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0.
“早上好。”
但当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教室的时候，夕只是像往常那样，很普通的和我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观察着夕，夕穿着很常见的制服衬衫和制服裙，刘海整齐，头发则是用彩色的发带扎好，一直垂到腰间。
就是我们初见时的模样，我一时有点恍惚。
昨晚的那些话仿佛只是一场梦，时间好像被掉转回了一年多前，我们还没有什么成长，懵懂的过着每一天，寻找着人生的意义。
那样的生活，很美好，但现在想起来，有些缺乏真实感。
毕竟啊，时间是没法退回去的，我们再也和幼稚青涩的过往道别了。甚至，到了需要为未来做出抉择的时刻。
所以，夕还能坐在这个教室，和我是同桌的日子，也就只剩下这几天了。
“作业有什么，我想补给各科老师，至少，复习周我想好好学习。”夕伸手，找我要笔记本。
“给你，不过没关系的吧，以你的冰雪聪明，就算不写那些作业，随手翻翻书，期末考试也能考出很不错的成绩了。”
“但一想到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写这些繁琐苛杂的作业，我会有点怀念的啊，”夕对着我的笔记本，一个字一个字的抄下，“所以还是珍惜一点为好。”
啊，昨晚的对话果然不是梦啊，我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大家又能聚在一起，却是最后的一段时间了。
伤感，我挺伤感的，反倒是夕，昨晚还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今天就能用平稳的语气言说将要和大家分别的事实。
夕是想通了吗？
“今天放学之后，要不要去学生会看看？”我提议。
怀念教室生活的话，学生会的点点滴滴不可能没感觉吧，怎么说我们也以学生会成员的身份共同经历了许多。
“好啊，你这个名誉会长带着，我很期待呢。”
“什么名誉会长，那只是爱找校长软磨硬泡要来的一张纸……”
“游，”夕话锋一转，“你是在犹豫吗？你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吗？明明说服了我，现在却没法让自己相信自己的所说？”
我一愣。
“像往常那样，普普通通的，好吗，不要表现得这么伤感……我喜欢无论发生什么都能微笑面对的游，我不想见到你因为我而不开心，好吗？”
咬着嘴唇，原来我的心思早就被夕看出来了。
终于，轮到我被夕安慰了。
贩卖心灵鸡汤的我已经没什么鸡汤能喂给夕了，反倒是夕坚定了信念后就不再动摇，至少，不像我这样表现出来。
那我还需要担心什么呢？这样的夕，走到哪里都能照顾好自己吧。
“好，这一周我忘掉这件事，像平时那样，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我将替夕保管的各科试卷递给她，“相对应的，你也要好好努力，期末再考一个省第一。”
“一言为定。”
……
下了课，我跑去了楼上。
“麻烦一下，同学，”我拦住了一位面容和善的女生，“能喊一下你们班的岚吗，我有事找她。”
女生上下扫了我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是游吧，我知道你，校门口的宣传栏总是贴着你的照片！”
呃，原来我还挺有名的，我还以为宣传栏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呢。
“是，我是那个游，就是长得一般般，照片凑合着看吧，反正也没什么好夸耀的……能帮我喊一下岚吗？谢谢你了。”
“能说说看吗，为什么你的成绩永远那么好？是用了什么特别的学习方法吗？还是有什么特殊的辅导资料？”
学习方法？多听多看多用心。辅导资料？五三黄冈必刷题呗，都是学校订的，我可是从来不买额外资料的。
“那个，麻烦帮个忙……”我没想到喊个人都这么麻烦，往班里瞅着，下课时间，岚应该在教室里的……
“你在我们班门口鬼鬼祟祟的，要干嘛？”熟悉的声音来自于身后。
和岚一个班的，这段时间因为昕的事和我关系一般的人，鸢。
“来找岚有点事。”我老老实实回答。
鸢顺手赶走了对我还充满好奇的女生，把我拉到了一边，“你找岚做什么？”
“有一点，学习上的事，想和岚商量商量。”
“少胡扯，你找岚有学习的事情？反过来还有那么一点可信度，不过那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鸢嘟囔，满脸的不相信，“老实说，到底有什么企图？你是不是在瞒着我筹划着什么？”
我靠，这你都看出来了，背着你和柚在忙活八月演唱会的事，到底是从哪里发现的端倪？
可能是鸢的自带的侦察雷达吧，只要我在说谎或者是故意有事隐瞒，鸢都能感觉得出来。要不然怎么说连夕都认可鸢对待感情的专一呢。
不过我找岚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也用不着骗鸢。
“我是来找岚问问情况的，昨天学校高三部那边不是弄了招生会吗，岚是负责会场的志愿者之一，我拜托了她多看看昕……我想知道昕有没有确定要报考那个学校，有没有确定志愿。”
鸢疑惑，“这种事你直接问昕不就好了？多绕一个弯，跑来问岚干嘛？”
“我问了，但昕不肯说，所以我有点担心。”
问了，而且是第一时间问了，就在昨天下午刚刚走出会场，但昕没有明确回答，只是微笑。
虽说有点杞人忧天的味道，但我还是决定稍微这么“多事”一下，问清楚总是能让人放心的。
鸢思索片刻，算是接受了我的这个解释。
“好吧，等着，我去帮你喊岚。”
“等一下。”我拽住了就要离开的鸢。
“怎么了？”
和鸢在一起，就能很轻松的获得幸福，是这样的吗？我思考着昨晚夕最后的几句话。
“……你今天这身衣服，挺好看的。”
鸢眼神惊恐，她扯了扯身上的T恤，白色，虽然简单，但很贴身，也很清爽，衬得鸢玲珑有致的身材。
“T恤是从网上淘的，50包邮，裙子是我自己剪短改的，鞋子是逛商场打折买的，两百块买一送一……你说好看？”
鸢的装束确实是越来越随意了，谁能想到，全身上下衣服加起来不超过五百块的鸢，居然是万亿财团的大小姐？
不过森小姐好像说过，鸢的父亲喜欢周末的时候跑去芝加哥市中心的公园喂鸽子，一手报纸一手玉米粒，长椅上摆着罐装的甜咖啡……好像也能理解鸢的随性了。
“嗯，好看，就是太透了，如果能换深色一点的T恤就更好了。”我指了指鸢肩膀处很明显的，若隐若现的白色内衣肩带。
鸢捂住肩膀，脸色通红望着我，噘着嘴，感觉有点生气。
“那个，穿衣是你的自由，所以，如果你乐意这样穿，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兴奋了？”
“什么？”
“看着少女纯洁的身体，还有那无瑕的内衣，你想象着少女被其他人偷看却浑然不知的场景。可耻的，这种近乎等于羞耻play的玩法让你无法自拔，而现在少女就站在你的眼前，毫无防备，甚至有意无意将袒露的肌肤展示给你看。背德感控制着你，逐渐的，你开始兴奋起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敲了敲鸢的脑袋，用手刀。
“第一，衣服是你挑的，我从来没要求你穿什么；第二，还隔着层T恤，只是露出了肩带的轮廓，有什么好兴奋的，在夏天不是很正常吗？第三，不要随意揣测别人的兴趣，我对**系没有兴趣，我喜欢的是乖巧可人的女孩。”
鸢撇撇嘴，松开抱紧的双手，大大方方站好，“没劲，走了，等着就好。”
鸢哼着歌跑回教室，我望着她的背影。
吵吵闹闹的学校生活，有点感觉了。
……
“我帮你问过那个大学的招生负责人了，就是那两个学长学姐。”岚回答了我的问题，“昕没有给他们明确的回复，只说是还要再考虑考虑。”
“啥？为啥啊？这还考虑个锤子，把协议签了啊，学费全免，专业最好，单人宿舍，奖学金拿到手软……昕在犹豫什么？”
岚锐利的眼神仿佛是要穿透我。
“你说你？聪明伶俐的游同学？”
“我？我怎么知道？我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帮她找回梦想，克服不好的回忆，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长达三个月的恋人……”
哦吼，好像不小心说漏嘴了。
“这次是三个月呢。”岚冷笑。
“别管是多长时间了，你给我说说，为什么昕还会犹豫？她都已经答应过我了，要好好努力，一定考出最好的成绩……”
岚叹了口气，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
见鬼，我是你的老师啊，你从门门不及格到现在年级前五十，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啊！
“游啊，你不觉得……你对昕太好了点吗？”
“太好？什么意思？”
“昕答应你要努力追梦，是在你们成为恋人之前吧？”
“当，当然了。”
“那如果昕和你成为了恋人，发现原来待在你身边，远比去追逐那虚无缥缈的梦想要开心呢？”
“这……”
“原本她只是贪恋一份温暖，没想到你岂止给了她一份温暖，你简直是要把她的世界都填满……你觉得昕会因此而对自己的未来产生动摇，这种可能性存在吗？”
我很想否认，但我做不到。
岚说的很对，应该说这是唯一的解释。
太复杂了，这个问题，简直是混沌！不管我怎么做都有问题，真是绝了。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该怎么办……”
