静，根本不像是受伤成那样，昕觉得现在拉着游去鉴定说不定能鉴定个轻伤出来。
“你说什么？”棋很警惕，他死死卡住游的脖子，这样游就不可能趁着说话突然反击。
“我说你很可怜啊，一边说服着自己，我不过是个小人物，我根本不值得你在意，我甚至没有资格做你的对手……可另一边，你还停留在被揍的那天，威风又受欢迎的你被我踩着揍的那天，你满嘴是血，望着周围，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帮你一把，却是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冷冷看着你的遭遇，甚至还有人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
游说的很慢，因为他的脖子被卡住，而且他受的伤也确实很重，如果不集中精神，昏过去也是正常的。
“我还知道哦，这么多年来你的那些女友，除了和昕有相像之处之外，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当然这点被你故意隐瞒了，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察觉到这一点。”游微笑，“那些女生，都已经有男朋友了对不对？就连最开始那个白衬衫蓝裙子的女孩子，她也早就有了喜欢的男生，我没说错吧？”
鸢给的情报里并没有说明这一特点，但游擅长的就是嗅到不寻常的味道，他觉得棋没有和他说实话，所以他就寻找棋可能会隐瞒或者编造的内容。
不愧是省内数一数二的大魔王，从零星的资料里察觉这一点很不易，因为不是每个棋的女友都有详细的资料，游只是凭借有限资料的逻辑联系，敏锐的感知力让他最后得出了这个判断。
从棋的表情来看，应该是没错了。
“你也不是那么喜欢昕，你是很享受给别人丢原谅帽的感觉，你不觉得这种想法很病态吗？你就没想着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游的笑彻底激怒了棋，他嘶吼着，被戳开伤口的棋在这种状态下会做出什么谁也无法保证。
但是他的拳没有打中游。
一个漂亮的躲闪，游偏过头，棋的拳头落了空。游右手撑地，借力躬身，压在游身上的棋失去平衡，偏倒一旁。
但游没有给棋反应的时间，凶猛的勾拳击中小腹，剧痛使棋难有再反抗的力气，小腹那里有很多神经，被击打会痛到喊不出声音，这是高中生物书上的内容，游看来记得很清楚。紧接着是踹向棋的膝盖迫使其倒地，最后是一记标准的直拳正中面颊，棋的鼻血汩汩流了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鼻梁。
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扫刚才的颓势，昕惊讶地望着游，如果不是游全身的血，很难相信他刚才会是被揍的那个。
“真正的打架可不是把人压住就能放松警惕说闲话的，”游擦了擦嘴角的血，“白痴。”
（儒雅随和——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