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0.
五一假期的第四天。
我从未感觉某个假期像这个五一一样如此漫长，发生了这么多事，看看日历居然才过了三天。
按照传统，不是有大事件发生后会有蛮长时间的休整期吗，期间一切安好，我也可以趁着这段悠然的时间好好喘口气。
可是当我睁开眼睛看见昕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离这样的日子还有很远。
……
“早。”
“嗯，早。”
坐起身，我看着昕，昕还是那件吊带的纯白蕾丝睡裙，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都显露无疑。
“游你睡觉时的脸好可爱，”昕就坐在我的床边，轻掩着嘴笑，“我都拍下来了。”
“我刚起来，能说点积极向上的话题吗？我的睡脸有什么可爱的，”我拽了拽身上的毯子，自从去年桃来过家里，我就养成了晚上也好好穿着全套睡衣的习惯，就算醒来看见的是女生也完全不要紧，“我又不是女生，还没洗脸呢，别看别看。”
对了，顺便一说，我睡觉的地方从柚房间的地板换成了我自己的床……昕这几天住在家里，总不能让昕看到我和柚晚上待一个房间吧，且不说我和昕现在是恋人，就是青春期的兄妹也该注意一点。
所以我换回了自己的房间，而桃则是和她的柚姐姐睡一起……她俩最近看上去关系蛮好，而且柚的床铺本身就是大床，睡两个女孩子绰绰有余，应该没啥问题吧？
“有什么的，小时候游不是经常在我的房间留宿吗，我可是每次都看着游的睡脸直到半夜才睡着哦。”昕轻轻靠在我身上，“你不知道吧，作为女朋友的特殊福利，小秘密放送哦。”
靠，怪不得每次我睡醒都看到你眨巴着眼睛，原来是在偷看我睡脸。我默默感叹，得亏是我，睡眠质量好得不行，要是对别人视线敏感一些的人还不得被你看得失眠？
“这么早来我房间，只是想说‘早上好’？还是饿了，想让我起来给你做点吃的？”
“都有，待会得准备复习，没时间和游你再聊天，所以就抓紧这些零零碎碎的时刻喽。”昕闭上眼，逐渐放松身体，让身体的重心都偏向我这一边，现在的我只要稍稍挪动，昕就会倒在我的腿上。
可是我没有动，我充当着昕的依靠，我伸出另一只手，昕的发丝在指尖滑过，带有一股淡淡的洗发香氛味道，还有清晨阳光的明朗气味。
“昨晚休息好了吗？睡得习惯吗？”我试着和昕聊些日常的话题，“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什么都不用，只要和游待在一起，就是让我睡地板也可以的。”昕仍旧闭着眼，享受着我抚摸她头发的触感。
“哈，都说了我在柚的房间是有原因的，你不要揪着这点嘛。我可是立志要当好哥哥的。”我尴尬地解释。
“死妹控，柚就算了，居然让桃那么小的孩子也喊你哥哥，你不是妹控是什么？这可是犯罪哦犯罪。”
昕施加于我肩膀的重量越来越沉重，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都说了我真的对姐弟恋没有成见……”
“那我早上要吃煎蛋香肠和酸奶。”昕睁开眼睛，“给我做就原谅你。”
好跳跃的对话……我愣了一下，点点头。
“那我回房间了，要开始认真学习呢，不能辜负游对我的期望。”昕从床上“弹”起来，“吃饭了再喊我。”
蹦蹦跳跳离开了房间，我望着昕的背影，挠挠脑袋。
丫头早上跑来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打招呼和要吃早餐什么的，还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难道说，这就是我不了解的，恋爱中女孩子的小浪漫？不管说什么，早上让对方睁开眼就能看到自己？
那确实是我孤陋寡闻了，在我的理解和观念里不管做什么都一定要有意义，就像故事中的剧情，如果不能推动故事的发展，那这段剧情就可以被无情砍掉，因为这是灌水。
可是生活中，恋爱中，是不是存在着许多这样的事，没有情节没有逻辑没有意义，但却是必要的。
不是为了加深感情而设计好的桥段，只是想多看看他的脸，多听听他的声音罢了。
OK！我终于达成了灌鸡汤的最高成就，给自己灌鸡汤并且让自己都相信，我真是个天才。
就让本天才来为女朋友大人准备一顿美味可口的早餐吧。
哼着歌，我掀开毯子，踩上我的拖鞋，往厨房走去。
……
下午，我的房间。
很安静，假期至今这还是最安静的一次。
昕伏在我的书桌前，复习着理综，厚厚辅导资料的边边角角都有褶皱，那是被昕经常翻阅的证明，书中到处可见的是淡蓝色的便签纸，上面是昕细心记录制作的笔记，有心得，有错题，有范例。
怎么说呢，看别人认真学习也是一种享受，我坐在床边看那本没看完的小说，一边悄悄观察着伏案学习的昕。
笔尖在纸张上滑动，昕的手腕很稳定，写出来的字也很工整娟秀，公式、定理、证明，我不太懂理综，毕竟我是高一理科只能勉强混个及格的渣渣，但我至少知道，昕的好成绩是她辛苦努力的成果，而不是仅仅靠着聪明的脑袋“混”来的。
就这个态度，心无旁骛，写出来的字媲美行楷字帖，即使现在是长假也毫不松懈。以这种状态学习，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昕学不成做不到的，和对待学习不太用心的我形成鲜明对比。
柚和桃被我轰到春那边去了，反正她俩也爱吃甜品，在春那里应该会过得蛮开心。要是柚和桃还待在家，以我对我自己妹妹的了解，她们的闹腾程度，昕的复习肯定受影响，于是我限定了她俩晚上七点之前不准回来。
七点天快要黑了，晚饭也做好了，一天的学习也可以告一段落，保证两小只的安全，保证昕的学习环境，也保证劳逸结合，怎么说现在也是假期，不能太辛苦。
昕扭头看了看我。
？
昕又扭头看了看我。
？？
昕再一次扭头看了看我。
？？？
“是要喝水吗？还是笔没墨了？是要去洗手间吗？还是复习遇到困难了？”我忍不住问道，“先说好，我对你的题目可是一窍不通，你与其指望我解答还不如直接百度谷歌。”
昕皱了皱好看的眉毛，咬了咬嘴唇，什么都没说。
怎么了这是？
昕继续努力学习，我也接着看我的小说，看来不是什么大事，可以忽略。
然后昕又扭头看了看我。
？？？？
“姐姐，咋了，是不是我在这比较打扰你？我可以去客厅——”
“回来！”
我老老实实回来，望着昕，等着她说话。
“游，现在都五点多了。”昕终于开口。
“嗯。”
“我都认真复习四个多小时了。”
“没错。”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什么？我能说什么？
“你饿了？想吃东西我可以给你做。”
“笨！你不会夸夸我吗？不然我让你陪我一起的目的何在啊？”
？？？？？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女孩子也太难懂了吧。我知道，女生如果特意化了妆换了衣服或者是打扮得很漂亮，那多半是期待着心上人的夸赞，亦或者是准备了礼物做了手制的料理什么的，那男生表情夸张的惊叹和赞许也是应该的。
我自认为我的情商到了这一步已经够用了，没想到今天在昕这里摔了跤。
姐姐你是小学生吗？表现优秀是为了让老师发小红花奖励一下的那种？我还以为你让我陪着是“有你在身边我就很安心”“陪伴就是最长情的告白”这个套路，搞半天你是想让我表扬你两句？
“那，那我要怎么说呢？”我抚额，希望昕能听懂我言语中的委婉，“我真的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姐姐啊，你学习又不是为了我，我可以做你的恋人，为你追逐梦想提供一份助力，但你不能只为了我啊，这就本末倒置了呀。
“那，游你一直没说的那句话，能不能……”昕羞红了脸，双手搓着涂卡的铅笔，像是付出了很大勇气才说出口的。
我一直没说的那句话？
“啊，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忘了吧，游，就当我是在开玩笑，开个玩笑而已。”昕看我茫然的表情赶紧摆手，“我真是的，得寸进尺，明明游你都对我那么好了，我还在想那些奇奇怪怪的……”
“我喜欢你——是这句话吗？”
“哎？”这下轮到昕愣住了，摆手的动作还僵在空中，脸上的潮红还未退却，嘴边的话只说了一半还未说完。
“是的吧，昕，我一直以来没说的是这句话吧？”
原来是这样，我突然读懂了好多，昕昨晚在我这里的谈天，早上来房间里的打招呼，现在求表扬求夸奖……因为我虽然答应了成为她的恋人，那句重要的话却还没有说。
昕在不安，没有得到承诺的昕，在不安。
“不是，我，那个，”昕慌乱地辩解，可是越说脸越红，越说越证明了我的想法，“游，你，我们，那个——”
我抱住了昕。
“抱歉呢，其实我一直有私心，虽然答应了你，想着的却是尽可能平稳地度过这三个月，所以那句承诺，也一直没有和你说。”
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是不行的呢，既卑鄙，又无耻，还很不负责任。
我讨厌这样的行为，我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喜欢你，这是作为朋友的喜欢，即使这种喜欢还不能那么快的转变成恋人的那种喜欢，但我会努力，”我在昕的耳边轻声道，“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那么，吻我，可以吗？”昕闭上了眼睛。
“好，我答应你。”
这下是真的没有退路了啊，我苦笑。
轻轻的一吻，印在了昕的脸颊上。
很暖，很湿润，还有甜甜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