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4.
晚上十点。
春的甜品店内。
吃过了玩过了，然后就到了每次大家一起出来的保留项目，去甜品店吃点蛋糕喝点东西，必不可少。
春一如既往热情招待了大家，今天高兴事不少，昕的高考捷报，森小姐和Tina再次来到天雪市，还有柚在学生会策划的活动圆满举行。所以春还端出来个大蛋糕，说是一起庆祝。
“我兜里可不剩几个子了，付不起的话可以赊账吗？”我问春。
“一边去，”春推开了我，“这是给大家庆祝的，不是我卖给你的，搞清楚兴致！再说，钱钱钱的，我什么时候找你讨要过？”
“那还不是本人很自觉，就算被宰，当了冤大头，也是照单全付，信誉极佳。”我骄傲。
“得了吧，走走走，别挡路，滚烫的茶，别烫着你。”
我听话地躲开，看着春走到店中央的那张大桌子旁，摘下头顶可爱的海军帽，脱下围裙叠好，和大家坐在一起。
“让昕学姐来切蛋糕，学姐来，我们所有人的骄傲！”
感觉经历了五月份那次夜谈，春向我吐露过心意之后，我和春的关系就逐渐的趋于正常。春不会再无缘无故脸红，也不会躲着我，或者是态度忸怩，我们恢复到刚认识不久的那段时间，就像任何普通的男生和女生那样，正常的交流。
挺好的是挺好的，看来我当时很果断拒绝了春是正确的选择。
只希望春是真的放下了吧，我这个“爱慕的对象”，不过是她青春路途的过客，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却无法成为对方重要的那个人。
“恭喜昕学姐拿到优异成绩，傲视群雄！”
桌上的气氛一下子爆开，春笑得很开心。
那我就放心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眼神，女仆长森小姐回过头，墨绿的眼眸在灯光的映衬下格外显眼，就像是猫的瞳孔。
“我稍微离开一下。”森起身，往我的方向走来。
从机场出来，女仆长就没什么说话，倒是冬天来时还羞涩腼腆的Tina酱变得活泼开朗，金色的头发甩甩，引得地铁上的其他路人好奇注视。
所以现在森突然往我这边走过来，我的心里有点点发憷。
不会是兴师问罪吧，比如为什么让宝贝鸢大小姐乘坐地铁这样的“庶民”交通工具什么的……
因为是晚高峰，在地面上折腾的话速度太慢了，我是考虑到时间和效率才选择的地铁。这个解释，森小姐应该能接受吧？
等等，女仆长大人何许人也，堂堂鸢氏财团的大管家，必然不会因为这些小节而生气，值得她动怒的，应该是更有价值的……比如鸢的事。
“鸢大小姐如此倾心于你，你却毫不领情，和别的女生成为情侣，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该当何罪？”
如果森这么说，我该怎么回答才能免于一死？
挺胸抬头，“自由恋爱，这是基本人权，和谁成为情侣是我的选择，你管不着！”
不卑不亢，有理有据，非常好！就是会被打死的吧，我觉得。
低声下气，“这是迫不得已，事出有因啊，还请女仆长大人明察！小的冤枉！”
怎么听上去像是嫌疑犯面对拷问时的求饶？太卑微了，估计也没法在森那里过关。
忐忑不安，森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二十八岁的女仆长，其实比鸢还要矮一些，但有着高跟鞋的加持，再加上女生本来就比男生显高，森小姐看上去就和我差不多高了。
“好久不见。”女仆长伸出了手。
是要握手吧，我懂的。
战战兢兢地轻轻握住，森小姐的手稍有些粗糙，和夕鸢柚昕她们这些年轻女孩的手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果然是岁月不饶人，任何人都逃不过时间的追刺。
“女仆长您好，不过您这次没穿女仆装啊。”我说。
和上次长裙女仆装的衣着不同，森小姐这次就是穿着很普通的套裙，如果不是Tina在她身边，我会以为她是来出差上班的。
“别喊女仆长了，喊我森就好，我这次来不仅是看望大小姐，也有工作要忙。”
真的是来出差的啊！
“家族慈善基金会的事情，派我过来洽谈合作事宜，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倒是你，身边的女生居然没多出来几个？可是半年过去了啊，我还以为你的后宫已经增强到一个加强排了。”
我有那么渣么……望着森的笑，我懂她是在开玩笑，所以回报以微笑。
“我还以为您会因为我和昕在一起生气。”
“怎么会呢，大小姐没法和你在一起，这不是最让我高兴的事吗？我庆祝都来不及呢，哪可能生气。”
真见鬼，我居然忘了，在森的眼里我就是拱白菜的猪，只要没拱到鸢那里就好。至于她宝贝大小姐的感受，完全不重要。
“看来今晚值得庆祝的事很多，待会一起喝一杯？”我用玩笑怼了回去，气势必须不能输。
“少贫嘴，”森拍了我一巴掌，“说正事。”
“啊，刚才说的不是正事吗？”委屈地抱头，我问道。
“你要的情报，我都找来了。关于很多年前那场比赛，关于Yuna曾经遭受过的歧视，还有那些人的详细资料，都在这里了。”
从挎包里摸出线封的档案袋，森晃悠着，“你还记得吧，冬天答应的事。”
接过纸袋，我拆开来，快速翻阅。
“如果我忘掉的话，大口径手枪会把我爆头吧？”
森笑，“怎么会，国内还是不能这么直接的。”
“那——”
“可以运到公海，煎炸烹煮，最后扔下去喂鲨鱼。”
“喂，这是玩笑吧，这只是玩笑吧？你以前没有真的做过类似的事吧？”我大喊。
“谁知道呢~”森调皮地眨眼。
太可怕了，太恐怖了……
推开门，风铃叮咚地响，我眼神示意。
“到外面说吧。”
不想让柚听到，没能走歌唱这条路是她一直的伤口，我是不会让柚回想起难过事情的。
再说，接下来的计划Tina也绝不能知道，还得依仗着不知情的她去Yuna身边刺探情报，要是Tina不小心把计划告诉了Yuna，那一切就都泡汤了。
“真热啊，天雪市比芝加哥的夏天热多了。”森靠在行道树旁，盯着店里正在发生的。
透过玻璃门窗，店内灯火通明，女生们正在互相涂抹蛋糕游戏，Tina和大家也都相处得很融洽，一切看上去都无比美好。
真正的夏天，启程了啊。
“八月底，在市体育馆会举办一次演唱会，Yuna的Weathering工作室筹备，一年一次，邀请工作室旗下有名气的艺人，还有一些合作伙伴参加，同时也是捧红新人的最好机会。”我将纸质文件塞回档案袋，重新缠好线，“Yuna为夕准备的舞台，出道曲，正式踏入这个圈子，都在那场演唱会上。”
“继续说。”森很少见的，眼睛里是Tina，而不是她无时无刻不挂在嘴边的宝贝大小姐。
“暖场曲是我们的机会，我打算‘制造’意外，让Yuna不得不到舞台上唱上那么一曲。”
“Yuna身为Weathering工作室的总负责人，却无法开口歌唱。从Tina那里知道的，她的姐姐在追梦的路上遭受过很严重的打击，嫉妒她歧视她的那些人在一场重要的比赛前夕弄坏了Yuna的嗓子。比赛当天，要强的Yuna站在台上，却连一个完整的音都发不出，被所有人嘲笑，推荐信和深造名额自然也与她失之交臂。”
“失意的Yuna毕业从芝加哥回到了她的故乡，天雪市。虽然心魔缠身的她无法再在众人面前开口歌唱，但她没有放弃这条路，从另一个方向出发，Yuna发挥了她在商业运营方面无与伦比的天赋，不到十年，她一手创办的Weathering工作室就从藉藉无名的小工作室，成长为国内最知名，也是最有实力和活力的唱作艺人生产基地之一。”
“不管是雨还是夕，仿佛Yuna被上天选中，她总是能与那些富有才华和热情的年轻人相遇，灵感和艺术的花火迸发，一首又一首堪称经典的歌曲被谱写和演唱，一个又一个国民级别的偶像明星诞生，冉冉升起，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可是，事业上的顺风顺水却没有给Yuna带来生活上的如意，和家人分别的Yuna往往一年只能回家一次。或许是因为身处重构家庭所带来的隔离感，或许是Yuna不想再回到那个满是不甘和伤痕的地方，即便妹妹苦苦哀求，但Yuna还是没有回家看看。”
“我要做的……不，是我们要做的，就是解开Yuna的心结，让当年的那些恶人受到惩罚，让Yuna能够重新拾起话筒、追逐初梦，让Yuna和Tina这对姐妹的关系和好如初，就是这样。”
“我不想打扰夕的出道演唱会，所以只有暖场曲适合我们的发挥，而很幸运的，暖场曲的演唱者是我的熟人。”
国民级美少女偶像，Snow，雨学姐。
“计划的初步构想是这样的，第一，说服雨学姐站在我们这一边，为演唱会当天她的‘意外’并且无法上台演唱创造机会；第二，邀请那些当年欺凌Yuna的同学，让她们来听这场演唱会，作为Yuna解开心结的必要条件；第三，利用好Tina身为妹妹的优势，引导Yuna一步步直面自己的内心，当过去重演，她不得不上场的时候，给予她握紧话筒的勇气。”
“最后，”我笑笑，“最好别让鸢知道这些，她会吃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